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狐大仙搬家 蘇油哈哈大笑:“哎喲生氣了?子不語亂力怪神,最討厭你這種故意說得神神叨叨的!接著說接著說,這次我一定配合!”
吳才這才說道:“我們每天封鎖大門,關閉窗戶,還有人看守,不會有人進得去藥鋪。狐大仙法力高強,肯定是天上飛下來的!”
蘇油說道:“你也是推官,知道沒有證據那就是瞎說,不足信。”
吳才說道:“有!有證據,大仙留下了足印,還有毛發!”
“是不是喲……”
吳才說道:“明潤你要是不信,隨我到藥材鋪去看看就知曉了。”
來到生藥鋪子,里邊擺著香案,供著香燭果品,蘇油看了就覺得好笑:“老吳你擺盤肥雞可還行,擺柑橘柚子,狐貍吃那個嗎?”
吳才趕緊對著香案施禮:“上仙莫怪上仙莫怪……”
蘇油拉著他:“我就開個玩笑,你也太當真了,東西呢?拿來我看看。”
吳才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個盒子,打開來:“明潤你看!”
盒子里有一張寫方的箋紙,上面有半個腳印。
腳印像是人的,但是明顯小了很多,如果折成身高的話,這個人,只有五十厘米左右。
只有四個趾頭,嗯,狐貍變成的人,差不多應該是這樣,很科學。
吳才又打開一個折著的紙張,里邊是幾根白色的毛發:“看,這是……誒你別動手拿啊……”
“靠!真是狐大仙!”然而蘇油已經拿起來了。
就著陽光看了看,蘇油將幾根白毛又放回紙上,有點神思不屬地說道:“這狐仙法力過于高強,只怕是我都得敬著……老吳,我看你還是見怪不怪吧。”
自從去過生藥鋪子后,蘇油的習慣就改了,每天早早回衙,開始操持起美食來了。
四人組有些莫名其妙,一年里邊多拉快跑搞得大家都快要散架了,這突然什么瘋發了要過慢生活?
然后一直以理工為傲的小少爺,竟然開始迷信了。
回衙的當天,蘇油就讓人吧州衙后面的閣樓打掃得里外里的干凈,還擺了新床,床單被褥全用新的,卻又不去住。
然后親手做了一份小魚干,擺得精雅,然后叫張散拿去閣樓上,擺放到桌上,關好門之后回來。
第二天,當張散端著蘇油新做的杏仁餅干再去的時候,小魚干盤子已經空了。
張散嚇得魂飛魄散,咕嚕嚕滾下樓來:“小少爺不好了!狐大仙真搬來我們這兒了……”
蘇油氣壞了:“餅干都被你糟蹋了!趕緊打掃干凈!重新放一盤!狐大仙搬來,是好事兒!”
張散腦袋搖得呼嚕呼嚕的:“讓乞第去,這娃傻大膽!”
乞第龍山扭頭就朝衙門外頭跑:“這幾天我就不來吃飯了!人我不怕,可就怕這個……”
張散傻了,破音大喊:“元貞,元貞!”
張麒說道:“別喊了,元貞在學宮教孩子呢。”
蘇油將盤子接過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膽小如鼠,一個個以后別說自己是理工學派!”
從這天起,擺放美食就成了蘇油一個人的事情。
小魚干,桃片糕,面包,餅干……
越來越講究,越來越秀氣,有時候還要在閣樓坐一小會兒才下來。
四人組等人覺得州衙里氣氛越來越詭異,小少爺越來越邪性——這是被狐貍精迷住了喔?!
四個人私下里一合計,四哥你不是會畫素描嗎?要不你把少奶奶的樣子畫一個出來,讓少爺看看,提醒他是有未婚妻的人,這樣或者就拉回來了。
劉嗣說我試試吧。
當晚劉嗣正在努力回憶小姑奶奶的樣子,大眼睛,高鼻梁,嘴巴好像不大不小……還有什么來著?鵝蛋臉,嗯好像眉毛比較平……呃,筆尖斷了。
等到去書桌抽屜里找削筆刀削好筆尖回來,草稿上已經被大了一個大大的叉,連紙都戳破了,可見狐大仙是多么的憤怒。
劉嗣噗通一聲就跪了,雙手合什頂在腦門上:“上仙息怒上仙息怒……少爺!少爺快來救命啊——”
蘇油看著制圖板上的素描:“薇兒長這樣了?”
