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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山寨

第七百七十四章山寨  王中正直搖頭:“要我說大宋除了河北,陜西,各地軍力多不堪用,空占名額,立國之初的上四軍那股子勁,早特娘的沒了!”

  蘇油說道:“如今河北八十年不言兵,又災害連連,一樣不頂用。我的眼里,也就西軍十幾萬人和你們這些新軍。”

  “不過兵是練出來的,將是殺出來的,軍是錢堆出來的。主要還是承平太久了。如今的西軍,與夏人廝殺了三十年,戰力就還是不錯的嘛。”

  王中正笑道:“聽聞夏人在重建鐵鷂子?換成了一種亮閃閃的全鋼板甲,我的個乖乖,那得多少錢一副?啥時候再出蕭關,咱也弄一套板甲回來玩玩?”

  蘇油說道:“之所以要將新軍抽得遠遠的來編練,就是怕夏人知曉機密。那玩意兒遇到神機銃,霹靂炮,屁用都沒有。先讓他們得意著,有朝一日……也不是一定要出蕭關啦,青唐,橫山,到處都可以出去,哪兒開打不是打。”

  王中正豎起大拇指:“少保你這脾性我就服氣,別看平日里一副溫吞吞的模樣,每咬一口必須得咬到骨頭,狠!”

  蘇油翻著白眼,我就當你在夸我好了:“這車減震還是差……說那么多都是枉然,要是幾個水匪山盜都打不過,那可就鬧大笑話了……”

  王中正也跟著翻著白眼:“臨陣之前也沒點忌諱……”

  杭州往西過了昌化縣百丈山,就算是出了錢塘江河谷平原,進入了山區。

  百丈山,只是一座更大的連綿山脈,大障山的東部.asxs.。

  這里處于杭,睦,歙,宣四州交界,《寰宇記》云:“古吳越于此分界,故名。秦立鄣郡取此。”

  所謂“蟠踞徽饒數百里,平分吳楚兩源頭。”

  鄣峰,大鄣山的主峰,以石門、斷崖、云海、虬松四勝著稱。奇花異木、珍禽異獸層出不窮。

  南側懸崖陡壁,直落千米。北出清涼溪,有十八龍潭,溪岸奇峰比列,巉巖巍石,奪人心目。

  山里有天子墓,太子尖,湖田山,周圍有龍須山,鳳凰山包裹,易守難攻。

  這幾個名字和風水格局,讓蘇油懷疑可能有古代春秋時期諸侯的墓葬在其中。

  不過這里的匪首可不這樣想,估計認為自己是王命所鐘,因此選擇了這里作為的老巢,建立營寨,還給自己立了個稱號——叫天齊。

  這是兩浙路最大一股悍匪,叫天齊本名叫做王齊,曾經是歙縣縣尉,在西邊同夏人廝殺過,剿滅南蠻時也曾立過不小的功勞,除了武藝高強,帶兵也是一把好手。

  因縣里長官欺凌,王齊一時不忿,殺了縣令,扯旗造反,橫掠州縣無人可抗。

  于是歷任州縣花錢買平安,周邊幾個縣城,竟然出現了匪徒大搖大擺入城招飲,地方官員還要請客買單,備足錢糧恭迎恭送的古怪場景。

  不過蘇油的到來,以及新移民政策的推行,讓這種狀況發生了徹底改變。

  盜匪的底層也是窮苦人出身,如今有了重新做人的機會,無不蠢蠢欲動。

  官員們為了政績和實質獎勵,同樣蠢蠢欲動。

  數月下來,偷逃下山,投奔官府的盜匪,竟然越來越多。

  這讓叫天齊有些坐不住了。

  平天寨有一個大寨,兩個小寨,一共三位當家。

  如今三人就聚在一處,長吁短嘆。

  二當家是個道人,道號洪孟公,生得身形長大,還有一副美髯。

  洪孟公的小寨叫羽化觀,相傳當年障峰有一勞姓道人在觀內羽化成仙,因而得名。

  此人武功比叫天齊還高,叫天齊剛立山頭之時,曾得過洪孟公周濟,后來兩人干脆歃血為盟成為好兄弟,一起為非作歹。

  就聽洪孟公粗聲粗氣地說道:“大當家的,如此下去可不是辦法,兒郎們受官府蠱惑,都動了去太湖的心思。”

  “今天溜幾個,明天溜幾個,再這樣下去,偌大的家業可就得散了。老三,平日里就你鬼點子多,你給出出主意!”

