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 因此這個只能算一道禮儀手續,之后繼續進行。
取了字,龍昌期請求告退。蘇洵則婉言慰留,龍昌期答應,至更衣處等候。
之后,蘇洵領著蘇油去祠堂,蘇洵立于祠堂香桌之前,告辭曰:“蘇家子油,今日冠畢,敢見。”
蘇油進立于兩階間,再拜。
拜完祖宗,就該拜父母了,父母不在,就告神位。
蘇油的父母神位在堂中面向南而設,諸叔父兄在東序,諸叔父面向南,諸兄面向西;諸婦女在西序,諸叔母姑面向南,諸姊嫂面向東。
蘇油面向北向父母行拜禮,蘇洵代為扶起。
然后再代蘇油父母,領蘇油到其八公房室拜之。
八公穿著新衣服,由蘇小妹和石薇陪著。
倆妹崽透著窗戶觀看,然后嘰嘰喳喳跟八公匯報進程。
石薇就說小油哥哥現在在干啥了,龍山長又在干啥了。蘇小妹則在一旁講解這是哪一步,還有哪幾步。
蘇油進來,對著八公跪下,恭恭敬敬叩了三次:“八公,蘇油頑劣,九年來蒙八公慈育,乃得成人。世間恩情,莫大于斯。今日蘇油長大,從今以后,便該由我和薇兒來照顧你了。”
八公將蘇油扶起來,抖著嘴唇想說話:“你這孩子,說這些干啥,快去……先去把禮兒走完。啊?”
蘇油點頭:“八公,你再稍坐,我一會兒就來陪你。”
八公揮手:“快去快去,別勞客人久等。”
蘇油回到東西序,向每列親友再拜,親友皆答拜。
儀式接近尾聲,接下來就是禮賓。
蘇洵持酒,禮敬龍昌期和唐淹。
然后奉上鹿皮,幣,帛酬,拜謝。
之后蘇油便出見于鄉先生及父輩執友,對程文應,史洞修,石富,石寬,張恕等人行拜禮。
眾人答拜,免不了又有一番交代。
蘇油則恭敬答應,然后再行拜禮,不過這次老程老史他們不用再答拜了。
到了這時,蘇油的冠禮終于結束了,難得人到得如此之齊,那接下來就是一場宴會。
八公被接出來坐了上席上首,周圍一圈文人圍著,再次坐蠟。
好在文人們對桌上菜色,席間美酒多有評贊,因此八公還可以介紹介紹菜品,說說酒經,總算是有話聊。
蘇油則被蘇軾領著,去各桌輪流敬酒。
讓蘇油郁悶的是,酒桌上大家又不認他是大人了——永春露是不可能永春露的,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只能用醪糟水相代。
冠禮之后,蘇油同土地廟孩子們認真玩耍放松了幾天,便開始考察眉山的諸多產業。
最讓他高興的是,他發明的那些東西,如今被眉山工坊用到了方方面面——沒有人是傻子。
比如酒坊,就用上了黃銅細管和水龍頭。
比如絲綿染料,就用上了酒精萃取。
比如書籍,用上了帶彈簧的扎孔機。
比如瓷器,開始嘗試琉璃色料繪制圖案。
眉山型帆船,運力大,速度快,結構牢靠,操作簡單,得到了世家的一致好評。
江灘碼頭上,又架上了四艘龍骨,這次體量更大,桅數達到五支,前三角帆四張,共計九帆。
所有參數正式采用眉山度量衡,長度達到了三十八米,正常操舟乘員十二人,載重五百噸!
所有這些,蘇油并沒有插手,最多提醒一句,剩下的便有人去摸索,并且將之運用到了生產當中。
蘇油看著大船龍骨膽戰心驚:“姻伯,悠著點吧,夔門天下險,這樣的大船,在夔門以下建造更加妥當……”
程文應笑道:“那一段又不靠大帆,只用前帆加纖繩,慢慢摸過去,等過了夔門,便可以直下江陵,兩浙……那邊的蠶絲,鹿皮,糧食,賊便宜!”
說完將腳抬起來:“看,現在都流行鹿皮鞋了!”
