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又稱酒城,處處都是好的酒坊,如今基本都停了。
釀酒需要糧食,糧食在四川,可是個稀罕玩意。
侯玄演三萬大軍,來到瀘州的時候,馬應試還在和隔壁四川嘉定府的楊展火并。這個嘉定,可不是侯玄演的老家,而是四川的一個府,如今被錦江侯楊展占據。
楊展算是四川軍閥中一個特例,他不但不像別的軍閥一樣盤剝百姓,反而大力勸課農桑,在整個四川都陷入糧荒的時候,就他這里百姓生活還算安康。
這也引起了旁邊軍閥的覬覦,瀘州的馬應試,隔三差五就要帶兵洗劫一次嘉定府周遭郡縣的百姓。楊展每次領兵前來,他又會跑的無影無蹤。可惜馬有失蹄,這一次就被精心準備的楊展捉了個正著。
侯玄演在路上的時候,派出的斥候回報了前面的情況,侯玄演當即決定加速行軍,趁機拿下瀘州府。
瀘州府內,侯玄演下令,將馬應試一家全部斬首,然后將他留下的心腹也盡數處決。
這還不算,控制了瀘州府的侯玄演,派重兵伏擊在山路兩旁。靜待得到消息的馬應試,回來救瀘州。
正在前廝殺的馬應試,本來被楊展逮到,就有些心煩意亂。突然來了一個逃出的親兵,告訴他瀘州被攻占了,馬應試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是什么人打得我們瀘州,是遵義的王祥那個狗賊么?”
小兵只顧著逃命,哪里敢打聽是什么人打的瀘州,聽了這話生怕說不出來被暴怒的馬應試鞭打,謊稱:“是王祥。”
說完心中暗想,反正附近能打到瀘州的,只有一個王祥,應該不會猜錯。
馬應試大怒:“這個龜兒子,我早就知道他不地道,來時我還和他結盟,答應他搶了嘉定分他一杯羹。這小子既然不守信用,我們就回去先殺他再說。他一共才四萬人,我不信他老家不要了,全軍來打我。”
小兵同仇敵愾地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將軍帶我們回去,一定能滅了王祥。”
馬應試一狠心,丟下了兩千人殿后,自己帶著主力匆忙東撤。
楊展見他撤的奇怪,摸著下巴尋摸道:這小子跑的這么快,肯定是奸計,想要讓我上當,呵呵...
“鳴金收兵,撤回嘉定。”
瀘州郊外的古道上,兩側都是郁郁青山,將近兩萬人埋伏在此。
侯玄演總是感覺背后癢癢的,其實這個時候,料峭春寒,山中一些蛇蟲還沒有完全蘇醒。但是心理作用之下,讓他惴惴不安地。
終于,遠處的馬蹄聲傳來,馬應試帶著他的大軍奔回。
行到山谷中,侯玄演輕輕揮手,胡聲,從兩側萬箭齊發。箭矢、火銃齊射,慘叫聲此起彼伏,久久不能停歇。
馬應試肩膀中了一箭,哀嚎著指揮手下下馬抵抗。
一輪齊射過后,湘兵從叢林中一涌而出,深度的叢林恐懼癥患者侯玄演一馬當先,率眾殺敵。
山林中的伏擊,對于匆忙趕路的馬應試,如同滅頂之災。尤其是兩千的湘西土兵,在這樣的戰場上,簡直如魚得水。無情的勾鐮收割著敵人的頭顱。
零星的抵抗過后,出了扔掉武器投降的,只要反抗的幾乎全部殺光。一場伏擊來得快,結束的也快。
胡次忘記了自己的使命,等他回來時,手里提著馬應試的腦袋,呵呵傻笑。
這一次運氣太好,侯玄演也不禁樂了出來,笑罵道:“改天給你個武官做做,留在老子身邊,委屈你了。”
胡八萬把馬應試的腦袋一扔,嬉皮笑臉地說道:“標下愿在督帥身邊,做一輩子侍衛。”
“老子要你這種親兵有什么用?平時嗓子比誰都大,看著礙眼的時候還要往老子身邊湊活,一打仗他娘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胡八萬不以為杵,繼續笑道:“督帥,這一次咱們運氣也太好了,要是下面幾位也都這樣就好了,再撿一次便宜。”
侯玄演連日陰郁的心情,也為之好轉,這么多場仗打下來,今天確實有些運氣。
“弟兄們,回瀘州休整,今天我們暢飲瀘州美酒。”
正在收拾戰場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加快了行軍的步伐。行軍打仗嚴禁飲酒,這些人都是廝殺漢,沒有幾個不愛酒的。就算是劣質的黃酒,他們都喝的津津有味。
回到瀘州之后,侯玄演巡視一周,發現這里比起遵義,也好不到哪去。田中荒草叢生,民生凋敝,十室九空。侯玄演雖然心痛,也知道其他地方估計也是這樣。聽說嘉定的楊展干得不錯,侯玄演提筆寫了一封信,派出快馬送到嘉定府。楊展雖然看上去風評不錯,但是做慣了一方土皇帝,誰知道他的心思如何。為了以防萬一,侯玄演還是做好了發兵嘉定的準備。蜀中這片土地,絕對不會再允許土皇帝的存在,不管你愛民還是害民。
四川,沒有一個絕對權威,早晚還會各自為戰。
辦完之后,侯玄演又派人,前去貴州調糧食入川,先救活這一方幸存百姓。
回到瀘州之后,侯玄演出錢,買光了瀘州大小酒坊的存貨。各個作坊的掌柜,先是推辭,不敢收錢。后來見到這支軍隊和以往的任何一個都有不同,他們是真心給錢,掌柜們這才大開酒窖,將藏起來的美酒傾囊相售。
馬應試這些軍閥雖然幾經搜刮,但是仍然還是藏下了這么多的美酒,可見這些掌柜經歷的這種事不算少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地方,祖祖輩輩傳下這樣的藏酒地方和手段,說起來既心酸又可悲。
夜深、風涼、月白、酒勁!
三萬人痛飲一夜,瀘州城門大開,各級武將全不設防。督帥早有命令傳下,今夜醉臥瀘州,看一看誰敢來犯?
幾天以來的怒氣,就這美酒入喉,侯玄演醉眼朦朧,站起身來揚聲道:“醉酒三萬,約戰八方。川中宵小不降者...”
“殺!”
“殺!”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