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二章遼國農莊 宮內有射箭用的靶場,趙煦命人在十步外豎起一個人靶,套上沖壓板甲。
舉起手銃瞄準靶子:“噗噗噗——”趙煦將一個彈夾十三發子彈一轉眼便發射了出去。
高滔滔是將門出身,仁宗時期宮內有人作亂,也曾親自提劍守衛宮門,對軍器并不害怕,見到孫兒手里這古怪軍器數息之間便擊發了十三次,也是大感震撼:“果如司徒所言,此乃神兵!”
趙煦將射空的連機手銃復位:“這一款是威力較小的,扁罐哥和椅子哥他們單手都能使用,速度比我快多了。”
“一般軍士用的是威力更大的長銃,一次八發,扁罐哥說對付遼人騎軍集群沖鋒不在話下。”
高滔滔深吸一口氣:“走吧,去看看效果。”
如今的沖壓板甲已經制作得相當輕薄,在九毫米口徑的連機手銃前毫無抵抗力。
除了脫靶的幾枚子彈,其余全在鋼甲上開出了小洞,包括板甲下的皮襯都已經被擊穿。
見高滔滔用手試探著鋼甲上的窟窿,趙煦在一邊小心地說道:“皇祖母,我想……我想……”
高滔滔笑道:“哥兒怎么吞吞吐吐的?如果自己都覺得不好開口的事情,那就不說也罷。”
趙煦紅了臉:“不是……孫兒想……進入皇家軍事學院,學習軍事。”
“這如何可能。”高滔滔不由得有些又好氣又好笑:“哥兒是天家至尊,朝臣們想的是致君堯舜。”
“不過史上,可沒有帶兵打仗的堯舜。”
見趙煦還想要爭辯,高滔滔說道:“哥兒別急,祖母的意思,是說哥兒這樣做阻力太大,必然遭到群臣的阻撓。”
趙煦有些惱怒:“可是司徒說如今的軍事與古代戰爭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僅僅學習孫吳兵法,不一定就能明白戰陣,一個君主必須了解水陸新軍戰法才行。”
“哥兒別急,祖母又沒有說不能學,只是說不能讓哥兒跑去軍事學院里學。”高滔滔說完狡黠一笑:“宮外不是還有個軍機處嗎?如今蔡京和王韶正在和老將們商議改革軍制,哥兒要學,可以帶上皇家軍事學院的教材,去那里跟老將們請教嘛。”
“至于操典訓練,我看蘇都衛操訓宮衛頗為得法,哥兒便與御殿班直們一起吧。”
見趙煦喜出望外的樣子,高滔滔又趕緊補充一句:“不過先說好,既然下了決心,就不準叫累叫辛苦。”
“而且不準擺架子,必須從小兵開始,至于以后能干到哪個軍階,全憑孫兒你自己的本事兒。”
“是!”趙煦一個立正,心里都開心壞了:“孫兒保證不負皇祖母叮囑!”
遼國東京,遼陽府,鶴野縣。
耶律洪基帶著孫兒來到了寵臣馬群太保,提舉群牧司蕭托輝的莊園。
同行的是大宋告登極使蔡卞,副使張商英,大宋提舉遼國水利事李庸。
陪同的還有遼國新任參知政事牛溫舒,南院樞密使陳義,平章軍國事王經。
遼國最重騎射,蕭托輝執掌群牧司以來,搜刮諸部,牧馬蕃息,多至百有余萬。
耶律洪基大悅,因此大賞群牧官,以次進階,并且將宋人幫助遼國搞的現代化農莊,賞賜了一個給蕭托輝。
當時其實就是劃一片地給試試水,一年下來,蕭托輝和李庸配合得親密無間,這個農莊,成了大宋援遼小型水利工程的典范。
李庸騎在馬上,跟耶律洪基介紹工程大略:“陛下,此處莊園占地千頃,是五個工程里最大的一個。”
“我們在上游營建了水壩,蓄起水,營造了一個占地百畝的大湖。”
“鶴野湖充沛的水量,可以通過水渠形成自流,灌溉這千頃土地。”
“水壩兩端開口,利用水位落差驅動水力機械,完成這個農莊產出的加工以及農業機械的保養維護。”
“整個工程耗時六個月,去年冬季不雪,周邊旱情嚴重,這個農莊不但不受影響,還產出了十五萬石糧食,而且及時幫助了周圍的牧戶,收納了二十萬匹牧馬,度過了災荒。”
蕭托輝說道:“托陛下洪福,將糧地與牧地做了及時調整,可謂神明燭照。”
“周圍渤海人和女直人的馬匹,去冬價格極低,十五萬石糧食臣只留了五萬石,其余十萬石都替陛下換成了馬匹。”
“如今這些馬都在莊上育肥,用了大宋的飼料和引種的息雞草,現在膘肥體壯,其中有不少好種馬呢!”
