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宴結束之后,皇城外的廣場上,掛彩燈搭戲臺,宮伎舞女表演大型的宮廷舞蹈,樂師演奏大型的宮廷雅樂,今天皇城周圍不戒嚴,百姓都可以在外圍觀看,侯玄演攜帶嬪妃,在奉天門接受大家的朝拜,也算是與民同樂。
皇家氣象自然與尋常百姓不同,所有人都擁擠在廣場上,觀看歌舞表演。金陵城萬人空巷,盍城的衙役緊張萬分,在廣場外巡視維持秩序。
盛典進行到第二天早上,就是新年伊始,這一天皇帝下詔書改國號為華,定年號“天狩”。
從今日起,就是天狩元年。百姓們也從明人,變成了華人。
底下的百姓中,也多有飽學之士,聽了這個年號已經了解到朝廷的未來動向。
“陛下南收百越,開拓漠北,東誅滿洲,西平土司,猶定年號為天狩,是尚存征伐之心,看著吧,今后幾年定是戰事不絕。”
一個飽學鴻儒念念有詞,旁邊的人深以為然,紛紛點頭。
經過幾次對外戰爭,嘗到甜頭的國人也不再視戰爭為洪水猛獸,因為朝廷的對外戰爭而發財的家族不計其數,一般的百姓也都或多或少從中得利。
慶典到了中午,歡騰喜慶的氣氛為之一停,今日的項目有些血腥。
緬甸、暹羅王室被俘之后,一直關押在金陵,就在今天當著萬國王室的面,在金陵問斬。
剛剛還在表演的教坊司歌姬、舞女、樂師慢慢走下臺子,一隊身穿大紅色錦衣的侍衛,帶著大大小小六十多個人,押上高臺。
早有人當中宣讀他們的罪狀,無非是抗拒天兵,挑釁華朝,兵敗被執。身為兩國的皇室,當然也就成了戰爭的罪魁禍首,需要為此接受懲罰。
刷刷刷,幾十顆人頭落地,緬甸、暹羅的皇室就在這里被滅了門。本來樂淘淘的諸國國王和太子,一下子清醒過來,早有事先準備好的宮人,提著水桶抹布到高臺上沖刷干凈,下午的歌舞繼續進行,就在這剛剛殺完人的彩臺上。
慶典儀式按著顧炎武的規劃,一板一眼地進行著,而此時的侯玄演已經在暖芳閣和朝中重臣們商議征伐準噶爾的事了。
準噶爾汗國現在松散的聯盟體制,由一個個部落組成,他們的首領就是這些部落的盟主,現在的盟主是鄂齊爾圖汗。實際上各部落的族長,擁有很大的自治權,只有當戰事來臨時他們才會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敵人是北邊的沙俄,現在由于靖北省的橫空出世,改變了這一局面,漠西的局勢一度非常玄妙。
侯玄演指著地圖說道:“我們放棄了遼東這一戰線的推進,就意味著必須從西面打出成果,到時候雪原將會很輕松被平定。現在羅剎的騎兵不斷增兵,連小海朕都放棄了,就是要直搗黃龍,從準噶爾開始,一路向北、向西,打到羅剎人的都城,打下莫斯科打下圣彼得堡。”
“莫斯科?圣彼得堡?”所有人都一頭霧水,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侯玄演輕咳一聲,說道:“這是羅剎的兩個大城市,就像是我們的金陵和北平一樣。”
大臣們這才了然,都以為是無所不能的潛象營打探回來的新名字,事實上朝廷的人對于沙俄或者說他們口中的羅剎了解的十分有限,畢竟在他們眼里那是個不毛之地,實際上那里就是不缺毛,遍地都是毛子。
馬士英說道:“陛下,漠北有夏完淳的三十萬靖北軍,還有楊展二十萬川兵,張煌言帶了浙、湘兵馬不下十五萬。再加上征遼元帥閻應元,帶著四十萬兵馬馬上趕赴漠西,等到來年三月份,百萬雄兵陳列在大漠,區區一個準噶爾豈能抵抗。依微臣淺見,現在唯一值得憂慮的,就是大軍的補給問題。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一百萬人怎么看也不是個小數目,漠西和遼東不同,海路漕運皆不可行,唯有開辟糧道才是頭等的大事。”
侯玄演點了點頭,這一路他沒有走過,具體的運糧效率什么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馬士英說得對,就算是兵馬再多,也需要補給,否則還不如少一點。畢竟漠西和南洋不同,很難以戰養戰,只有通過自己往那里運送糧食。
當初因為開拓靖北,讓陜甘九邊無意間富庶了起來,因為他們處在運糧的通道上,無數的商機出現在陜甘九邊的百姓面前,像是大同就重新煥發生機,比之晉商當道時候還要富庶。
現在往漠西運糧,倒也是一個好辦法,光是修路就足以讓朝廷消化掉打下南洋帶來的無數白銀和黃金。南洋的航路一旦開辟出來,瞬間成了整個東西方交流貿易的中心,光是關稅就收的國庫沒地方盛放。
銀子賺的再多,堆在府庫里跟石頭沒有什么差別,只有花出去建設了地方,才算是物盡其用。
“建設西北,刻不容緩,就從修路開始。派出匠師館土石方面的所有人,派兵護送他們前去西北,主要是甘肅、陜西、靖北,研究土質,看看怎么修路合適,最好是造出一些適合修路的材料。”侯玄演抓耳撓腮,就是不知道怎么表達水泥瀝青你這種玩意,他對這些事一無所知,讓他搞發明是萬萬不可能的。只有刻意的引導和設立豐厚的獎勵制度,為能工巧匠們創造最好的土壤,至于這個民族走到哪一步,不是侯玄演能夠決定的。
陳明遇還是老樣子,未慮勝先慮敗,沉聲道:“只有半年的時間了,是不是有些倉促...”
侯玄演乜視著這個人,你就別想從他嘴里聽到什么振奮人心的話語,但是朝廷確實需要這么一個人。他不圓滑,有些保守,實際上這種性格非常不適合官場,能在官場上做到所有官兒的最高位置,憑的就是侯玄演一個人的信任。指望著他去做戰前動員,估計能讓將士們生出就地卸甲,回家種田的心思。但是有這么一個人,才能適時地澆滅滿朝君臣被勝利沖昏頭腦,每當大家頭腦發熱的時候,都需要一盆冷水降降溫。
侯玄演朗笑兩聲,說道:“可以邊打邊修嘛,也可以緩一年開戰,反正決定權和主動權在我們手里。現在將士們在漠北烏梁府日夜操練,就像是磨刀一般。至于什么時候下手,讓這柄刀飲血殺敵,還不是全看我們這些握刀的人。就算朕在漠北磨上三年刀、五年、甚至十年,等到揮刀時候,能夠一刀制敵于死地,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