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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一章 大閱

第四百三十一章大閱  蘇油這次真心沒有欺騙西夏人,此次演習的目的,真的是旨在提高大宋西北軍隊素質,鍛煉運輸能力,協調能力,步騎協同能力,還有單兵技戰術水平。

  各部從駐地出發,到抵達集結地,每一天每一步都有任務,工作隊隨軍認真記錄。

  其中包括蕃軍的行軍飲食穿著習慣;正軍的戰力,耐力,后勤保障能力;渭州義勇的集結反應速度,指揮架構的快速搭建;囤安控鶴二軍的聯合行動協調能力,騎軍化戰車化成效檢驗;聯合指揮部消息傳送速度,軍圖推演……

  蘇油和種詁兩人在渭北到石門峽的詳細地圖上,指揮著五小用尺規畫了無數的線條和圈圈。

  當然了,摟草打兔子,因戰爭耽誤了好幾個月的渭州大榷市,順道一起舉行了。

  可悲的是西夏人,一面咬著牙在大宋朝堂上和宰執們正面剛,一面遷移渭州北面兩大軍司轄地內的諸多部落遠離危險地帶,對面的小蘇老子和韓老子范老子完全不一樣——這娃不按套路出牌!

  梁屹多埋真的嚇壞了,不顧家梁的阻止,每天三匹快馬,讓信使前往興慶府瘋狂求援,石門峽前,宋軍集結了整整十二萬人馬!耀兵演武,目的不明!

  諒祚都要哭瞎了,如今正是西夏戰馬駱駝最衰弱的時候,敗軍剛剛回到興慶府,還沒來得及休養生息,國內老貴族們還蠢蠢欲動,你啥意思?又要我趕回來?就算趕到了還能打仗?

  對蘇油來說,這次演練的成本,相比西夏人的損失,那是相當的劃算。

  一邊演練,一邊做生意,蜀中商人和荊湖客商囤積了幾個月的物資,一下子全部清空了。

  李若愚組織的五十四部蕃落,很多沒見過大宋的大場面,這次正好來開開眼界,沒開戶頭的再開個戶頭,留下羊馬鹽巴,帶上茶葉絲綢和瓷器,順便在回程中護送寄食鄉軍們前往屯墾地。

  蘇油領著蕃部首領們參觀青儲倉庫和畜棚養,羊尾巴縱然好吃,但是去勢去尾的灘羊又大又肥,足以抵消羊尾巴對蕃人們的誘惑。

  只要首領們開始追逐利潤,游牧生活就會終止,定居和種植會成為他們的主流生活,然后……然后他們就會被宋人的生活方式所腐蝕,成為另一種宋人。

  高士林開心得不行,控鶴軍一次性采購了八百輛四輪馬車的金屬構件,渭州采購了大量的犁鏵和農具,以及風車,水車的機械構件。

  萬斤熔爐第一鍋,愣是沒能留下一斤鋼打造軍器!

  二月十七,軍演正式結束,最后一天是表演和授勛時間,參戰各部涌現出來的個人英雄,精英小隊,功勛部隊,立功指揮人員,在隴關接受大佬們的宣慰和獎勵。

  這事情就連蘇油新上任的權副都轉運使都上不了臺面,薛向和蔡挺才是真正的大佬,名義上渭州戰役,是在兩位大佬的英明指導下進行的。

  于是蘇油便和章惇在一邊扯閑篇。

  臺下校場上,幾個小兵抱著圓形木盤四處亂跑,隨機豎著向上拋起。

  王文郁策馬來回飛奔,然后連珠箭發,空中的木盤被一一射中紅心,校場邊鼓聲雷動,紅旗飄舞,喝彩聲一浪高過一浪。

  章惇也不禁喝彩:“這人明潤你從哪里挖出來的?左右開弓啊這是!端是厲害!”

