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章化肥和果凍 三日之后便是吉期,注定要載入史冊的華夏鐵路史上第一列民用專列,正式投入運營。
第一趟運送的就是大宋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蜀國公蘇油長公子,新郎官殿前馬軍司都衛崇儀副使蘇軼,與一干充場面湊熱鬧的的御殿班直同僚,和京中教坊司最響亮的鼓吹班子,轟隆隆地開向鄭州,迎娶新婦。
火車經過中牟的時候,京師大學堂一幫子熟人,還有中牟莊子上的莊戶代表,也在大蘇帶領下上了火車,加入了迎親的行列,隊伍越發的壯大。
等到在鄭州將畢觀從轉運使府邸背出來,大家又上了火車,轟隆隆地往回開。
車到中牟的時候蘇軾給扁罐和觀兒道了喜,就帶著先生學子們和莊戶們下車了,一群人去中牟蘇家莊子上熱鬧,火車拉著剩下的人繼續前進,從火車站下來,畢觀上了馬車,扁罐上了駿馬,大家吹吹打打地回到蘇宅。
大宋的婚禮是繁瑣的,但是蘇油一個朝臣沒請,唯一不同的,是給蘇元貞特意寫了貼子解釋難處。
請的就是京中的蘇轍,剩下都是程、史、石幾家親戚和宜秋門、景福坊兩處蘇宅的鄰居。
哪怕蘇油做了宰相,在兩處地方還是平民氣質,閑暇里一樣喜歡拎著茶瓶串門拌嘴支臭棋,每次出去釣魚大豐收回來,還當作寶貝挨家挨戶送上門,也不管人家喜歡不喜歡先吹一通自己的釣術再說。
一樣該幫忙幫忙,該搭手搭手,該調皮搗蛋惡作劇的時候一樣的調皮搗蛋惡作劇。
而且現在還多了個幫手,漏勺。
蔡京的禮可謂是費盡心思還擔心蘇油不收,然而鄉親們的禮蘇油收得飛起。
比如周大家的,蘇油送請柬的時候還勒索人家,家大小子結婚,這遠親不如近鄰,周大家的你不隨點臘豬腿風蘿卜我可不高興啊!
周大家的還敢還嘴,扁罐少爺大婚,我隨臘豬腿風蘿卜也是隨給他的,我管探花郎高不高興!扁罐少爺高興就成!
周圍鄰居也沒少給添麻煩,將小妹養在院子里的植物都送到別人家暫存,騰出院子來辦席。
秉承太皇太后懿旨,杜絕鋪張浪費,不過蘇油辦席,滋味那是地道,也都是硬菜。
蘇油的原則是,只要能被吃完,那就不叫浪費。
其實也不算多,尉氏莊子上四頭肥豬而已,不過廚師卻是方知味的名廚,周小廚負責指揮。
酒席辦得煞是熱鬧,這就是請鄰居親戚不請官員的好處。
大家開開心心地吃到一半,就見一個綠袍小孩帶著幾名挑著禮擔的中官興沖沖地出現在了蘇宅門口:“太皇太后懿旨——哇這么熱鬧!”
蘇油今日少見地也穿起了一身錦邊的袍子,正領著扁罐跟鄉親們敬酒,漏勺似乎感覺今天要失寵,也跟在蘇油身后,捧著酒壺當拖油瓶顯示存在感,父子三人正忙的時候,聽見門外有人來,轉頭依靠,我靠這不是趙煦嗎?
趙煦這是冒充閹人,跑來給蘇家送圣旨來了!
