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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清洗

  十代帝王都,三吳佳麗地。

  侯玄演率眾走上金陵街頭、秦淮河畔,明媚的陽光下,河水悠悠,秋到江南草木未凋,正是一年中頂好的時節。

  如此的良辰美景,本應該與三五知己,聚會在畫舫閣樓,耳聽著絲竹雅樂,手握著盈盈細腰。指點秋意,吟風弄月,無愁強說愁,才不算辜負這良辰美景。

  可惜的是,侯玄演身后就是近三千的虎狼之師,與此情此景甚是違和。他們刀頭的血漬還來不擦拭,盔甲上更是腥味濃烈。從常州一路打到金陵城下,大小八十余戰,斬敵無算。

  侯玄演背著雙手,朗聲道:“趙之龍、朱國弼、徐久爵、張拱日、王鐸、蔡奕琛、錢謙益、李沾等八人,身為朝廷重臣,不思報效國家,反而獻城給異族,可謂罪大惡極。如今他們有的跟著勒克德渾逃到了江北,有的已經被送到了京城。還有幾個龜縮在自家宅院中,自以為可以繼續享受。

  天道好還,這些逆賊的家眷都在金陵,這些人犯的,本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本官豈能容忍一群滿人奴才的親眷,在咱們漢人的頭上作威作福,享盡人間富貴。你們現在就分頭前往這些逆賊的府上,抄沒家產,男丁押到午門斬首,女眷發配牙市為奴。”

  三千個攜勝之威的將士齊聲應諾,聲威直沖云霄,為這脂粉堆成的金陵城里,平添幾絲壯闊之氣。

  侯玄演轉身對秦禾說道:“你看河上樓船,以那一個最高,你知道意味這什么?”

  秦禾摸了摸腦袋,疑惑道:“屬下不知。”

  “古人說登高而望遠,常使人有蜀黍之憂,此樓如此之高,我們必須登上那座樓,鞭策自己盡早北伐。而且那座樓這么出眾,意味著那里的姑娘最俊俏,必是這秦淮河上的花魁行首。”說完一臉期待,邁步往樓船走去。

  秦禾心中腹誹,督帥就是督帥,明明就是逛個青樓,還能扯出這么多大道理。他領著親兵,緊緊跟上。

  秦淮河兩岸,所有的店家都在門縫、窗戶縫里偷看,見到他們直奔卞玉京卞大家的樓船,這才長舒一口氣。而后有對這個年輕的督帥大人,風流的性子展開了無盡的想象。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沉甸甸的亡國之恨壓在身上,讓侯玄演根本沒有時間顧及兒女私情。他曾在太湖上和四個美人大被同眠,也曾在侯府和兩個俏婢比翼雙飛。但那更多的只是一種減壓,人不能永遠活在壓力下。

  “老子今天要坐一會紈绔子弟,體驗一把豪門惡少的腐敗生活。”侯玄演喜滋滋地說道。

  如今拿下了金陵,侯玄演決定好好給自己放松一下,興沖沖來到樓船前,只見樓船的門兒緊閉。

  侯玄演自恃身份,肯定不能親自前去叫門,他回頭給了身邊秦禾一個眼神。后者心領神會,摸著腰帶一副橫行無忌的樣子,來到門前抬起就是一腳。

  侯玄演愣在原地,只見秦禾緊接著就大聲喊道:“開門,我們督帥要逛青樓!”督帥要做豪門惡少嘛,我們見過還沒聽過么?秦禾自以為深的督帥之心,洋洋自得。

  雕工精美的木門緩緩推開,一個怯生生的小美人兒,咬著嘴唇,淚花在眼里一個勁打轉,還不敢哭出來。可憐這個十三歲的小丫鬟,已經被這群惡狠狠的兵嚇的六神無主。

  “官..官爺。”

  侯玄演一把將秦禾拽了回來,瞪了他一眼后,轉身說道:“小姑娘不要怕,我們就是普通的客人。”

  小姑娘兩條玉腿不住地顫抖,引著他們來到樓上,侯玄演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在下面等我就行了。”

  秦禾略一思索,眼前這個小姑娘,再來十個也不是傷害不到督帥。秦禾放下心來,安排手下將樓船圍住。

  侯玄演跟著小姑娘來到樓上,只見樓上是一間垂著翠色紗簾的雅間,里面一個綽約的倩影,看到侯玄演之后起身迎接。

  “好一個美人兒!”侯玄演暗贊一聲。

  江南水鄉孕育出的凹凸有致的身段,配上她瓜子型的白嫩臉蛋兒,一頭如瀑青絲垂在胸前,配上一襲長裙,顯得美艷不可方物。

  “卞塞見過侯大人。”

  侯玄演久居上位,養成了頤氣指使的習慣,嗯了一聲就自顧自地坐下。小丫鬟端上一杯清茶,侯玄演掀起蓋子,吹了一口茶葉,問道:“會唱小曲么?”

  卞玉京仔細端詳這個年輕的總督,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想笑。他明明就是沒有來過這種地方,來這兒的達官貴人也好,風流才子也罷,既然選擇到這種地方,誰還會端著個架子,好似在自家內院,面對貼身丫鬟一樣,毫無情趣。

  “小女子略會些詞曲,管弦絲竹也粗通一二,不知道大人想要聽什么?”

  這時候樓下突然傳來一聲:“督帥!”

  侯玄演來到欄桿前,只見是先前派出的小將,他半跪在樓下,大聲問道:“督帥,王鐸老賊閉門不出,指使家丁抗拒追捕,如何處置?”

  “放火燒、用木頭撞,不行就用大炮嘛。這等小事不需要再來請示,打了這么久的仗,什么都不會么?”

  小將轉身就走,不一會金陵城中雞飛狗跳,幾處豪門宅院內呼嚎連天。

  侯玄演回頭一看,美人兒已經嚇得花容失色,不禁輕笑一聲問道:“這個王鐸你認識么?”

  “王鐸大人是金陵的名士,草書縱逸,放而不流,曾經和我討論過書法。不知大人...為何..大人要怎么處置他?”

  侯玄演臉色一寒,這些狗官看來是在金陵玩夠了,靠著百姓的供奉享受了大半輩子,臨了獻城繼續做高官。恨屋及烏,對這個和他探討書法的青樓女子也帶了一層厭惡。

  “沒什么,我只是殺他全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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