這一等,就是兩年多快三年的時間。
隨后,許廣陵、太蒼月、紀飛妍,三人匯合,在宗門一位地仙境前輩的帶領下,離開了宗門。
一路幾乎是全程向東,
漸漸地就從北洲進入了東洲,東洲之后,又繼續向東。
四人的行程,小部分的時候,是地仙境的大佬帶著三人瞬移,大部分的時候,
卻是和普通修者甚至普通人一般地趕路,
乃至入店住宿。
那位大佬仿佛是帶著三個小菜鳥見識世間繁華來的。
一行四人,出城入鎮,
出鎮入城,一路披歷了不知多少城池,當然,更披歷了不知多少山水。
有山水,也有古跡。
建立于高高的山崖上的古城,但已經破敗了不知多少千年萬年之久。
佇立于茫無邊際的荒原上的莫名建筑,同樣地破敗了不知多少年之久,現今,只有斷壁殘坦來宣示著當年存在以至輝煌過的證據。
“天地之間,豈有不朽哉?”
“如有不朽,當是何物?”
地仙境的大佬發著感慨,然后對三位小菜鳥道:“我輩身為修士,自當砥礪修行。之所以順便帶你們來看看這些東西,也是希望你們能生出一點觸動,勿如草木,
只無聲無息地度此一生。”
隨即,大佬又道:“哪怕如草木,
無聲無息,
亦當努力奮搏,活得更久一些,莫要今年生明年死,或只十年百年壽,而當向更遠處看。”
“遠處,即造化處。”
面對如此教誨,三位小菜鳥能說什么?自然是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不過這樣的教誨并不多,更像是大佬的自己有感然后對三個小輩隨口而言,在整個長達一年多的行程里,大佬絕大多數時候只是和三個小輩閑話人世間的那些喜怒哀樂、笑話怪談。
向東向東復向東。
慢慢地,城鎮漸少,人煙漸疏。
再慢慢地,連續好幾個月的時間里,居然連一點人煙都沒見著,倒是草木,開始茂密和崢嶸了起來,也漸漸開始有點奇形怪狀。
“好了,
就送你們到這里了。”
大佬說著,
“你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方,喏,就是那里。”
大佬手指著。
而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三個小菜鳥全都面露驚異。
“不用怕,沒有危險的。”
大佬嘿嘿笑著。
四人此時所在,是一大片的濃密草木所形成的“高原”,也就是樹冠的頂部,而前方,視野所及處,卻是樹木漸矮、漸無,其最中心處,一點樹木都沒有。
卻不是土地。
也不是山、不是水。
而是一大片的像云霧一樣的繚繞。
但是,也不是云霧。
僅僅只是看起來略像而已。
“那里面,就是秘境,你們三個,準備好了沒有?”
大佬淡淡笑說道,然后,也不待三人回答,三人就感覺身體已是凌空飄起,向那個云霧一樣的繚繞處疾飛而進。
轉頭看去,大佬卻還立在原地,向著三人揮手,微笑。
隨即,視線被阻隔。
隨即,失重的感覺。
這一失重,就不知失重了多久,待三人立定身形的時候,卻好像是從什么地方跌了出來。
立身處,是一片草原。
四望茫茫,全都是草,連一棵樹也不見。
看起來大概是上午的樣子。
天氣晴。
但是,天上沒有太陽,三人站在原地看看地,又看看天,東西南北都沒有看到太陽所在,同時,也沒有月亮、星星之類。
“這是一個大秘境。”太蒼月道。
“什么是大秘境?”許廣陵問道,他是真不懂。
第六峰的藏經閣中,沒有關于秘境的介紹,同樣也沒有關于他想找的陣法方面的書籍,而他僅有的一點關于秘境的了解,還是從廣清師姐、三位師長以及面前的這兩位“師姐”這里了解的。
“日月星辰,皆與外間不同。”紀飛妍道。
好吧,看起來只有他是小白。
“秘境有三種,一種與外間天地共享日月星辰,一種與外間天地共享一部分日月星辰,一種便是我們此時所在,此間之日月星辰,全與外界相異,甚至,都不存在日月星辰。”
太蒼月補充道。
許廣陵懂了。
用地球上的說法,相比于外間,這里就是另一個宇宙、另一個位面唄。
許廣陵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光源是什么,甚至都不知道光源是來自于天上還是來自于地上。
不過這似乎也不重要。
正所謂“遠取諸物,近取諸身”,在“遠取”這個方面他是不如兩個小妮子,但“近取”的話……
許廣陵蹲下身,仔細打量著腳下的小草。
太蒼月和紀飛妍也跟著蹲了下來。
“師弟,看出了什么沒有?”
過了一會兒,太蒼月這般問道,她的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棵揪出來的小草。
兩女都知道許廣陵是煉藥上的行家的。
而且他在第六峰的居住,便是一個種了不少藥草及草木的藥園。
“這草,也與外間的有大不同。”
許廣陵說道,“其中,我沒有看到靈氣的影子。”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聽許廣陵這一說,兩女的神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靈氣,修行之所系!
是最影響修行和修者的最為根本的東西,沒有之一!
