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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北苑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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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蘇油看來,解決大宋養馬問題,辦法其實很簡單。

  既然北方馬種不適合南方氣候,那就尋找適合的馬種就是了。

  既然北方養馬的方法不適合南方,那就摸索出適合南方的馴養方法就是了。

  反正據蘇油有限的養馬知識,后世阿拉伯,南美,不少出好馬好牛的地方,都是亞熱帶氣候,甚至雨林氣候都行。

  戰馬馱騾,涉及到宋軍騎兵化重大轉變,蘇油當然非常重視,因此特意跑到牧監來考察。

  要是別的官員來,牧監的小官們那是愛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但是要糊弄小蘇少保,呵呵呵呵……

  眼前這位,可以說是大宋的畜牧專家。

  五歲閹豬,六歲孵蛋,一夜能讓九百牛馬受孕,你惹得起?

  知道惹不起,牧監便老老實實和蘇油一起騎馬巡行,又問必答,有難處就匯報。

  北苑監是新設的馬場,地點在濮陽的東邊,距離南邊的汴梁剛好三百里。

  如今汴京城的道路通達,車輛提速,相應的,可以將軍隊安排到更遠的地方。

  樞密院上奏,請在尉氏,東明,中牟三畿之外更遠的汝州,單州,鄭州,澶州,設立“四輔”,移駐禁軍廂軍就食,進一步減少汴梁城的人口壓力和后勤壓力。

  同時將汴京城的防御態勢,從集中防御變成分散立體防御,將京師的拱衛范圍,一下子從三畿的百里范圍,擴大到京師周圍五百里的范圍!

  四輔,三畿,京城,分別由廂軍,舊式禁軍,新式禁軍進駐,逐級增強,相互呼應,構建起一個大防御網絡,保障京師最大安全。

  這個建議的設計者,是大宋又一個新興的謀略大家——章楶。

  章楶是章惇的再從堂兄弟,和章惇一樣文武兼姿。

  一首引來大蘇的陪和,做了一首。

  “若無名作在前,斯亦佳制。”

  歷任陳留知縣、京東轉運判官、提點湖北刑獄、成都路轉運使,在地方政績卓著,且勤儉不侈。

  剛剛入蜀之時,妻兒隨行。妻子乘一驢,他在旁牽韁繩步行;一對兒女年紀尚小,便共乘另一驢馱行。

  后來兒子多了,教導起來那叫一個嚴厲,擔心幾個兒子放縱松懈,只要是閑暇時,就將他們關在一個書屋里面。

  而其仕途履歷,和張方平,韓琦,文彥博,劉嗣,蜀中,一直都有關系,加上章惇與蘇家的交情,他受到關蜀學派的影響很大。

  故而雖然與蘇油年紀差了十來歲,但是兩人之間的書信來往很不少。

  這個京師防御圈的建議,蘇油非常欣賞,于是報給了趙頊,順便算是引薦人才。

  趙頊將之下樞密院討論,馮京認為簡直是神來之筆。

  無論從政治,經濟,國防,都有說不完的好處。

  不說別的,光是將汴京城能騰出來的地方用來搞房地產,那都是不菲的財政收入,于是“力請行之”。

  趙頊下旨,四輔一時是修造不完的,但是并不意味著就一點事清不能做。

  比如,將汴京周圍的馬監,一股腦都搬到濮東去,設立北苑監,我們從養馬開始試試看。

  北苑監一切效仿南海之法,南海兩浙如今都能出馬,根據北方養馬好過南方的原則,北苑監要是再搞不出來好馬來,那就是沒天理沒王法。

  于是北苑監使王懷壓力山大。

  企圖在小蘇少保手下作假的人,基本都慘,反倒是老實認錯說困難的,常常得到小蘇少保的原諒和幫助。

  牧監的確有些難處,王懷對面前這個比自己年輕得多,一臉溫和好奇之色的大員說道:“少保,北苑監的情況大致便是如此了,如今我們也種植了象草,得少保之助,引進了海外龍馬之種,與兩浙路四通馬行,狼渡馬場也有了交流合作。”

  “采用了新法養馬,還有那個……種馬之法,今春北苑增駒五百頭,陛下一高興,賞賜了小臣一條玉帶。”

  蘇油笑道:“那可恭喜了,不過老王你別只說功勞,我要多聽你們的困難和建議。”

  王懷拱手:“要說建議,那還真有,如今北苑監附近有一隊人馬在尋什么礦床,每日里放炮掘采,對馬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

  蘇油騎在馬上:“那王苑使想沒想過如何解決?”

