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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衣錦還鄉

第二百九十九章衣錦還鄉  胄案的工作強度,對后世過來的蘇油來說,算是輕松愉快。

  他覺得很輕松,可在周圍同事里邊,就得了一個強干力能的名頭。

  然后朝九晚五的日子,竟然成了勞任忠勤。

  加上以胄案為家,晚上還有授課,沒機會應酬花酒,這又多了一個潔身自好的名聲。

  這樣的小鮮肉,竟然不親女色,教坊司和各處私館的花魁們恨得牙癢癢,十二平均律的發明人,竟然公開宣稱說他不會填詞!

  你撒謊也撒得認真一點好不好?!

  “你撒謊也撒得認真一點好不好?!這樣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高士林現在就很生氣:“我都請了你幾次了?”

  蘇油正在調試鏜床,滿手滿臉都是黑油,這東西比宴會什么的重要百倍:“你又不是沒看著我正忙著!再說了你家一個小小侍妾的話,你這么上心干啥?”

  “郡君慣著你是一回事兒,自己該怎么做心里要有個譜,這是另一回事兒!走開走開別擋著我。”

  高士林沒好氣地說道:“感情貼子你壓根就沒看不是?這次就是家里發話邀請你!”

  蘇油拿眼睛瞄著搖桿:“那就更不該去了,我小小一個推官,還是外臣……”

  高士林一把抓著蘇油的后領:“你到底去不去?”

  “哎呀松手松手……”蘇油掙扎了兩下,確定自己不是武將的對手:“我去,去還不行嗎?”

  高士林笑道:“整個一屬驢子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在韓琦和司馬光等人的一再努力下,官家終于同意了立皇子一事。

  岳州團練使趙宗實,立為皇子,改名趙曙。

  趙曙聽到詔命后立刻稱病,請潭王宮教授周孟陽一篇篇地撰寫奏疏推辭。

  奏疏上了十多遍,每上一次,周孟陽就會得到一筆豐厚的賞賜,這娃靠寫疏奏都發了一筆橫財。

  周孟陽也受不了了:“太尉你稱疾堅臥,到底是要鬧哪樣?”

  趙曙:“哎呀這是非分之福,搞不好就是禍事臨頭啊……”

  周孟陽說:“就算如今你得請歸藩,難道就能平安無患了”

  趙曙這才撫榻而起:“是我沒想到這點!”

  終于同意進宮,住到了清居殿。

  合家良賤不滿三十口,行李只有有數廚書籍。

  臨走還告誡舍人:“謹慎地守好我的屋舍,皇上有了后嗣,我就回來。”

  中外聞之相賀。

  蘇油知道后,只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個字:“假!”

  不過也理解,膽戰心驚了幾十年,皇宮進了出出了進,加上自己的爹趙允讓,也是有類似遭遇卻沒做了皇帝,這都快變成遺傳基因里的生存方式了。

  想完還是覺得趙曙也挺苦的,大家都活得不容易,蘇油決定原諒他。

  如今趙曙被封齊州防御史、巨鹿郡公。每天兩次朝拜趙禎,有時還到皇宮內服侍。

  高家就抖起來了,不出意外,高士林就會和老曹一樣,要成國舅。

  別人趨炎附勢,蘇油敬謝不敏。

  他可不想以后像陳執中,文彥博那樣被士林譏笑,被御史咬著彈劾。

  高士林好像知道蘇油在想什么:“哎呀你和別人不一樣!之前幫哥哥我那么多,怎么到今天還見外了呢?矯情!”

  蘇油一想也是,還真是起了見外之心,說道:“等我把工作服換了,大石頭,糟娃哥,小七哥,這里就交給你們了,先用銅件試試,要是能成,我們再考慮加大功率。”

  高士林說道:“還扯這些干嘛?趕緊走吧。”

  兩人騎馬來到曹府,蘇油一看府前的車馬,就皺起了眉頭,轉身撥馬就走。

  高士林連忙攔住:“兄弟你干啥?”

