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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我的正義

  說句老實話,即使聽到鳳凰大部隊就要來了,零號的心里也不是很慌。

  小時候聽慣了各種傳說,龍啊鳳啊之類的有多么多么強大,多么多么可怕,真等到長大之后才發現,巨龍、鳳凰、麒麟這樣的種族,只是起點比較高,種族的平均實力很強,隨便一個普通個體都超過了六級而已。對普通人來說,它們當然很強,但對于零號這種曾經當過圣女,現在又達到七級實力的武者來說,還真算不上什么。

  她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這些鳳凰真的如同凌默說的那樣,隨著小心眼的女王一聲令下,就集體噴火,將這片雪原燒光該怎么辦?雪人寶寶顯然是那種不可移動的‘地縛靈’,一旦這片雪原消失,它絕對會跟隨著消失,不會有任何意外情況。

  更何況,雪原之上,還有太多太多的生靈、死靈在活動,若它們死于互相之間的捕殺,或者其他自然規律,那肯定沒什么可說的。但就因為鳳凰女王的一點私欲、一點個人榮辱問題,就不明不白的送掉性命,無論如何,還是非常不符合零號的價值觀的。

  因此,零號一手將雪人寶寶護在懷里,同時抬起頭來,仔細的注視著天上的那只加藤鷹,關注著它的一舉一動,防止出現什么不好的情況。

  此時,加藤鷹離零號幾人已經很近了,直線距離都已經不足五百米!在這個距離上,它身上的一切細節都倒映在了零號的眼里:

  從遠處看,那些綠色藤蔓附著在它身上,多少還有點違和感,但真到了近處,零號才發現,這些藤蔓的排布實際上很有玄機,左右對稱,隱隱形成了一個魔法陣的樣式,非但沒有破壞加藤鷹整體的神駿,反而為它增加了一些粗獷的氣息。用人類來類比的話,大概就像是原始部落里面,那些勇猛的獵手身上的紋飾一般,充滿了原始的暴力美感。

  加藤鷹在天上盤旋了好幾圈,隨后便落在了山崖最高處的一棵古樹頭上,畢竟它不是鳳凰,沒什么非梧桐不棲的壞習慣。稍稍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歇了歇腳,加藤鷹似是恢復了點力氣,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胸腔,深吸了口氣,隨后便舌戰春雷:

  “唧————!!!!”

  充滿戾氣的鷹唳聲響徹整個雪原,帶起了強烈的能量共振!這只鷹的實力顯然相當了得,這一招音波攻擊的范圍超級大,最妙的是,范圍內的每一寸地方,所受到的攻擊強度都幾乎差不多,并沒有中心較強而越靠外威力越弱的情況。很多弱小的生物在音波的侵襲之下,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惡心、不適等反應,很多在雪層之下休息的生物都被震了出來,一時間雪原之上一片喧囂,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熱鬧景象!

  對自己制造出來的情景非常滿意,加藤鷹站在最高處的樹枝上向下看,一張鷹臉上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微笑。隨后它回了一會氣,待到所有的魔獸都爬出來的差不多了,便雙翅一振,飛向了幾百米上的高空!

  在它飛翔的過程中,零號、皮卡丘等幾人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翅膀上正在積蓄著恐怖的力量!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加藤鷹身上的綠色樹藤都已經不再蔥翠,反而被精粹的火焰能量浸染成了赤紅色!每振翅一下,附著在加藤鷹的雙翅上的火焰之翼就變大好多,到了最后,即使加藤鷹的鷹身在視野中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它身體兩邊足有兩三百米的炎翼,依然在夜空中清晰可辨!

  都等不到鳳凰大部隊來,這只該死的老鷹,就想先靠自己的力量,將這片雪原先焚燒一遍嗎?!主人隨口吩咐的一件事,立刻就比主人自己還要上心,根本不管對不對,也根本不管會死掉多少無辜的生命,真不愧是鳳凰族的贅婿、狗腿子!!

  看到這一幕,零號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她將皮卡丘從自己的肩頭摘下來,又將雪人寶寶推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隨后深吸口氣,腳下一振,就要變身為幾十米高的戰斗形態!感覺上這只鷹實力并不比自己強太多,她想搶在對方的大招打出來之前,將對方蓄起的能量徹底打散!

  然而,零號還沒變出身來,就被凌默阻止了。

  回過頭,有些不解的看向凌默,零號問道:“怎么了爸爸?為什么阻止我?難道就任由這只鷹為所欲為,在這片荒原上制造一場完全沒有必要的殺戮嗎?我絕對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這種行為,和金色要塞在人類社會制造殺戮的行為有什么區別?!”

  “我說啊,有一顆圣潔之心是好事,心中懷著美好的情感,也是作為一個人的基本素養,但是…”凌默有些頭疼的用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另外一只手壓制住零號的掙扎,同時說道:“但是,你就不能不那么熱血嗎?你就不能用你那無比細膩的靈覺去感知一下,那只加藤鷹心中可曾有一絲惡意?它雖然聚斂起了近乎七級巔峰魔法的能量團,但你可曾在這些能量里面感受到哪怕一點的戾氣?”