  王懷說道:“下官建議……將北苑移到相州。”

  相州地方不錯,到汴京的距離和濮陽過去差不多,轄區內除滑縣東部為黃河流域外,其余還有衛河、漳河、洹河、湯河、淇河等,商朝舊都,水草豐美。

  不過因為地質勘探就將馬場移走,這里邊搞不好就是貓膩,哪家權貴這么厲害?

  蘇油皺著眉頭:“相州那邊固然水草豐美,可如今也剛剛發現了鉀砂,這可是我大宋極重要的礦藏,這次本來也要去拜訪拜訪韓家人的……”

  韓琦為相十年,門生故舊遍布朝堂,因為王陶攻擊而致仕,趙頊特旨,讓韓琦以鎮安、武勝兩軍節度使及司徒兼侍中、判相州。

  之后河北大水,又讓韓琦領四路安撫使,并許“便宜從事”,不但衣錦還鄉,還托以方面重任。

  應該說韓琦盡力了,任務完成得也還行,但是限于老派士大夫的局限,到死的時候,也留下了很多的問題。

  一味重農,導致河北商路不暢,堤防不固,工業不興,民生艱難。

  這就導致了更多的社會問題,盜匪橫行就是一樁。

  幾個兒子里邊,韓忠彥現在已經是樞密直學士,禮部尚書,其余諸子皆有官身,最小的兩個如今是監相州酒稅。

  趙頊這就是明目張膽地照顧韓琦,即便人已經去世,也特意給韓琦留了倆兒子在相州看守祖業。

  所以韓家在相州,那就是第一等的人家。

  老頭一輩子坑過蘇油不少回,但是蘇油并不認為韓琦有什么大錯。

  換做他和韓琦對換身份,他可能做得更過分。

  而且老頭坑蘇油并不是為了自己,說到底還是從老舊士大夫的思路出發,為了避免國家今后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從這一點上說,蘇油被整之后,對老頭的意見也并不是很大。

  當然這也并沒不意味著蘇油對老頭在官場上就客氣過,你壓制我,我啪啪啪打臉回去就是了。

  科舉,制科,知夔州,阻止陜西大規模編練義勇,韓琦被蘇油打臉,那也打出了心理陰影。

  但是韓琦反而因此改變了對蘇油的看法,認為這孩子穩如狗,滑如油,干練明敏,文武兼姿。

  敢想敢干能成事兒打大人臉,這是妥妥的國之干臣的做派,很有老子當年的風采。

  等到王安石上臺之后,韓琦覺得蘇油屬于可以挽救的對象,不能讓他跑到王安石那邊去變成禍害。

  于是兩人之間多了很多關于時政的書信往來,關系才算徹底得到好轉。

  拋開諸多思緒:“知道這邊尋礦的是什么人嗎?三司胄案還是皇家理工?”

  王懷低著頭:“聽說……是四通商號礦業司的……”

  蘇油吃了一驚,現在尋礦成了一門新興產業,為了鼓勵尋找礦藏,趙頊下旨,凡是尋得礦藏的,發現者二十年內任意開采,所得與朝廷三七分,也可以作為個人資產轉賣或者入股。

  這就導致了一支別致的隊伍——尋礦隊的產生。

  如今大宋具備這個能力的,大致就是三司胄案,皇家理工學院,西南理工學院,四通商號礦業司幾個單位。

  鐘山理工學院有了趙宗佑坐陣,加上南海礦藏豐富得天獨厚,正在突飛猛進地追趕,不過現在還不具備獨立勘探能力。

  而濮陽這一帶,是后世中原油田核心區域,不過中原油田深度有些嚇人,普遍都在兩三千米,大宋如今的鉆探技術,聽說已經能夠深入一千六百米左右,那離油田還差了一半!

  蘇油問道:“知道帶隊的是誰嗎?”

  王懷聲音更低了:“聽說是礦業司的司長……”

  蘇油又驚又喜,立刻撥轉馬頭:“真的?趕緊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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