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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四十一 郭某人的大數據壓迫

  較早以前,已經有官員上表勸郭鵬不要那么詳細和頻繁的對地方進行人口和土地畝數普查,那對基層來說壓力很大。

  記錄數據需要大量的記錄載體,可是偏偏這些東西是非常缺乏的。

  竹簡也好,帛書也好,紙張也好,價格都不便宜,不能那么大規模的使用,使用太多,連儲存都儲存的不方便。

  現在為了比對數據的真實性,這樣的行為不被允許,于是制造竹簡的部門只能把竹簡造的越來越薄以降低成本。

  但這樣又會增加制造竹簡需要的時間,讓竹簡制造工場勞累不堪。

  兼管工部的田豐多次上表希望郭鵬考慮這個問題,郭鵬不聽,反而斥責田豐辦事不利。

  每逢戰事或需要動員人力物力的時候,還是強制性要求地方進行詳細且全面的人口和土地畝數的普查。平常時節則規定三年一普查,不得有誤。

  田豐為此憂心忡忡,

  這筆財政支出就很高,工部壓力大,地方官府的壓力也很大,基層官吏的壓力更大,成天跑上跑下傳遞消息,苦不堪言。

  可是郭鵬就說,人口和土地對于帝國財政和軍事的意義極大,所有物資都源自于人口和土地,若是不能對這些有充分的了解,朝廷在實行政策的時候就會有所失誤。

  皇帝也好,官員也好,必須要對自己掌握多少人口和土地心里有數,不能糊涂。

  不然一旦決策失誤,受到損失的將是整個國家,甚至會造成社會動蕩,會餓死人。

  比起讓黎民百姓受苦受餓,你們這些拿著國家豐厚俸祿的官員難道不該出點力嗎?

  我給你們那么多福利是為了讓你們當老爺作威作福的嗎?

  辦不到就給我滾!

  政府里不需要喝茶養老的廢物!

  郭鵬定下了嚴厲的督查怠政懶政的規矩,利用中央大量計吏進行數據統計,搞出非常初級原始的大數據概念。

  根據各方數據比對,就能對匯總到中央的數據進行判斷。

  判斷方法也很簡單。

  一旦某地的某項數據出現了和周邊縣鄉村平均數據較為大的差異,或者縱向比較本身所在地區的過往數據,發現較大差異,就立刻能判斷出這個地方有問題。

  一旦判斷出了問題,郭某人立刻下令從中央吏部和御史臺調人組成糾察組,立刻出發到地方調查此事。

  基本上通過這種檢查的手段檢查出來有問題的地方就是一查一個準,中央糾察組準能揪出一批吃白飯不干事或者刻意隱瞞問題存在的米蟲。

  這一套來自中央的大數據壓迫威力十足,前所未見,讓中央的壓迫力前所未有的深入到了基層,使得交通發達的中原與河北地區的基層官吏被中央折騰得苦不堪言。

  郭某人在他們看來就是無處不在的,怎么著都能查出問題,想偷懶想做點什么都不可以。

  他們真的太難了。

  但是不要緊,郭某人十分有自信,從不擔心這幫人會撂挑子不干,因為他們放不下誘人的權力和福利。

  他們知道瞪著眼睛等著取代他們的人還有很多,那些人瞪著他們瞪的眼珠子都紅了,他們只能乖乖地被中央政府,被郭某人壓榨。

  這就很美妙。

  郭鵬的要求是這樣,但是竹簡的消耗真的很大,帛的價格又太昂貴,紙的產量又很低,對于財政的壓力的確很大。

  這是事實,每個季度的財政報表報上來之后,關于書寫載體支出的方面都是一筆天文數字,也難怪王粲和田豐總是要過來和郭鵬訴苦。

  到如今,首陽山講武堂的辦理和五百人的教學規模讓工部和財政部終于忍不住將此事再一次提出了。

  王粲和田豐聯名上表,向郭鵬請求減少竹簡的使用,降低使用書寫工具的頻率,讓大家多少喘口氣,地方館需要喘口氣,中央也需要喘口氣。

  那實在是太花錢了,財政快吃不消了。

  嗯,看來是差不多了。

  郭某人于是意識到,時機到了。

  是時候開始讓紙取代竹簡了。

  這可不是我強行要求的,是你們主動求著我的。

  不怪我。

  其實當年郭鵬前往洛陽求學的時代,就已經發現當時的洛陽有錢人家非常盛行使用一種青州產的紙。

  這種紙較之當年蔡倫的紙已經有了極大的改進,當然一樣不怎么好用。

  當年郭鵬也使用過,寫字也好,畫畫水墨山水畫也一樣,使用體驗并不太好,吸墨能力比較差,而且還特別貴。

  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青州來的紙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

  質地越發的好,當然,價格也越發的貴,能使用的人依然是上層士人和有錢的土豪。

  再到后來,黃巾之亂前后,一種名為左伯紙的紙在洛陽莫名的流行起來。

  據郭鵬打聽,在青州東萊郡,一個名為左伯的造紙匠人脫穎而出,掌握了很棒的造紙工藝,他造出來的紙在質量上超越所有當地產紙。

  所以自然受到了文人墨客的追捧。

  當時在洛陽做官的曹操曾經用左伯紙寫信給郭鵬,郭鵬看了之后,感覺這個左伯紙和自己用竹子造出來的紙已經差別不是很大了。

  當然,還是特別昂貴,曹操專門用左伯紙寫信給郭鵬吐槽左伯紙的昂貴。

  但是在這一期間,郭鵬是能明確感受到的。

  在自己抵達洛陽之后到黃巾之亂前,洛陽城內使用紙張書寫的人家和使用紙張的數量都越來越多。

  那數年間,紙張的產量和質量明顯有了不一般的飛躍。

  但是這一飛躍在黃巾之亂以后,尤其是中平年間第二次黃巾之亂之后遭到了沉重打擊,戰亂和人口損失使得書寫文化發生了逆流,竹簡書寫重新成為了主流。

  原因很簡單,兩次黃巾之亂青州都是重災區。

  尤其是第二次黃巾之亂,青徐黃巾幾乎占據了整個青州,數年間,當地生活秩序被徹底打亂,造紙產業自然中斷,無法繼續生產紙張。

  青州是東漢的造紙中心,青州一亂,整個東漢帝國都開始大規模缺乏紙張,自然不得不重新拿起了笨重的竹簡和昂貴的帛。

  紙張書寫的歷史進程就此被打斷,甚至開始了回溯。

  郭鵬成為青州牧以后,花了一年多時間掃蕩了青州黃巾,將青州重新安定下來,穩定了社會秩序,重建自己掌控之下的青州,讓青州逐漸成為亂世樂土。

  于是從那時起,就不斷有逃離青州的人回到青州家鄉定居。

  左伯就是其中一人。

  他回家鄉還算是晚的,在郭鵬與呂布決戰之前,他才回到了家鄉,等郭鵬擊敗呂布之后,左伯上表郭鵬,請郭鵬允許他重新開展左伯紙的制造。

  郭鵬這才想起了這個被他遺忘的東漢造紙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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