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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弄個泥潭讓侯玄演跳進去

  數九寒冬,越往北天氣越冷,到了遼東已經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山海關上,尚可喜背著手,看著關下的白茫茫的大地。他們曾經在那里享盡了榮華富貴,如今回到遼東,心境更以前又有不同。

  尚可喜屢次三番背棄舊主,但是和其他漢奸不同,可以看出他的每一次都是謹小慎微。他慣會順應大勢,卻不曾想風云突變,關內的大軍越來越多,陳兵在山海關下,用意不言而喻。

  整個遼東彌漫著一股大戰將來的氣息,空氣中都有火藥味。

  尚可喜的軍事才能遠遠高于他的人品,當初耿仲明、孔有德在山東作亂,大明所有將軍都奈何不了他們,唯有尚可喜將他們打的坐船逃到了遼東。后世的晉王李定國,兩厥名王,也是敗在了他的手里。當初尚可喜降清,皇太極興奮至極,大呼“天助我也”,并賜尚可喜部名“天助兵”。尚可喜到盛京的時候,皇太極更是出城三十里相迎。

  一個年輕的小將,帶著幾個親兵竄到山海關的城樓上,左右環視看到尚可喜之后,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小將哈著氣暖和著手,一邊說道:“父親,平西王來了,讓您去見他。”

  “平西王?我知道了,你以后少到這里來,這里不是小孩子待得地方。”尚可喜一邊訓斥兒子,心中一邊哂笑道,還平西王,能守住北就不錯了,平西怕不是在夢里。

  小將雖然不以為然,但是對自己父親的敬畏,讓他低著腦袋竊竊私語。

  尚可喜不睬他的兒子,轉身下樓,往城中走去。

  吳三桂和他的遼東兵馬,最終還是給遼人帶來了和平,盡管是通過投降滿清的方式,換來了韃子不再屠殺。

  韃子退出關外的時候,從畿輔等地運回了大量的物資,這個嚴冬雖然苦寒,但是他們難得不用出關掠奪也不會餓死人。

  尚可喜進到城內的時候,剛從松洲趕來的吳三桂,站起身來親熱地說道:“尚兄,小弟不請自來,還望尚兄不要責怪。”

  尚可喜撣了撣身上的雪花,笑道:“平西王說的哪里話,你能來此我歡迎還來不及呢,最好是將手下的關寧軍也調一些來。閻應元這些日子不斷增兵,我看對面的營帳又多了幾百頂,來年天氣轉暖,他的這波攻勢我可未必能守得住。”

  這番話語氣極慢,聽上去十分客氣,但是吳三桂已經聽出了他話里的不滿。關外遼人大多視吳三桂為遼人之主,皮島三藩撤到關外之后,反而要看吳三桂的臉色。這些天來,軍中士卒凍傷者極多,但是卻得不到應有的皮衣、棉服御寒。

  吳三桂仿佛完全沒有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自顧自地說道:“聽說那侯玄演已經派人占領了倭國,他的水師不容小覷如今又有了倭兵相助,就怕他們從朝鮮入手,屆時我們三面受敵,定然難以招架。”

  尚可喜早就有此憂慮,一聽這話也顧不上抱怨了,湊上前問道:“你有什么主意?”

  “必須讓他們陷在朝鮮這個泥潭中,才能保證我們的安全,侯玄演這廝在大明朝興風作浪,陷在礙于他的淫威,無人敢反對。一旦國中有事,必然是驚天巨變,到時候未必沒有入關的希望。”吳三桂聲音很大,好像生怕尚可喜不相信。

  可惜這個尚可喜,不是通過聲音大小來判斷對錯的人,淡淡地回復道:“姓侯的如日中天,區區一個朝鮮能擋住他么?”

