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門沒有關死。
縫隙里能看見一個身形瘦削的小丫頭片子坐在角落里。
她垂著頭，像是泄氣的皮球。
穆安溪，今年15歲，雖然是穆輕寒的親妹妹。
不過聽說穆輕寒當初有厭女癥，對這個妹妹連肢體接觸都沒有。
此刻，顧離覺得穆輕寒這個哥哥做得已經不錯了，只是狗男人的情緒一般不愛表現在臉上罷了。
她敲了敲門。
“不要進來，不要進來！”小女生在屋內歇斯底里地叫著。
應該是早就在下面鬧過了一場，聲音早已嘶啞的難聽。
顧離向著穆輕寒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并且，口型說：你別進去。
穆輕寒無條件信任她，只是略微頷首。
他相信她能搞定。
顧離進去了。
穆輕寒的目光始終落在門縫里的顧離身上。
屋內，地上沒有狼藉。
而穆安溪手中卻掐著一只布娃娃的脖子，她瞳孔渙散，一下又一下用力拉扯著布偶。
整個人跟中邪了似的。
看似嚇人，可小丫頭的臉色卻白如一張紙。
仿佛——隨時能倒下。
顧離淡淡開口：“穆小姐。”
猛然間，穆安溪像是被某種東西觸動了似的，抬起頭，滿眼難以掩蓋的驚恐。
她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顧離。
那雙眼睛，通紅的。
像是個被驚嚇到的精致洋娃娃。
這丫頭，可能是因為15歲還未長開，還是個娃娃臉，可五官還真是精致，那雙冰瞳，和穆輕寒的母親如出一轍。
穆輕寒的眼睛瞳孔雖然是冰魄色，可是那雙眼睛畢竟更英氣。
妹妹的眼睛更顯陰柔了些。
她瞪著顧離，好一會兒問：“你是誰？”
“你猜。”
穆安溪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手上動作還不忘停，依舊面色不改地猛地把布偶的頭給撕扯了下來。
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我媽媽派你來掐死我的？對不對？”
小丫頭一開口，讓顧離心底有些小小的震撼。
這丫頭，還有很強的臆想癥？？
穆安溪傻了一下。
她覺得顧離有點不同。
往常那些來安慰她的傭人，要么就是一臉驚恐地說“不是”“不敢”，要么就是好言相勸，說一堆好話。
眼前這個，和以往的傭人有點不同。
“哦，你是新來的傭人。”
顧離嘴角抽了一下，似乎瞧見她情緒緩和了下來，迅速上前把她手中的斷頭布偶搶走了。
“啊！為什么要搶走我的小布丁！”
“什么小布丁？”
“嗚嗚嗚，那是我養的貓貓，我媽咪把我的貓貓頭扭下來，啊！”穆安溪越想越驚恐，雙手捧住臉，只覺得窒息了。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猛地撲進了顧離的懷里。
顧離被這小丫頭撲了個滿懷，伸手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后背。
已經病情很嚴重了呢。
語無倫次。
快要變成精神病患者了……
這么一對比，穆輕寒真是正常多了。
穆安溪撲進她的懷里，奇跡般地不鬧了，也不說什么奇怪的話，甚至還有點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氣。
哇喔。
這個誰，身上好香。
而且這味道令人聞著好心安。
她其實一點都不懷念母親的味道，她喜歡顧離身上這樣颯爽清冽的淡香。
能讓人緩和下來，腦子里的雜念瞬間就排除了。
穆安溪懵了一瞬，抬起頭，才意識到這是個男人，猛地尖叫起來，往后退開。
她捂住臉，一副難為情的模樣，“你你你，你這個猥瑣大叔，竟然抱我？”
顧離：？？？我TM——
算了。
此時此刻，面對這小病人，她要保持微笑。
顧離站起身來，“你想多了，對你這種小豆芽，哥哥科不感興趣。”
穆安溪忙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臉紅了。
她握著小拳頭問：“那你……喜歡什么樣？”
“呵呵。”顧離看她似乎正常了，也懶得跟這小丫頭片子扯些沒用的話題，轉身走出去。
穆安溪見她要走，連忙追上她地腳步。
“喂——”
聲音在觸及到她家哥哥的眼神時，戛然而止。
原來哥哥在……
顧離看向穆輕寒說：“她情緒也算是穩定下來了。”
“嗯。”
“不過呢，我倒是可以為她調個香什么的，就是有交換條件。”
穆輕寒挑眉，“什么？”
“我想聽故事。”
男人的眼神閃過了一絲淡淡地柔光，卻很快就斂盡了，他說：“當然可以。”
畢竟，心底已經認定了顧離，那有些事，還是需要告訴她。
顧離很意外他愿意說。
一直在旁邊被華麗麗地忽視的穆安溪目瞪口呆地看著二人。
總覺得……
兩個人的對話樣子像極了情人之間的對話？
哦不對不對，這個猥瑣大叔明明是個男的呀！
穆安溪被自己驚悚的想法嚇到了，連連搖頭。
就在她在自我懷疑和否定的當頭，就瞧見她家哥哥忽然牽住了顧離的手往樓下走，大有真的要去說故事的架勢。
穆安溪在原地跺了跺腳，急忙追上他們的腳步。
“哥哥，那個猥瑣哥哥，你們……”
“我叫蘇錚，不叫猥瑣哥哥！”
“錯了。”穆輕寒蹙眉，看向穆安溪，眼神越發懾人，“以后記得叫嫂子。”
穆安溪：“啊？”
顧離：“what？”
剛剛踢球回家的穆以霖正上樓來，聽見他哥哥那波瀾不驚的吩咐后，嚇到整個人摔了一跤。
整個屋子里陷入了詭異的靜謐。
兩個小孩兒錯愕又莫名。
倒是穆以霖好像認出了顧離，顫著手指著顧離，“你你你，你不是那個……那個……”
那天搶貨的人！
當時這人臉上還有無數刀疤，跟真的似的。
現在……這張干凈的小臉，顏值也挺不錯。
可是哥哥剛剛說什么嫂子？
難道……
穆以霖也陷入了瘋狂的自我懷疑中。
他雙手捂住臉，有一種還在做夢的錯覺。
哥哥和嫂子？爺爺口中的嫂子？他要崩潰了！！
顧離大步上前一腳踩住了穆輕寒，像是在報復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