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姐妹稍微緩和了一下之前驚慌的情緒,逐漸恢復了平靜。
而后就談論起了有關郭鵬的話題。
“姐姐,你說那個郭子鳳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的治下,咱們真的會和以前一樣嗎?父親不是總說他是逆賊嗎?”
“這種話以后可不敢說。”
大橋心里一緊,看著天真爛漫的妹妹,低聲道:“這種話從此以后一個字都不敢提,提出來了咱們一家都要危險了,這是真的你知道嗎?
現在別說整個壽春了,聽父親說,整個河北還有中原,除了徐州之外,都是郭將軍在管著,父親也在郭將軍麾下辦事,可不能得罪郭將軍!”
小橋癟了癟嘴,點了點頭。
“知道了。”
“你啊,就是嘴上把關不嚴。”
大橋搖了搖頭:“可千萬要記著,這些話絕對不能再說,爛在肚子里,從此不再要提起,再提起的話,全家都要被你連累,你可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
小橋又把大橋抱緊了一些:“之前我聽人說,郭將軍是個蓋世英雄,后來又有人說他是逆賊,一個人怎么可能又是英雄又是逆賊呢?”
對于這種問題,大橋也不是很了解,她畢竟也才十七歲,在父母的保護下好端端的,連親事都還沒有說過,英雄和逆賊這種說法實在是有些為難她,而且她也很疑惑。
記得半年多以前,壽春城內到處都是贊揚郭鵬的話語,沒過幾個月,就傳來郭鵬要造反的消息,說郭鵬要討伐袁術,于是就有人罵郭鵬是逆賊,但是同時也還是有人說郭鵬是真英雄。
他到底是什么人,是英雄,還是逆賊呢?
這年頭得知一個人的事跡不容易,人們口口相傳的速度遠遠沒有那么快,所以能持續不斷的得知一個人的名望和事跡是很難的,像郭鵬這樣名揚天下的名士數量更少。
議論他的事跡,討論他的為人,談論他的行為規范,預測他接下來的行動,這種事情在壽春城里每天都會發生,也不怪大小橋姐妹感到奇怪。
不多時,大小橋姐妹兩個收拾完了自己,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來見橋蕤。
橋蕤這邊則要等著郭鵬把皇城拿下來,然后再帶著家人去拜見郭鵬,表示感謝,同時讓郭鵬看一看自己的兩個女兒,看看他是否滿意。
郭鵬感興趣是一回事,但是會不會真的將這姐妹兩個納入府中又是一回事。
郭鵬這樣身份地位和權勢的人,身邊自然不會缺少美人侍奉,橋蕤不敢說自己的兩個女兒就一定能入郭鵬的眼,雖然他也為自己有兩個相貌出眾的女兒感到欣喜,并且疼愛。
事實上橋蕤甚至覺得郭鵬有些不太喜歡女色。
以他這樣身份的人,擁有幾十個女人和上百個侍婢都不奇怪,或者說哪個有他這樣身份和權勢的人都會有數量比較多的女人來彰顯自己的權勢。
但是他不一樣,他只有一個妻子和三名妾侍,加在一起才四個女人。
而且聽說府上沒有樂師,沒有舞姬,不喜歡歌舞,有時間就去軍營里視察軍隊訓練情況,和大頭兵待在一起。
橋蕤自己都不止這些女人。
不過郭鵬已經有了四個兒子,所以社會上倒也沒有對此多加議論。
橋蕤倒是記得韓曾經在袁術面前評價過郭鵬。
說郭鵬身系五州之責,身邊沒有什么女人,沒有樂師和舞姬,行事也不奢侈,一派勤儉節約的作風。
以他的身份地位,還有掌握的錢財和資源,想要奢侈度日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完全不用擔心花費,可他如此壓制自己的欲望,只能說他有更大的圖謀,建議袁術警惕郭鵬。
當時袁術信任郭鵬信任的不要不要的,根本不理睬韓的話,而且為郭鵬說好話的人的確不少,韓的真知灼見就這樣被掩埋入了風塵之中。
可現在再看,韓實在是有先見之明,一眼看出了郭鵬所求的遠遠在金錢和肉欲之上,十分可怕。
不喜歡奢侈享受和女人,不喜歡音樂和美食,那么就只能喜歡其他的東西。
權力。
他是干脆徹底的喜歡權力的人,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動物,冷血的屠夫,除了權力,貌似沒什么可以讓他動心的。
袁術不信,相信的人也沒有幾個,直到現在,大家依然不這樣認為,只是說郭鵬在踐行他的人生格言——
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
被這句話所折服的人并不在少數。
同樣也只有寥寥數人看出了郭鵬在這句話背后所隱藏的野心。
天下,事事天下。
尋常士子講天下多是虛言,只是標榜自己,抬高自己,實際上還是在意自己,但是郭鵬是真的著眼天下,布局天下,深耕天下,他的圖謀,到底是什么呢?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不管郭鵬想要什么,手握冀青幽并兗豫六個州和揚州江北部分的他都已經有資格去擁有了。
大家都要討好他,都要奉承他,都要追隨他,以此獲得好處。
橋蕤也不例外。
他的權力是那么的大,他的權勢是那么的炙手可熱,不依附他,還能依附誰呢?
不管他是什么人,橋蕤都只能跟隨他,在他的庇護下生存,否則分分鐘就要被當作逆賊干掉。
他只能祈禱,祈禱郭鵬覺得他還有用,祈禱郭鵬覺得他的女兒漂亮,想要占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巨大的歡呼聲傳來的時候,橋蕤知道塵埃落定,一切已成定局,袁術,大概率是死了的。
壽春城即將迎來一波血腥的政治清洗和軍事清洗,自己能否扛得過去,就要看接下來的這波操作了。
用女兒換尊榮和生存,換橋氏家族未來的發展,這筆生意在橋蕤看來非常值當。
既能讓女兒得到好的歸宿,也能讓橋氏攀上高枝,成為最大的贏家。
于是橋蕤有些迫不及待的前往尋找許褚。
“許校尉,我們什么時候去見郭將軍比較好?”
許褚看了看面色上有些急不可耐的橋蕤。
“等我的消息吧,我派人去打探消息了,只要主公那邊得了空,咱們就出發。”
“多謝許校尉。”
橋蕤行了一禮,許褚也謹慎的還了一禮。
其實許褚多少是挺看不起賣主求榮的橋蕤的,奈何對于郭鵬來說他立了功,還是那種很大很大的功勞,郭鵬要厚待他做榜樣,自己不能壞事。
其次,她的女兒有可能成為郭鵬的妾侍,要是真的成了,那自己就更要對他謹慎一些了。
其實許褚也覺得橋蕤運氣不錯,有兩個姿色上乘的女兒。
如果郭鵬愿意接納,橋蕤簡直就是一步登天,一下子就能扭轉自己賣主求榮的降將的身份,成為整個郭氏集團都不能隨意對待的人。
否則不就是在打郭鵬的臉嗎?
至少在郭鵬活著的時候,橋氏將得到所有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如何不讓人羨慕呢?
人的命運,可真是看不懂,摸不透。
許褚如此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