靠,蘇油都看呆了,這竟然是一雙類似后世懶人鞋樣式的皮鞋,還是磨砂皮的。
“什么底?”對鞋面不關心,震驚過后,蘇油只想知道眉山工匠如何解決鞋底的問題。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不是橡膠,而是皮革,但是鞋底用的皮革很厚,蘇油一看就明白:“你們用我的壓榨機弄出來的!”
程文應呵呵笑道:“光榨油多浪費,用膠水加皮革,多層壓榨膠合,再用線加固,想要多厚都成。這樣的鞋底受歡迎得很,八娘想出來的,厲害吧?”
蘇油撇著嘴:“不能防水的鞋底都是耍流氓。”
程文應為自家孫媳抱不平:“誰說的不防水?壓鞋底的皮子浸飽了桐油漆料,又經過壓制,密實得很,鞋邊也有漆料封縫,只要不是從早到晚泡在水里,對付點小水溝小水坑,那就沒一點問題。”
蘇油這回高興了:“給我來幾雙!我還可以帶去成都送人!”
二月都沒到,蘇油便回到了成都。
安頓好行李,邁著成年讀書人的四方步伐,蘇油昂首挺胸地走進州府。
沿途的書辦,侍從,管勾看到,都嘖嘖連聲——戴上幞頭,腦袋后邊兩個喜鵲尾巴一點一點的,小郎君這氣度就是不一樣了哈……
張方平正翹著二郎腿對著自己腳上的鹿皮鞋子好奇地打量,還伸手去摳了摳邊縫,見到蘇油端著這做派過來,不由得笑道:“難為你嬸子給你找到這么小的幞頭。”
蘇油看著張方平腳上的皮靴:“麂皮,這是眉山的頂級貨,你從哪里得來的?比我給你的帶的還好……等等……給我弄那個什么冠禮,是不是也有你在后邊搗鬼?”
張方平不理這茬,愛惜地拍了拍靴子:“人啦,容易產生惰性,得到過一次方便,以后就難免此次都想著這樣的方便。你說是不是?”
蘇油很疑惑:“什么意思?”
張方平嘆氣:“老夫今年,可能要回朝堂了。多半是三司使。”
蘇油拱手道:“那恭喜明公了……看來《金融論》得到看重了?”
張方平站起身,來回走動來試鞋:“老夫同進士功名出身,三司使就算到頭了,這金融論到底能不能展布開,老夫實在是沒有信心。”
說完站定:“總是先天不足啊……”
蘇油還是沒明白:“這……跟我冠禮有何關系?”
張方平笑道:“或者是我想多了,我覺得,你有可能能成。”
蘇油翻著白眼道:“你都不成,我能成?”
張方平說道:“如今四路外加二林大理,這個小圈子的金融已經流通起來了,如果沒有外力擾亂它,接下來水流就是越來越充沛,在這個大勢的帶動之下,西南大治,已然可期。”
說完站住:“這些,你敢說無人引導,它自然而然就成了?”
蘇油說道:“我眉山江卿……”
張方平歪著腦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蘇油突然覺得有些喪氣:“好吧,可能,或許……跟我也有那么一點點關系。”
張方平哈哈大笑:“這就是我不推薦你給歐陽那老棒子的原因,你和我老張,才是一路人。”
“因此,從今日起,你要潛心向學,如果沒有把握,寧愿不考,要考必須十拿九穩。”
“記住,一定不要為貪圖方便輕松,在益州運司入解——去京師,在天子腳下,讓自己的履歷沒有一點瑕疵!”
“你比所有人,多了十年的時間,把握住它,就算十五年后考上進士都不晚,但是必須要有十足把握,必須一舉得中,還必須取到高第!”
“過了這關就好辦了,以你那稀奇古怪的理工本事兒,這里出點政績,那里出點政績——就算熬資歷,你都能熬到老夫這個位置,甚至更好的位置!”
“懂了嗎?這就是為什么我讓你行冠禮的原因,從今天起,將天下事裝進心里!你是大人了!”
蘇油都傻了——格老子的老張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這不成了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