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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六十章 馬經

第一千七百六十章馬經  “耶律延禧今秋幾處皆捷,以為可以暫時安定,卻忽略了韃靼已然不是過去的韃靼。”

  “有冬儲圈養之利,韃靼騎兵的戰力不受冬季影響,也就不存在春夏恢復的問題。”

  趙煦點頭:“契丹也是游牧之族,思想里已經根深蒂固,以為春天非襲掠之時……韃靼那邊,李夔準備好了?”

  漏勺說道:“差不多了,今秋以試探騷擾,練兵整合為主,九原那邊已然備足五十萬弩矢,百萬弓矢,一千廂車,此外甲器無算。”

  章楶說道:“李夔智勇雙全,沉于下僚久矣,臣想事后,是否可以破格調入軍機,提舉一個副職,替臣分擔一些事務?”

  趙煦笑道:“章學士這是擔心李夔成了張元吳昊,蘇利涉成了中行說?”

  章楶陪笑道:“我朝如今火器犀利無匹,精通的人都知道游牧騎軍難制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臣只是擔心兩人不曉此節,失了計較,也讓朝廷也錯失了大才。”

  趙煦說道:“學士無需擔憂,李夔堂堂榜眼、蘇利涉歷仕四朝,皆為國士,忠貞無比,且對火器之用,知之甚祥。”

  “對了,李夔上書詳述了韃靼人的吊馬走馬之法,實在是讓人嘆為觀止啊。”

  韃靼人對于馴馬有一整套細膩復雜的技術,這些技術對于之前的宋人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領域。

  蘇油能夠解決產馬和養馬的問題,但是對于如何馴馬,卻也是一竅不通。

  而二林人、青唐人、西夏人、遼人,甚至高價招誘萬里而來的天方人,在這方面,都比不上韃靼人。

  韃靼人三歲開始親近馬匹,六到十歲開始參加馬賽,完全就是馬背上的民族。

  其馴馬有生有熟,既馴家養馬,也抓野馬來馴。

  根據馬匹的使用門類,還分了不同的訓練方法。

  比如放牧用的牧羊馬,抓野馬用的貼桿馬,長途的致遠馬,夜間使用的巡夜馬,比速度的賽馬,拉犁拉車的役馬,方法都不一樣。

  最具特色的,就是吊馬法和走馬法。

  吊馬,就是控食,不讓馬吃飽。

  春秋兩季,任由馬匹就水草棲息,不予騎乘,有時候還要驅馳出汗,再驅入冷水,使其腰部結實,便與乘御。

  待到秋高馬肥之后開始控食,經過月余之后,膘落而實,騎數百里而無汗,可耐遠出戰。

  吊馬分了寒吊,太陽吊,類似武人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寒吊去掉馬匹身體內部的炎癥,增強抗病能力,夏吊使馬肌肉結實,做到腹小而堅,臀大而實,膘凝于脊。

  此外還特別注意給馬“養氣”,讓馬奔如翔,馳如飛,氣不喘,力不竭。

  而走馬,則是訓練出馬匹的一種特殊步伐,即讓馬的交叉肢,如左前與右后肢,同時騰空同時落地。

  這就類似人類競走時步態特殊一樣,利用這種步伐行走的馬,經歷崎嶇如履平地,特別能夠長途跋涉,長期保持相對高速,還能讓騎乘者也感到舒適,相對都不容易疲憊。

  這些是韃靼人的秘技,這樣訓練出來的馬,和其它民族的馬相比,就好比職業運動員和普通人的區別。

  一米五的職業拳擊運動員,也照樣能夠隨便吊打一米九的業余拳手。

  故而后世蒙古馬的馬種雖然不如歐洲馬,然而蒙古人靠獨有的馴馬方法,一人三馬,能夠日夜行軍一月而不減速,橫掃歐亞無敵手。

  這套辦法,如果不是長期生活在韃靼族群中,精通韃靼語言,享有崇高的威望,至少也得混進管理階層,還得觀察詳細,使人知無不言,善于總結歸納,不然是絕不可能弄到手的。

  章楶和韃靼人相處時間也不短,不過他只能看到表面的東西,在給趙煦的奏章里也曾提到“韃靼散騎,常一人三四馬,遠出四五百里,八日來回。其馬雖不良,更無蹄鐵,然亦不顛仆,蓋有術也”。希望朝廷能夠重視。