劉嗣一個人點頭,其余三人瘋狂搖頭。
蘇油白了劉嗣一眼:“該!叫你們別管偏要管,還是那句話,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快要到年節了,夔州城的年貨明顯多了起來。
蘇油以前放鞭炮都放出花兒來了,到了現在,卻恨不得把滿城鞭炮都禁掉。
天圣七年的大火,燒毀汴京皇城宮殿三千多間,領宮判的翰林學士飛來橫禍被去職,相關職守杖脊四人,杖決五人。
宋代刑典規定,地方上著火,如果沒有組織人手及時撲救,都監,通判都要杖八十;
即使組織得力,以草棚寬度為一間計算,造成兩百間內的燒毀,也各杖六十;
達到三百間,知州受相同責罰。
然后大家上奏自劾吧,等待組織決定。
一般都會被很快罷免。
夔州城在山腳下,雷擊的可能不大,如今的工作重點,主要在防止鞭炮造成的火災。
汴京城有成熟的防火措施,每坊巷三百步許,有軍巡鋪屋一所,鋪兵五人,夜間巡警收領公事。
又于高處磚砌望火樓,樓上有人卓望。
下有官屋數間,屯駐軍兵百余人,及有救火家事,謂如大小桶、酒子、麻搭、斧鋸、梯子、火叉、大索、鐵貓兒之類。
每遇有遺火去處,則有馬軍奔報。軍廂主馬步軍、殿前三衙、開封府各領軍級撲滅,不勞百姓。
蘇油覺得這是一套好方法,于是照貓畫虎,組織軍士上城墻,安排巡鋪兵丁,設計救火路線,規劃防火隔離預案……
一通花樣下來,搞得吳才心驚肉跳,就跟這個春節真要發生火災似的。
蘇油點頭:“用這種心態來對待,老吳你就穩了。這就叫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大仙最近沒怎么騷擾你了吧?”
吳才點頭:“福田院建起來后,我讓兒子捐贈了一批藥材,想是慈善之心感動了大仙,如今再沒來了。”
蘇油笑道:“是吧?見怪不怪,想想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心懷善意,自然眾邪退散。”
吳才拱手:“道士和尚靠不住。明潤的解決之法,方是正道。”
蘇油說道:“開春后我這里就要放到農事上了,城中諸事,你與老孫多擔待。”
吳才如今對這小太守服氣得很,躬身道:“是,明潤你放心。”
蘇油說道:“走吧,留下值班人員,一起去方知味,犒勞大家一下,這一年大家擔驚受怕還勞累,的確辛苦了。”
嘉佑七年的年終團拜會非常的熱鬧,不過在夔州人看來,檔次低了一些。
如今宋人的高級宴會,那是士大夫圈子里詩詞酬唱,伎人佐舞,士林衣冠的雅集。集會完畢,還要將與席詩詞錄刻成冊,爭取流傳后世。
夔州如今文化水平夠這么玩的,大小貓也就一個巴掌數得過來,于是蘇油一揮手,免了,八人一桌,聚餐完事兒!
朝廷派來的奉節知縣,巫山知縣,戰爭中作戰有功的軍士,如今也提拔成了縣尉,衙班,行政隊伍逐漸充實了起來。
兩位知縣是一路同行而來的,小的那位都比蘇油大十歲。從汴京出發之時,完全是抱著盡忠死節的悲壯心情。
結果半道上就聽說夔州蠻夷反了,打了幾次退堂鼓,終于相互抹不過面子,還是抱著愛國之心,或者說火熱的仕途之心再次上路。
僅僅一天,半路上接到新的奏報,渝夔間最兇悍的夷人,田氏狼狫兵,團滅!
半月之后,新消息傳來,連夷人的老巢都給端了!頭領的手下殺了頭領降了!
降兵的忠誠度還極高,翻身就成為了保衛夔州的骨干力量!問題蘇明潤他還真敢用!
一系列讓人眼花繚亂的奏報讓倆知縣都傻了,這……這是什么靈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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