  蘇油從懷里掏出欠了人家好長時間的黃白銅鑲嵌的琉璃鏡,交到高士林手里,拱手正色說道:“案判,聽聞太尉入宮,合家不滿三十口,唯書數柜;可沒聽說過他門前車馬輻輳。”

  “哥哥啊,叫我怎么說你們好?!這個門,人太多了,我進不了!”

  說完撥馬而去。

  高士林愣了一下,突然嚇得一個激靈,從馬上滾了下來,趕緊跑進府里去了。

  當天晚上,蘇油正在和石通他們加班,將一根車好的銅棒鏜孔。

  高士林又來了,帶來了一車禮物,赧笑道:“兄弟,高府上下,深感兄弟厚德。如今我們已經閉門謝客,這車禮物,不成敬意。”

  蘇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豬隊友啊……老子這回被你害慘了……”

  半月之后,中樞發來旨意:“三司胄案推官蘇油,職守忠勤,文書周敏;任中強力干能,潔守自好;改良法式,推廣精衡;所舉多得。”

  “因功積升遷轉,賜銀魚袋,擢權知夔州軍州事。得告赴任,未可遷延。”

  蘇油接到告令哭笑不得,跳過通判直接當任知州,也是躍次擢升,大大的提拔。

  問題是夔州!

  峽中天下最窮處!

  官家啊官家,算你狠!

  如今蘇油的官職,全稱就變成了秘書省著作佐郎,宣議郎,飛騎尉,權知夔州軍州事,賜銀魚袋臣。

  前兩個官職,都是從八品,剛好在朝升官以下,就是沒法上朝的那種小渣渣。

  賜銀魚袋,是六品以上才有的資格,這里是特賜,是榮譽。

  夔州太苦了,給個這個表示補償,說明不是貶官灰溜溜出京的,到了地方上大家還是要尊重。

  飛騎尉,是三轉軍功,這是改造冶爐,煉出錳鋼得到的功勞。

  最后一個,才是正職差遣。

  宋代的州,是有州格的,從上到下可以分為節度、防御、團練、軍事這樣的名目。

  宋制承晚唐,晚唐朝廷廣置節度使、觀察使、防御使、團練使。

  這些人又兼任所在州的刺史,并自辟幕僚,架空朝廷州官系統,成為一個個半獨立王國。

  趙宋立國后,以節度使、防御使、團練使為虛銜,收州權歸于知州;同時,又保留了節度州、防御州、團練州、軍事州四等州格。

  州格的高低,決定了州府幕職官的配額,一個非常重要的節度州,往往配備有節度判官、節度推官、節度掌書記、觀察判官、觀察推官、觀察支使等幕職官;

  非節度州則通常只置判官、推官各一員。

  州格還決定了州府長官的公用錢額度,如節度州長吏每歲可得公用錢百千,而防御、團練、刺史州的公用錢僅有五十千。

  州格代表了州府的品級:一般來說,節度州為三品州;防御州、團練州為四品州;軍事州為五品州。

  但是宋朝的州格,只決定了州府的品級,跟州府長官的品秩毫無關系。

  因為宋朝的知府、知州,都是差遣,它本身是沒有品秩的。

  理論上,不管是品秩只有八品、七品、六品的中下層官員,還是品秩為一品、二品、三品的高層官員,都可以被任命為知州或知府。

  事實也是如此,宋代的知州,從九品到一品都有。

  蘇油的官職最大的一個才八品,低于夔州的州格,不過有個銀魚袋的六品特賜,除了他自己小得逆天的年紀,在宋代也不算出格。

  若官員品秩高于州格,文告里就要用“判”字;品秩與州格相等,則用“知”字。

  蘇油因為官職比夔州的州格低,所以就得用到“權”字。

  得到任命,所有人都滿臉哀傷,就乞第龍山開心不已。

  我靠夔州呢!西南夷大本營,小巫師,咱倆這次是那啥……衣錦還鄉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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