十萬石糧食換二十萬匹馬,算下來平均五十斤糧食就換到一匹,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等價貿易方式,遼國對周邊受災部族的苛刻壓榨,可見一斑。
不過這也好理解,比起遼國西邊,每年派軍隊去大草原利用屠殺減少韃靼人口的方式,蕭托輝利用災害的做法,已經可以稱為“仁慈”了。
一通視察下來,耶律洪基非常滿意,對蔡卞說道:“貴朝蘇司徒說得對,糧食是一個國家的根本,遼國非常感謝南朝的無私援助。”
蔡卞說道:“兩朝兄弟之邦,近百年不見軍事,遼國百姓有糧食保證,得到好處的可不僅僅是遼國,對兩國安定,卻都是有裨益的。”
“這里還只是小工程,等到遼河大水利工程完工,才是國利。”
牛溫舒說道:“經過勘察,李郎中認為遼河之患,在于水位變化太大,旱澇不均。”
“其實鶴野湖就是一個小試點,等到兩年后遼河水庫大工程完工,我朝萬頃陌野,將不再有水旱之憂。”
“這不光是一個水利工程,還是一個防災工程,臣有信心,在三年之內,讓東京變成萬頃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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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洪基揚起制止:“在南朝眾臣之前,這等夸口就不用說了。”
說完對蔡卞一行人拱手:“那就有勞貴使,回朝多說兩國通好之意。”
又對李庸拱手:“郎中三代良工名臣,你父親開出的五龍井,至今乃我大遼祥瑞,這次水利,也要辛苦郎中了。”
應該說,耶律洪基還是有自己的帝王魅力,一干宋使趕緊還禮不迭。
耶律洪基又轉身交代自己的臣子:“你們不但要辦好差遣,更重要的,是要學到本事兒,要掌握這門工技,明白嗎?”
群臣也唯唯稱是。
耶律洪基這才點了蔡卞和張商英陪同,一起騎馬散步,順便詢問南朝軼事:“聽聞蘇司徒如今尚不得職要?這卻讓人不解。”
蔡卞趕緊解釋:“如今司馬公入相,因其與呂公都年高望重,司徒不愿列賢長之前;”
“文公也已入朝,論資序我朝文公以下,就是司徒,司徒推重自己的老師兄,也堅決不與其并列。”
“還有就是二蘇也已回京,蘇軾已進中書舍人,蘇轍更是擔任右司諫之職。”
“我朝制度,宰執諸親子弟,不得參列臺諫,故而司徒也因此堅謝職任。”
耶律洪基搖頭:“大賢豈可與凡夫同例?我知道南朝安石相公在位時,就曾兩次驅逐臺諫,全都換成自己人。”
張商英機變多智:“因此安石相公雖然死后尊隆,謚號文,然而配神宗廟庭者,乃富公也。”
這是朝廷剛剛定下來的,戊申,新任吏部尚書范純仁等請議神宗配享。
初議或欲以王安石,或欲以吳充,太常少卿鮮于侁上奏:“勛德第一,唯富弼耳。”
各位重臣包括蘇油,也出于各自的目的,推舉富弼。
詔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