  三當家是個秀才,叫魏崇,做生意虧蝕了本金,卻偏偏叫天齊下山綁票的時候,將他綁上山來,結果拿不出贖金,差點被叫天齊撕票。

  秀才巧舌如簧,一番言語下來竟然大得叫天齊的青睞,于是留在身邊當了個軍師的角色,叫天齊隊伍壯大之后,便分出一個山頭讓他打理,與洪孟公互為犄角,拱衛中峰。

  魏崇生得干瘦,冬月里山上寒冷,卻還把玩著一柄折扇:“二哥說得是,不過要讓兒郎們心齊,那就得肚子吃飽,還要沒有退路。”

  “今秋打歙縣常平倉失了手,山寨眼看資儲不濟。明公,道長,要再不下山干一票,只怕人心還要散。”

  洪孟公怒道:“今秋失手,乃是歙縣有備,楊元素楊老兒太厲害,料定我們畢定下山一般。”

  魏崇搖頭:“其實也是咱自家舍不得山寨這點家當,出動的人數太少。”

  “成大事者,必得糧草豐足之地為根基,三國曹魏割占中原,馬超起兵西涼,勇力不啻天壤,而結果如何?”

  “天險固不足恃,錢糧才是根本。東漢黃巾能短短數月,橫行七州二十八郡,何等聲勢?就是舍得家業,打破州縣,分配糧秣,攜裹丁壯沖擊下一個州縣,如此勢力才越發壯大。”

  “像如今我們這般,困守孤峰,坐看官府招誘蠱惑兒郎,要我看這就是溫吞水煮蛤蟆,遲早是個死,還不如放手一搏!”

  洪孟公大手一拍大腿:“我看行!大當家的,干吧!”

  叫天齊目光閃爍:“咱兄弟守住大鄣山口,就是守住一注財源,這里是歙州到余杭的必經之地,要棄了這份家業,哪里有更好的安家之處?”

  魏崇拱手道:“明公,自咱們扯旗造反的那天起,天下早就沒有安家之處了,要是抱著做富家翁的想法守山寨,等官兵騰出空來,遲早會對我們下手。”

  “明公可別忘了,如今的兩浙路轉運安撫使,可是大宋少保,殺盡三千鐵鷂子,十萬夏人精銳的狠人。”

  叫天齊不以為意:“夏人騎戰為主,蘇少保如今手里就上四軍百人而已,至于兩浙路那些爛泥,你我兄弟何懼?”

  “就算上四軍,也非西軍可比,當年我在陜西,對他們的戰法熟悉得很!就算他鐵打的英雄,沒有手下相幫,能奈我何?”

  魏崇拱手:“明公虎威,自是威震兩浙,但是明公別忘了,蘇少保起家的那支部隊,可是讓橫山步跋子都損失慘重的。”

  說到步跋子,叫天齊臉色終于變了:“囤安軍!”

  “正是!還有瀘州蠻!夔州蠻!”魏崇說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如不在蘇少保反應過來之前,擴大咱們山寨的實力,等到他調用幾處善戰之兵來兩浙,明公你再想想,會是什么局面?”

  叫天齊想了一陣:“他是兩浙路轉運使,調不動吧?”

  魏崇說道:“是調不動,但是要是他行文蜀地,征集退伍老兵呢?以他的聲望,蠻子們可真是不用給錢都愿意賣命的。”

  叫天齊終于動搖了:“秀才這算是有見識……那當如何?”

  魏崇一咬牙:“如今之際,唯有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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