  “他比之當年的隋煬帝如何?楊廣坐擁父輩遺留下強盛帝國,還不是被區區高麗拖累掉萬里江山。”

  尚可喜尚未有些心動,北伐軍反攻關外的勢頭越來越猛,這個主意雖然不怎么靠譜,但也是絕望中的唯一希望了。想到這里,尚可喜的心境反倒忐忑起來,輕聲道:“就怕那朝鮮人難堪此任吶。”

  吳三桂站起身來,說道:“我來找你,就是為了此事,你與我聯名上書,告知盛京清廷,給朝鮮施壓。朝鮮王室和權臣,向來視他們的百姓如草芥,此事大有可為。只要讓他們明白,侯玄演絕對不會忘記當年濟南之仇,他們為了活命就會拼命。而且盛京那些人,從畿輔晉中一帶,不知道帶了多少財寶入關,讓他們花錢買住朝鮮當權者,反正是苦哈哈們拼命。”

  沉吟了片刻之后,尚可喜眉心皺起,一生謹慎的他卻屢次陷于這種絕境,北伐軍征遼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是等他們什么時候動手了。這種情況下,自己這邊內憂外患的,還要將希望寄托在朝鮮人身上。

  吳三桂也不著急,一邊喝著茶一邊說道:“這次不同以往,以前不管是韃子還是李闖,我們打不過都可以投降,仍不失加官進爵封侯封王。侯玄演的所作所為尚兄比我清楚,退一萬步說我們就算降了,也必為他所害。偏偏現在普天之下,只有遼東不是他的地盤,失去了遼東,天下雖大再也沒有我們的存身之所了。”

  “也只好如此了。”尚可喜嘆道。

  吳三桂當即拍了拍手,外面的親兵從懷中掏出一份折子,吳三桂接過來之后,平鋪在桌面上。

  尚可喜低頭一看,已經有了孔有德和耿仲明的印章,折子上說的確實是敦促清廷讓朝鮮死扛到底的策略和方針。

  “來人吶,去我的官印來。”

  不一會,尚可喜的親兵捧著他的官印,望向自己的主人。尚可喜輕輕地抹了下眼皮,小兵拿出官印往折子上一蓋。

  吳三桂見此行的目的達到,起身說道:“尚兄,我那邊軍務繁忙,侯玄演入侵漠北,弄出一個“靖北”來膈應人,夏完淳那個小王八蛋也日夜不停地襲擾降清的蒙古諸旗,我就不在此地久留了。”

  “平西王慢走,我這里也不清閑,就不遠送了。”雖然達成了共識,但是尚可喜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輜重的事,語氣又冷了下來。

  吳三桂在親兵的服侍下,傳上大氅,邁步走進雪中。

  金陵,紫禁城,奉天殿內。

  百官齊聲恭賀,越王爺侯玄演受封皇父攝政王。

  龍椅上的朱琳灝,反常地很是沉默,一張小臉陰郁的很。

  侯玄演心中一疼,這個小東西這個年紀,難道已經知道這些事了?

  散朝之后,侯玄演牽著朱琳灝的手,問道:“灝兒,今天怎么苦著個臉,是我做了你的皇父不開心么?”

  朱琳灝已經三歲了,一張小臉嫩的粉撲撲的,眼瞳漆黑似墨,微微蹙起眉頭,嘟著嘴說道:“昨兒我躲在殿中的柱子后面,要嚇唬瑩瑩和小蠻,聽她們說起宮外面的事,好熱鬧的。我跟藥兒姐姐說,想出去玩,她兇巴巴的,哼!”

  侯玄演伸手將她抱了起來,笑道:“宮外不知道多少人想要進來呢,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們都是一伙的,我不睬你們了...”

  侯玄演見她故意撇著頭,既可愛又心疼,長在宮中三年了,她見過最多的人就是坤寧宮的十二個宮女,簡直跟囚禁一樣。

  這是為了保護她的身份,畢竟皇帝是女兒身不能被人知道,小皇帝至今還以為自己是男兒身呢。

  侯玄演看了一眼自己一手養大的小皇帝,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我帶你出去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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