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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金陵鎖鑰清流關

  滁州上一次被勒克德渾屠殺一空,一個完整的州府剩下了不到千人,基本上是赤地千里荒無人煙。只有一些北方圈禁的漢人,不甘為奴逃到此處安家的,這一次濟爾哈朗南侵,滁州的百姓全民皆兵,在滁州文官的帶領下逃到山中跟清兵玩起了堅壁清野的游擊戰。

  當然他們只敢襲擊一些小股的清兵,而且就算這樣也是經常被反殺,畢竟農夫拿起鋤頭,是打不過這些老兵的。

  好在滁州百姓孤軍奮戰的時間不算長,修整三天之后北伐軍繼續前行,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場由鄭芝龍牽頭,滿清發起的南侵最后演變成為侯玄演主攻,清兵防守的北伐。

  濟爾哈朗思索再三,還是決定放棄滁州,這里無險可守,城池破壞失修,千里荒無人煙,沒有任何據城以守的條件。

  滿清十七萬兵馬,退到清流關上,背靠鳳陽想要擋住來勢洶洶反客為主的北伐軍。滁州大大小小的山上,躲起來的官員歡天喜地,帶著大家下山投奔北伐軍。

  清流關地處要害,南望長江、北控江淮,是出入金陵(南京)的必經之地,被譽為“金陵鎖鑰”。這里地形險要、懸崖峭壁,山高谷深,在此設關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濟爾哈朗從鳳陽府捉來數萬名青壯漢人百姓,強迫他們修葺關卡,增設路障,準備檑木滾石。整個鳳陽雞飛狗跳,到處都是捉人的清兵和被捉的壯丁哭喊的家人。

  “清流關的大門,是幾百步的陡峭階梯,這些石板鋪成的階梯,每一節都要一個成年人大邁步才能走完,想要上去需要長時間的沖鋒,而且很是耗費體力。想要過關除此之外別無他路,只能硬著頭皮爬上階梯,但是上面一旦有守軍,檑木滾石羽箭齊發,就算是再強悍的軍隊,也很難通過。”主將帳中,姜建勛侃侃而談,他對這一帶的地勢了若指掌。

  侯玄演指著沙盤上的清流關,果然附近全是高山,只有這華山一條道。環滁皆山也,果然如是...

  “有什么辦法,把傷亡降到最小,還能破關而入的?”

  大帳中的一群北伐軍武將和滁州的逃過劫難的文官,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破關的方略。

  他們來來回回,不過是招降和硬攻,全是不靠譜的下下策,侯玄演眉頭緊皺,一聲不吭。朱大典察言觀色,見他有暴怒罵娘的前兆,趕緊抱拳問道:“國公智計百出,可有什么良策?”

  侯玄演冷哼一聲,這廝真是奸猾,這就將皮球踢回來了。侯玄演自己想不出主意,心煩意亂,剛想把這些人臭罵一頓泄泄憤,就被朱大典堵死,拂袖道:“出去看看,悶在這里空想能有什么主意。”

  眾人隨他走出帳外,抬頭遠眺雄關在前,自己這邊的小兵正在修筑共事,防止他們突然沖下,突襲自己陣營。

  盛夏季節,山上百草豐茂,樹林遮天蔽日,全是槐樹、松樹、柏樹之類的大樹。這種樹木枝葉繁茂,遠遠看去整個清流關都是綠色的,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清兵。

  “別人在山上乘涼,咱們在下面被曬,早晚跟他娘的夏侯淵一樣,你們再拿不出個主意,清兵上演一出濟爾哈朗怒斬侯玄演,你們就等著給老子收尸吧。”

  眾人互相對視,都噤若寒蟬,誰都不敢觸這個楣頭。

  侯玄演此刻終于能體會到,皇太極努爾哈赤這些人,面對著山海關望關興嘆的心情了。一個清流關擋在眼前,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巍峨的雄關讓人絕望。

  入夜時分,帳中點起篝火,將士們聚在一塊生火做飯。

  侯玄演和一群大頭兵席地而坐,手里捧著個破碗,吸溜吸溜地喝著白粥。

  皎月高懸,如同白玉圓盤,熠熠生輝。侯玄演望著明月,感慨道:“老子妻妾成群,侍女環繞,肉不精不吃,膾不細不咽,竟然要和你們一起在這里喝粥,真是難以下咽。”說完舉起破碗扒拉扒拉喝個精光,還舔了一下碗。連年征戰,讓侯玄演認識到行軍是個很耗費體力的活,若是沒有充足的軍糧,根本無法控制這么龐大的軍隊,怪不得古人打仗,總是喜歡斷人糧道。

  一個小兵笑道:“大帥,您要是嫌喝粥寡淡,小人去山下捉些小獸回來,烤炙了的孢子肉,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了。”這個小兵黝黑精瘦,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估計沒有吃過什么好東西。

  侯玄演撇著嘴,罵道:“你敢?老子早就下令,誰都不許擅自出營。別看上面的清兵見不到人影,不知道樹底下藏著多少的辮子兵,你小子是嫌命長樂,你要是敢....嗯?不對,什么味這么香?”

  侯玄演站起身來,這堆火旁邊的小兵跟在他的身后,順著香味慢慢移動,來到大帳后面。

  一個魁梧的漢子,翹著磨盤大的屁股趴在地上正在點火烤肉,旁邊已經有吃了一半的一根肉串。

  “胡八萬!”侯玄演咽了一口唾沫,厲聲罵道:“你在這鬼鬼祟祟做什么?”

  “吆,大帥,你們怎么突然都過來了。”

  侯玄演笑罵道:“你小子從哪搞的這些野味?肯定是違背軍令擅自出營,老子先給你沒收了,明天再三堂會審定你的罪。快快快,拿到前面,大家打打牙祭,嘴里都淡出鳥來了。”

  小兵們雖然畏懼胡八萬,但是有了侯玄演撐腰,一哄而上將他的柴火和洗凈穿好的野味拿到前面。

  侯玄演望著生火的小兵,費力地點著火,不禁說道:“地上到處都是枯枝,你弄這么多新鮮的樹枝做什么,這還有幾個帶葉的松枝,真是蠢。”

  胡八萬賭氣不說話,黑瘦小兵笑著說道:“大帥,這您就冤枉胡大哥了,你看這松樹枝越綠,燒起來之后火勢越旺,還能燒很長時間呢。枯枝一燒就成了灰了,這東西卻能烤熟這只兔子。”

  侯玄演聽完福至心靈,如同醍醐灌頂,突然站起身來踮著腳拍了拍胡八萬胡子拉碴的臉頰,大笑道:“哈哈,烤兔子有什么好的,明天我帶你們烤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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