  直到現在,李夔的《韃靼馬經》上呈到朝廷之后,終于補上了大宋養馬業最后的一個薄弱環節。

  大宋已經有了優良的馬種,先進的人工授精法,營養豐富的飼料,人工種植的牧草,還有干青儲,棚養等一系列手段。

  養出的馬兒倒是肥碩,但是都是些虛胖的家伙,除了形象高大,味道不錯外,就只能在大宋充充大個蘿卜。

  要解決這問題,蘇油能想出來的辦法,就是給馬兒們轉場,讓它們進行長途拉練。

  這些辦法都是從二林西夏照貓畫虎來的野路子,有一定的效果,但是依舊處于“業余選手”階段。

  還有就是在汴京搞馬賽,但也只是在競速上相對突出,而且成本非常高昂,不適合普及。

  章楶笑道:“此書臣仔細看了,真想不到,韃靼野人,其馴術之精,竟然天下無匹。”

  說完對趙煦拱手:“也是吾皇洪福齊天,得此馴術,大宋軍馬將更勝韃靼一籌。李夔此功,比增二十萬大軍。”

  趙煦說道:“其實李夔早有建樹,不過朝中視為惠卿附庸,壓抑久矣。如今雖有大功,但是又與宋遼格局有關,連真名都不敢用,籌賞,得等到兩族入貢之后。”

  章楶倒是真不知道李夔之前有何建樹:“敢問陛下,李夔曾有何功績?”

  趙煦這才將李夔守陜西時的事跡講了,說道:“當時李夔早上過《并兵之謀》,事前謀算,竟如對司徒平夏之計的事后復盤一般。”

  “此蓋天下奇才,惜當時朝中,競只有呂慧卿、司徒識得。”

  “不過雖然恩賞暫時加不到他身上,卻可以加到他兒子身上。李夔之子李綱,司徒已召至京城,妥為培養,我準備加李夔一個樞密直學士,這樣就可以給他兒子一個將仕郎的恩蔭。”

  如今的趙煦已然有了皇帝的威權,比他爹神宗在這個年紀時,更得群臣擁戴歸心。

  親政以來的作為,也讓群臣不敢以尋常年青皇帝待之。

  “咳咳……”漏勺趕緊假咳提醒。

  趙煦這才反應過來:“當然,直接給樞密直學士是不符合流程的,但是可以敘敘他的舊功嘛。”

  “說說他當年的建言,還有按照其資歷,以堂堂榜眼,在平江軍節度司多年不請銓考,這是何等的高風亮節?也理當優獎嘛。”

  章楶暗自好笑,李夔多年不請銓考,那是知道請了也沒用,現在竟然成了不好官位,高風亮節了。

  不過這是有先例的,蘇子由、邢居就是例子,以伺奉父親為由不請朝廷升官,或者賴在大佬帳下不圖出頭,賺夠聲望,一旦入了皇帝眼緣,提拔得那叫一個迅猛。

  經這么一搞,李夔就能從幸進變成程序正確了。

  陛下這是在暗示自己來寫這道奏章。

  這份人情是“奉旨白撿”,章楶當然樂意,忍住笑拱手:“還是陛下周全臣子,考慮得細致,想來李夔必然感恩。那臣這就下去準備,提請兩府公議。”

  等漏勺陪著趙煦從軍機處出來,趙煦看了看天色:“現在去哪兒?”

  漏勺無語,只好躬身道:“陛下,你該回宮了。”

  趙煦有些擔憂:“要不先去章府,將梨花雪牽來,再回宮?”

  漏勺想了一下:“如此也好。”

  趙煦點頭:“那我先去西華門等你,你快點。”

  漏勺再次躬身:“臣遵旨。”

  最近朝臣里有提請趙煦廣開后宮,多得子嗣的諫議,向太后雖然在養病,也將趙煦叫去說了一通,話里話外就是朝臣們的諫議也算正理,官家再納幾個也沒什么,先帝不也有不少的妃嬪?

  趙煦唯唯,拐彎抹角地予以了拒絕。

  向太后又問他是不是顧忌皇后,要是的話她去勸皇后。

  趙煦這下連連擺手,說跟皇后沒有關系,是他對別的女子不感興趣。

  而且皇后又不是不能生,夫妻二人又都年輕,沒有開后宮的必要。

  向太后這才笑著夸趙煦是圣明天子,放他去了。

  等到當晚趙煦回宮,卻發現孟小妹崽已經搬去了坤寧宮。

  這下麻煩了,趙煦立即召見漏勺,你娃討好小師妹的招數層出不窮,趕緊給我也支支招!

  很快,孟皇后又搬了回來,宮里的小莊子上,還多了一匹優雅美麗的梨花雪。

  不過暫時騎不成,因為醫官唐慎微診斷孟皇后又懷孕了。

  朝中議納妃的聲音,也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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