蘇油趕緊迎上:“有勞傭哥兒光降,蘇家闔門有慶,臣蘇油,請傭哥兒入內室宣旨。”
“不!”趙煦趾高氣揚地制止:“陛下有召,需當庭宣讀。”
尼瑪陛下不就是你?!蘇油只好躬身:“那臣去請香案。”
不一會石薇出來了,一看趙煦這身打扮就又好氣又好笑。
畢觀也算蘇家人了,蒙著蓋頭,也由負責婚禮流程的官妓扶了出來。
趙煦這才展開圣旨:“
維年月日,皇帝敕曰:易著六爻正天下者,先齊于家;詩本二南厚人倫者,理成于國。
國之司徒,循傅父之嚴,躬勤節之訓。色不恃貴,言無矜驕,和以能容,遜以自牧。
緣情立禮,非榮尊于提保,因德示教,誠輔弼于元幾。
斯謂仁人厚惠茂德者矣。
長子蘇軼,忠勇唯貞,克恭克慎。
橫瀚海而通絕域,拓萬里之疆;攜殷民而歸玉黍,開兆緡之途。
新婦畢氏,門襲鐘鼎,訓彰禮則,質性幽閑,蹈禮循詩,加以勤志,宜升徽號,以迪關雎。
太皇太后命封華陽縣君,并賜和田白玉小禮器模樣三十六件——
太后賜新人抹梭金花翔鳳錦,玉團獅子錦,周文八答錦,月輪華閃錦各二十匹——
太妃賜新人諸葛筆四十盒,內中李廷珪寶墨十六鋌,南海彩墨三十六鋌,澄心堂紙三十刀,徽硯十方——”
讀完圣旨,趙煦正要將之收起,突然想起一事:“啊還有……”
重新扯開圣旨,假模假樣地念道:“陛下賜新人長短寶銃各一。”
蘇油都傻了,又來!這句圣旨上絕對沒有!小孩你硬添上去的!
趙煦這才將圣旨塞到蘇油手里,招手讓一名中官拿著大小倆禮盒上來,打開展示。
里邊是精裝定制,鑲金鍍銀,象牙為柄的連機銃和手銃各一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扁罐哥領賞吧。”
一眾觀禮的賓客也跟著呆若木雞,我大宋中官當真豪氣,前有王姥姥火燒九原,后有童姥姥鑿空西域。
如今這小中官,年紀雖然不大,丁丁雖然木有,人家也照樣敢稱自己男子漢,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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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油趕緊帶著家小謝恩,趙煦大咧咧地受了,然后一揮手:“司徒你忙,我隨便走走看看。”
走走看看?蘇油都要崩潰了,陛下你不講武德,中官宣喻之后都是管家帶下去拿賞錢走人,不帶你這樣的!
想了想,這也是一個讓趙煦體近民情的好機會,于是將他帶到周大家的面前:“這位是宮里最得太皇太后寵愛的人,周大娘子我就安排跟你一席,幫我照顧著啊。”
周大家的跟蘇油這宰相都耍笑慣了的,一介中官在她心里毫無牌面,反而感覺有些可愛,不當事兒地應聲:“來,小官人挨我坐!”
安頓好趙煦,蘇油讓官妓將畢觀扶回,領著扁罐繼續挨桌敬酒去了。
趙煦的到來讓漏勺很驚喜,漏勺只知道他叫傭哥兒,是自己在理工學院的好友,于是也不給哥哥端盤子了,搬了個凳子挨著趙煦坐了下來。
倆娃年歲相當,趙煦如今快十二,漏勺如今快十一,不過自打趙煦做了皇帝之后,成熟程度遠遠超過漏勺,兩人之間倒像是差了四五歲一般。
漏勺今天很乖,就跟那種感覺自己要失寵然后努力掙表現的小孩一樣乖。
他在周小廚料理酥肉臘肉這些前期準備的時候就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現在殷勤地給趙煦添菜。
因為提倡節儉,宮中要以身作則減膳,高滔滔還盯得緊,導致趙煦這些日子都饞壞了。
周大家的不禁同情起宮里人來,家中小子讀報紙,說宮里頭帶頭減飯自己還不行,現在看來是真的,看著小綠袍孩子,都給餓成啥樣了。
將汽鍋雞里邊的一條雞腿扯下來夾到趙煦碗里:“小官人,吃!伺候官家辛苦了。”
趙煦還抬頭笑:“不辛苦,對了你是周大娘子?我在宮里吃過你家的臘豬腿,風蘿卜的!”
周大娘子都高興壞了,拿著個蒲扇給趙煦輕輕扇著:“是嗎?小官人覺得味道咋樣?”
趙煦說道:“沒有這席上的這么香,宮里的都好咸。”
“哎喲那是做法沒對吧?”周大娘子說道:“我家的臘肉下鹽重些,如果是蒸著吃,最好先用涼水泡一晚。如果是煮著吃,那就得切成拳頭大小,煮半個小時后撈出來,再往湯里加風蘿卜。”
趙煦看了看周大娘子的身板:“你的拳頭還是我的拳頭?”
“嗨!”周大娘子一擼袖子,亮出自己胄案饅頭大的粉拳:“這么大!”
“懂了!謝謝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