  蘇油呵呵冷笑:“別看他現在嘚瑟,渭州大戰,他背著老婆報名參加斥候隊,還一不小心取了魁首,戰場斬獲五十三人,俘虜十人,駿馬一百一十二匹。”

  “一抄三人,他分了兩千貫,兩個副手各得千貫。”

  “這下就出名了,渭州城傳得沸沸揚揚。結果回去差點沒能進門!”

  “還是托我親自帶隊敲鑼打鼓上門,在他家門前掛上大紅綢,釘上忠勝勇武的匾額,軟語相求,新婦這才換了臉色。”

  章惇很好奇:“聽聞還是寡婦?這可是官家聽聞后親自點名升的閤門使,翊麾校尉、控鶴軍弓術教頭。怎么還怕新婦?”

  說完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你的兵嘛……石小娘子威震西北,可不正當如此!”

  蘇油摸了摸鼻子:“我在薇兒面前,那還是說一不二的……算了說這些怪沒意思的,明天去他家里吃飯,他新婦的葫蘆雞可是渭州城一絕。”

  章惇擺著手:“吃飯先不急,那啥……秦州真有金礦?”

  蘇油說道:“先說好,金礦歸你秦州,銅礦歸我渭州。高小國舅子太摳搜了,我只能自己想辦法。”

  章惇說道:“明潤我可提醒你,這玩意兒是國用。你我的前程,豈是地方州府路監?不要因小失大,壞了名節,二十年后,大宋就靠你我撐著了。”

  “子厚你哪里來的這份自信?”蘇油連連擺手:“我家祖上三代貧農,不敢有你官宦世家這份奢望,你多努力,到時候別忘了提拔提拔我就行。”

  章惇笑道:“你娃這就是不老實,內里一腔熱腸,表面還要裝得溫文爾雅……敢信人間換少年!哼哼哼,這才是真正的你吧?蘇家人里邊,就屬你最滑頭!”

  蘇油不接這個岔:“這不是找韻腳找到那里去了嗎?句子是自己從手底下跳出來的,根本就不是想出來的,不算不算……”

  校場上鼓聲再次大振,控鶴軍戰士開始表演三段射。

  章惇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場中:“得此十萬虎賁,何愁西夏不滅啊……”

  蘇油嘆氣:“一戰而已,大宋養虎幾十年,早成大患,人家如今帶甲五十萬,就算全是豬,也要殺好些年呢……”

  在渭州強大的演武攻勢下,西夏人終于頂不住了。

  朝堂之上,使節雖然還在瘋狂叫囂,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西夏人,外強中干而已。

  就看朝廷任命都能知道,新任樞密使,張昪張鐵頭。

  當年張昪以父母老邁,辭知鄧州,有人以為張昪是逃避責任,范仲淹笑道:“張昪非避事者也。”

  后來張昪開始諫官之旅,戰斗力可謂大宋前三。

  彈劾張堯佐,楊懷敏,替石介訴冤,保富弼,最后被連累出知濠州。

  當時的諫官陳升之言昪忠直,宜在朝廷,仁宗感慨道:“吾非不知昪賢,但其言實在是太直了。”

  陳升之不依不饒,要仁宗拿出證據。

  仁宗說道:“張昪彈劾張堯佐,說的是:‘陛下勤身克己欲致太平,奈何以一婦人壞之!’彈劾楊懷敏,說的是:‘懷敏茍得志,所為不減劉季!’何至于此啊?你放心,我肯定還會再用他的。”

  后來再任諫官,仁宗怕他指切時事,一無所避,難以保全,勸喻道:“愛卿,你怎么能孤寒至此啊?”

  張昪張嘴就來了一發:“臣樸學愚忠,仰托睿圣,三個兒子都位列冠裳,臣不孤寒。倒是陛下春秋已髙,儲君虛位,臣見陛下之臣,多持祿養交而少赤心謀國者,怕是陛下你才孤寒。”

  仁宗都為他的鐵頭感動,老頭你真是一個皇帝見了都得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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