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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六十四 聰明的滿寵

  益州各郡周圍的屬國很早之前就存在了,滿寵自然知道。

  “臣知道,拿是邊陲之地專門安置前來歸附的蠻夷所設置,邊地各郡往往都有,在郡內郡外劃一塊地區,號之為某郡屬國,一般由朝廷派人監管,部族首腦自治,而且……”

  滿寵忽然明白了郭鵬的意思,頓了頓,開口道:“基本不繳稅,只是象征性的交一些貢品,且屬國內的蠻族常有劫掠州縣的叛亂之舉,為了平定這些叛亂,前漢朝廷也廢了不少功夫,可往往就沒了下文。”

  “對啊,既然不繳稅,還會劫掠州郡,搶奪屬于我的稅收,那不就是在和我作對嗎?這種人,沒有存在的必要。”

  郭鵬勾起嘴角:“我不會再允許屬國出現,全國范圍內的屬國我會悉數討平、取締,從益州開始,你去益州做刺史,要協調好各郡縣的人力物力,做好準備。

  等蜀中安定之后,我就會下令取締各郡屬國,從此不準蠻族內附,并且讓樂文謙率軍平定各郡屬國內的蠻人,將他們全部滅掉,抵抗的殺掉,俘獲的人口變做苦力去修路。

  我估算著那些益州屬國內的蠻人也能有幾十萬,男子得有十幾萬,這十幾萬你拿一部分留下來修石牛道和南中道,另外的,都送給陳公臺,讓他繼續修祁山道和駱谷道,等路修的差不多了,就是開拓南中的時候了。”

  滿寵理解了郭鵬的思路。

  “如此,不耗費蜀中民力,還能修繕道路,改善交通和治安,一舉多得,豈不美哉?”

  “嗯,這種好事可不能錯過,而且等平定了南中,還有更多的蠻人苦力可以用,可以修更多的路,之前的揚州,現在的荊州也是如此,文謙之前攻打荊南四郡,把四郡的蠻人抓了好幾萬,我都打發去修路了。”

  郭鵬一臉愉悅的樣子。

  滿寵倒不是不明白皇帝為什么要修路,所以對于他的修路之舉,滿寵是全力以赴相助的。

  他總感覺皇帝打到什么地方就要把路修到什么地方,修路變得和治理地方一樣重要,甚至是第一要務。

  有些人覺得這樣的舉措不太好,皇帝有點奇怪。

  中原大地上被修的四通八達的道路,那些平整的可以跑馬車的大路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錢和人力物力,雖然便利了軍隊,便利了戰時,但是平時最便利的不還是那些商賈嗎?

  皇帝對相當一部分家族的商業產業都不征稅,基本上等于免費修路給他們用,豪強士族都通過組織商隊四處行商而獲利頗豐。

  對此,朝中一些官員都看不過去,認為朝廷花錢如此之多,在無法節流的前提下,就更應該開源,所以應該對這些豪商大賈開征稅收。

  這個建議提出來頓時遭到了很多官員的反對,說什么市稅和城門稅已經存在了,還要怎么征稅?連前朝都沒有的稅今朝卻要加上?

  有官員拿出了糜氏和曹氏的例子,說糜氏和曹氏的例子就該用上,商人走南闖北獲利頗豐卻不交稅,長此以往富者愈富貧者愈貧,是要出事的!

  支持的大部分都是家中不從事商業的出身,反對的則大部分都是家中或者親屬家庭有利益相關的,大家的屁股坐在不一樣的地方,討論問題的方法自然不同。

  慷他人之慨這種事情做起來自然愉快,更別說是打著國家大義的旗號。

  那有切身利益相關的自然會覺得肉痛,反對也就是自然而然的。

  從延德元年十月開始,這樣的爭論已經廣泛存在了,不過作為皇帝的郭鵬沒有正面回應過這件事情,對此,一些心腹大臣都清楚是什么原因。

  作為心腹親信,滿寵知道,這件事情本質上等于是皇帝和豪強大戶之間進行的一次妥協。

  他修路方便了這些家伙賺錢,但是不加稅,于是當他要推行鹽鐵專營的時候,腦袋清醒的豪強大戶們的反對力度也比較弱小,基本上等于做做樣子。

  這固然是因為郭鵬的權勢大威望高,但是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保護了他們的一部分利益,所以在皇帝剝奪他們另一部分利益的時候,他們才沒有跳著腳起來反對。

  做一個交換,也免得皇帝直接對他們開刀,使得天下尚未一統的時候內部不穩。

  皇帝真的就不想對那些富的流油的大商戶下手嗎?

  無非是他們背后也有各自的靠山,追根溯源,還是能追究到皇帝面前的官員群體之中,征稅與否,不在商戶,而在朝堂。

  其實滿寵也知道郭某人做事情都是有深遠規劃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平白無故拍腦瓜想出來的,一定是有其用意。

  曾經大家都不明白皇帝那么執著于修路的原因是為什么,難道僅僅只是為了方便戰爭進行嗎?

  后來才意識到,在民生和商業方面,這些路實在是太重要了,而且在新政策的推行方面,也有著很大的幫助。

  因為這些路的存在便利了商業,使得商業蓬勃發展,而皇帝不加稅,于是當皇帝推行鹽鐵官營的時候,反對的聲音也弱了許多。

  皇帝沒有用自己無上的威望一力打壓,而是進行了一定意義上的妥協,在統一戰爭進行的時候,最大限度的維護了內部的團結,使得郭魏政權可以一致對外,而不至于內部分裂。

  大魏帝國的開國皇帝怎么可能是一個簡單角色呢?

  從一個縣令之子走到皇帝的寶座上,這樣的人物會簡單嗎?

  不會有人這樣想的。

  所以皇帝執著于修路,還是為了鞏固統治,而作為他的心腹親信,滿寵知道自己必須事事跟隨他的腳步,必須事事與他站在同樣的陣線上一起努力,他的命令必須達成。

  這是自己作為一個在朝中樹敵頗多的官員的生存之道。

  別的不說,和曹洪之間的恩怨就不是簡簡單單可以化解的。

  而且聰明的滿寵也不想著化解,和曹洪的關系不好,對他來說也是好事,他要是和曹氏走得太近,郭鵬不一定高興的。

  曹操,曹仁,曹純,曹洪,曹休,還有曹家二代的子弟們,甚至太子郭瑾身上都有一半的曹家血脈,作為皇帝,郭鵬會不注意?

  曹氏本身就是起家元從集團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軍政兩界都有不小的勢力。

  現在朝中也有不少拎不清的人貪慕曹氏的權勢,喜歡和曹氏靠攏,大有結黨營私的趨勢,這樣真的好嗎?

  滿寵很清楚,劉邦和呂氏還有劉盈的例子郭鵬不會不知道,后族過于強大對于皇族來說并非好事。

  所以娶了郭氏女的滿寵知道,作為皇室親屬的自己完全不應該和曹氏有好的關系,反而應該在一定程度上針對曹氏,打壓曹氏,和曹氏的關系要惡劣起來。

  這樣,自己的價值才會大大提升。

  反正他的妻子是郭氏女,是皇族的女人,他相當于皇族的親戚,有了這重身份,曹氏想報復他?

  當郭鵬是瞎的?

  滿寵認認真真的接下了郭鵬的命令,然后把自己的子女和父母都安置在了洛陽,自己只帶著妻子一人就起身趕赴益州赴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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