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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愛大清,我怕他完了

  景祐元年七月,云龍山的北伐軍終于趁著暴雨后洪水繞徐州,出兵占領了徐州周圍的軍鎮。

  暴雨引發的洪水,將原本互為犄角的幾個重鎮分割開來,誰都不敢貿然出城。

  侯玄演當機立斷,派兵下山逐個擊破,等了這么久的機會,終于還是來了。

  這時候傳來了蘇州楊符錦落水的消息,侯玄演緊張地問道:“人沒事吧?”

  “錦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被人救了上來,此時正在府上休養。”探子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侯玄演暴怒之下,自己跟著倒霉。

  出乎他意料的是侯玄演并沒有暴怒,他不是一個喜歡靠著遷怒別人來發泄怒氣的人,這件事和潛象營關系不大。想到那個有些生性爛漫的小軍醫,侯玄演有些心疼,那是個喜歡被人呵護,被人溫柔以待的女孩,卻跟著自己飽受了一個月的苦頭。想起自己由著性子任意撻伐,侯玄演一時間有些愧疚,這種女孩送別的東西根本沒法幫她走出驚悸,侯玄演心頭一動。

  他跑到芍藥林帶著親兵挖了一株小花,然后回到帳中,提筆寫了封信,掛到樹上。侯玄演告訴潛象營的探子,將這個小花帶回去送給她。

  幾天之后,蘇州城中的侯府內,楊符錦捧著小花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靨。寶貝似地埋在庭前的院里,日日看覷,身子也一天天好了起來。

  中路軍足足有二十三萬人,占領整個徐州也顯得綽綽有余,分兵駐守在各個軍鎮依然游刃有余。

  洪水退去之后,尼堪絕望地發現,他已經和濟爾哈朗一樣,被圍了起來。

  這意味著自己將不會再有兵源、彈藥、輜重的補充,除非朝廷發兵徐州。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山東的東路軍已經讓朝廷寢食難安了。

  絕望的情緒彌漫著整個徐州城,徐州的百姓是幸運的,鳳陽的前例在先,清兵們即使被圍也不敢過分地欺壓虐待百姓。

  濟爾哈朗只有六萬人,尼堪的十幾萬大軍,對于守城來說純屬雞肋。但是他們人多的壞處很快就顯示了出來,存糧早早地就被吃空了。

  自古以來帶兵攻城,向來是守城的一方占據地利,攻城的一方付出的犧牲比較大。但是守城一方雖然占據著局部優勢,可是已經形成了圍城的局面,就說明攻城的一方已經掌握了戰場主動,戰還是不戰掌控在攻城一方的手中,整個戰場形勢是向攻城一方傾斜的,因此,除非攻城方糧草無以為繼,又或守城一方有比較強大的援軍趕來,否則再牢不可摧的城池早晚也有攻破的一天。

  北伐軍糧草充足,又有運鹽河和大運河作為漕運要道,源源不斷地運送過來的糧食,足以維持二十三萬大軍。尼堪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站在徐州的城頭,愛新覺羅尼堪憂郁的眼神望去,滿滿的都是自己前輩的影子。博洛、多鐸、勒克德渾、瓦克達、濟爾哈朗....

  尼堪越想越不安,這些滿清的皇族入關前,一個個都是狠人。入關之后,迷醉在中原的花花世界中,比漢人官員墮落的還快。這也很正常,試想有兩個人,一個是家境很好的少爺,一個是窮困潦倒的破落戶。突然給他們兩個一筆巨款,讓他們放開了揮霍,那么窮的那個有很大的概率率先墮落起來。

  滿清就是這樣,他們在關外過慣了吃了上頓沒下頓,和野獸搏斗搶飯吃的日子,一旦入主中原,不但見識到了紙醉金迷的富貴繁華,還成為了這一切的主人,要是還能保持當初的尚武悍勇的精神,那除非這些滿人都是圣人。很明顯,他們一個都不是。

  徐州總兵楊明高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驚道:“王爺,您怎么能夠在這里呢,明軍的攻城器械十分厲害,他們擁有大量的火炮和弩箭,大戰一起,刀槍無眼,您還是快下城去吧。”

  尼堪淡淡地說道:“城里,就安全了么?”

  楊明高驚奇地發現,他的滿人主子話里帶著濃濃的絕望,守城的仗還沒開打,主帥先怯了,這哪還有半點勝算。

  楊明高當即跪地說道:“王爺不要驚慌,我們生是大清的人,死做大清的鬼,一定護著主子們守住徐州城,不讓侯玄演那奸賊跨過徐州半步。”

  他的神情不似作偽,尼堪爽朗地一笑,說道:“楊將軍放心,我方才只是句戲言,咱們有十萬大軍,還怕他侯玄演什么。”

  楊明高喜道:“王爺有如此想法,真乃大清之福,朝廷之福,也是我們徐州軍民之福啊。”

  本來已經絕望的尼堪,突然心底豁然一下,重新煥發了斗志。漢人勢大又怎么樣,他們從來不會團結,就像這個跪在他腳下的楊明高,明明是個漢人,卻鐵了心要為滿人效力,而且還以為這是忠的表現。這樣的漢奸不知道有多少,有了他們就算滿洲的披甲之士不斷銳減,他們依舊有一戰之力。

  七月下旬,在云龍山休養了兩個月的侯玄演,終于舉兵下山。

  松江水師去而復返,這一下城中已經沒有火藥跟自己對射了。如此一來,便能保證自己的火炮的安全,畢竟城上占據地利,射程就更遠,要是真的對射,自己這邊是吃虧的。

  黑漆漆的炮管在河面上對準了徐州城墻,無數的炮彈傾瀉就像不要錢一樣。

  松江水師和荷蘭人合作,自己的兵工廠生產的火炮,已經超過了佛朗機人的火炮,其設計鑄造更趨精密,威力也更大。這些火炮的管壁較厚,炮管由前至后漸粗,所以射程提高、殺傷力增強且較不易膛炸。

  以前富裕時候,侯玄演從來不關心這些成本,但是經歷過那次鄭芝龍鎖海時期,侯玄演曾經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現在聽到這一聲聲的巨響,仿佛看到了一個個的銀球化為飛灰。

  好在錢花的還算物有所值,徐州的城墻已經千瘡百孔,再加上前些日子被水浸泡,漸漸地有支撐不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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