“但是天地之間,有靈氣,而且還不算菲薄。”紀飛妍把她的一只手在身前隨意揮舞著。
“比宗門第六峰的靈氣,豐厚了約有三分之一。”太蒼月在紀飛妍的基礎上,進一步補充著數據。
好的資質根骨就是這般不講理,可以通過身體直接且精確地衡量天地間的靈氣濃度,這不是她們現在才可以做到,當初,還是玄關境甚至凝元境的時候,她們就可以了!
“這里的草木,不汲取靈氣,那它們汲取什么?”紀飛妍有點喃喃自語。
“你們有沒有感受到,來到這里之后,身體有什么流失?”就在紀飛妍的喃喃下,太蒼月忽地這般說道。
許廣陵搖頭。
紀飛妍閉目感受了下,然后也是搖頭。
“可能是我的錯覺。”太蒼月道,“但是,我們要小心,此地,有點不太簡單。”
許廣陵和紀飛妍都是點頭。
也沒有什么好繼續觀察的,天上沒有,地上也沒有,三人又沒有什么飲食方面的考慮或者說憂慮,所以,隨便找了一個方向,便往前走去了。
前方還是茫茫。
這就是一片看起來茫無邊際的大草原。
但是,天色卻漸漸暗淡下來,直至完全地陷入黑暗。
非常地黑暗。
比外界的黑夜,要黑得多。
有點濃黑如墨那種。
才剛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所在,三人的行止自然全都是比較慎重,就譬如,在天色剛進入大概是傍晚時分的時候,三人就停下了腳步,靜觀其變。
太蒼月和紀飛妍早都是開了眼竅的,也不愁夜里看不見。
但是。
當黑夜來臨,夜色越來越濃重之后,還真就慢慢地,看不見了!
“這片天地,極大可能沒有太陽,也沒有星辰!”在一點點地完全失去了視覺之后,紀飛妍這般說道。
四神竅,眼、耳、鼻、舌。
兩女和許廣陵一樣,是四神竅全都打開了的。
完全地失去視覺,雖然有點出乎新人的意料,但其它三竅特別是耳竅和鼻竅仍然在發揮著作用,所以說著這話時,太蒼月仍然是氣定神閑。
而至于兩女有沒有另外的神通,許廣陵也不知道。
就如兩女也不可能知道他擁有天眼神通一樣。
有太陽,有星辰,就會有光芒的散射和漫射,在這個世界,統稱為“微光”,而只要有微光,打開了眼竅的修者,就可以視夜如晝。
現在既然不可以視夜如晝,那就說明,沒有微光!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推論。
“四周沒有任何動靜,相比白天,更加安靜,靈氣的濃度沒有變化,但是它們好像更安靜了。”太蒼月補充。
其實感受不出安靜不安靜,它們的流動還是白天的樣子。
太蒼月這么說,顯然有一種特殊的靈覺,感受到了這片天地間較為廣泛或整體的靈氣的變化。
這種超覺感應很牛逼的,都可以視為神通的一種。
連許廣陵都要點個贊。
“相比白天,草木沒有變……”
許廣陵也想補充一下,但是,他的這句話沒有說完全。
兩女沒有說話,把時間和安靜留給他,等著他的進一步感應。
地上的小草,之前還沒有變,但就在許廣陵說話的當兒,它們變了。
其生命光環,本來是一種大體的圓滑的流動,那種“圓滑”并不是說是正圓,而是其流動給人一種圓的感覺。
但是此刻,那種圓滑開始變形。
就像是土豆被人拉絲了一樣,從中伸出一個又一個的絲頭。
然后,短絲頭變成長絲線。
那長絲線像觸角一樣,在空氣中揮啊揮的,像是被風吹拂著在風中搖搖擺擺的線。
而就在下一刻,周圍的所有的絲線,都指向了他們三人。
許廣陵把這發現告訴了兩女。
兩女依然是氣定神閑。
“看來我沒有感受錯。”太蒼月淡淡說道,“從這個情況看,這里的草木和人,乃至于其它動物,可能是一種相沖的關系,甚至,和我們外間的相反。”
“你是說,這里的人相當于外間的草木,而這里的草木相當于外間的人?”紀飛妍道。
“差不多,有可能。”
太蒼月點點頭。
許廣陵沒有說話。
他在想,這里是不是另一個模板的“絕靈仙海”?
也所以,他并沒有施展大范圍的天地感應。
進入陌生之地,一切慎重,不必招搖。又沒有大規模天地感應的緊迫和必要,何必在全然未知的情況下,把自己像沖天火炬一樣地,展示出來呢?
若這里是另一個絕靈仙海,他招搖的話,那多半就要和大BOOS較量一場了。
那不是腦袋進水。
那是腦袋里面,早已經長滿了蘑菇。
宗門的安排,不可能把三個定位為第一檔的天才投放到死地。
換言之,此地不論與外間有何大不同,應該都不是太危險,甚至,就是沒有危險!
但這是基于正常的榮枯境的修者,或者說基于正常的人階的修者。
對人階沒有危險的地方,對地階有沒有危險?
對天階有沒有危險?
那可說不好!
1秒:m.biqu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