  “什么意思?”零號呆了一呆,展開極武師級別的感知力,發現真的如同凌默所說,那只此時炎翼都已經快要長達五百米的加藤鷹,渾身上下居然沒有任何殺意,也沒有任何狂暴的跡象!唯一能從它的身上感受到的,只有中正平和的慈愛之意,零號將能量聚斂在眼上增強視力,甚至能看到對方向下俯視的眼睛之中,透露出了一種對生命的憐惜、憐愛之意!

  這怎么可能呢?!

  即使是金色要塞那種完全超脫了生命層次的秩序體,都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欺騙自己的內心,它如果心中想的是破壞,那么它展現出來的氣息必然會染上毀滅、瘋狂之意,掩蓋不住的!

  除非……除非這家伙不是在助鳳為虐、為鳳作悵、想為鳳凰大軍打頭陣、討鳳凰女王的開心,而是真正的想要救下方的生命們!

  “你看看旁邊的雪人寶寶,身為此地的主人,它比誰都在乎這片雪原。它都不阻止加藤鷹的舉動,沒有飛上空中,去強行打斷加藤鷹的蓄力,你著什么急啊?皇帝不急太監急!”凌默隨口埋汰了零號幾句,隨后帶著一絲尊敬,看向加藤鷹,對零號說道:

  “好好看著吧,看看這只鷹到底要做什么!你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這幅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可以說是三生有幸了!”

  不光是凌默,就連雪人寶寶都停下了對零號的傾訴,沒有繼續纏著自己的小伙伴,而是帶著尊敬的目光,看向了天上的巨鷹!零號也不自覺的抬頭看去,正看到這只鷹將自己的力量蓄到了頂點,兩側的炎翼橫貫天際,如同太陽般耀目!火紅的炎翼已經不再是虛體,而是具有了實感,連上面的赤羽都根根可辨!

  加藤鷹也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帶著留戀向天空看了最后一眼,隨后神色便堅定下來,再次發出了一聲嘹亮的鷹唳,將兩側的炎翼,用最輕柔的動作扇了下來!幾百米寬闊的巨翼覆壓而來,氣勢實在是駭人無比,零號雖然自忖不會受到多大傷害,但還是下意識的抱緊了一旁的皮卡丘和雪人寶寶,將這兩個實力不太強的小家伙護在了自己的懷里。

  沒有硝煙、沒有爆炸、沒有炎流。

  炎翼持續扇下,在拍到地面前的過程中,除了造成了周圍的溫度持續升高外,什么都沒有發生,零號想象中橫掃千軍赤地千里的情況更是沒有出現,而當巨大的炎翼砸中地面的那一剎那,便立刻化作了一道溫熱的狂風,以平鋪的形式,橫掃著這片上千平方公里的雪原,滾滾向遠方奔去!

  說是溫熱,其實這風的溫度起碼有五六十度,就在加藤鷹這一扇之下,原本溫度絕對在零下的荒原,此時溫度以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對正常人類來說已經非常不舒服,更不要提那些祖祖輩輩生存在雪原上的冰系、幽魂系魔獸了!

  小一些的魔獸,直接就被溫熱的狂風裹挾著前進,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而大一些的魔獸雖然不至于被吹走,但周圍酷熱難忍,也逼迫著它們發足狂奔,用最快的速度順著狂風前進的方向前進!無盡的積雪被這股狂風吹起,紛紛揚揚的撒上天空,化作濕潤的雨夾雪砸落下來,催促著那些魔獸行動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這么大場面的魔法,竟然只是一道二級輔助類魔法‘灼熱之息’嗎?”看到這一幕,以零號生前的魔法水平,自然已經看出來這只加藤鷹到底在干什么了,忍不住驚聲問道:“這只鷹,它是在以損耗自己本源為代價,發動了一場超大范圍的、足足覆蓋上千平方公里的二級魔法?!”

  “沒錯,它就是這么干的。”凌默的聲音響起,語氣里含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敬佩:“它正以一己之力,局部改變了一片地形的氣候!靠著這種定向的溫度差異,逼迫雪原之上的所有生命向雪原外遷徙,從而躲過鳳凰一族接下來要進行的轟炸行為!只可惜,超大范圍的天氣變幻一直都是神的領域,所需要的能量實在是太大了!即便只是二級魔法,覆蓋了這么大面積,這只鷹幾乎必然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了!”

  說到這里,凌默很是感慨的搖了搖頭,來到這腐爛之地前,本以為這里都是些不肯消逝的、令人作嘔的死尸,沒想到在這趟旅途中,竟然有這么多的生命令自己感到由衷的敬佩。

  無論是海灘上的杰尼龜,草原上的赤角犀,還是亂石城那些舉辦吐舌頭比賽的圣堂們,亦或是眼前這只獨身前來,想要盡最大努力,讓雪原上活下盡可能多生命的加藤鷹,都帶給了自己完全不一樣的感動,真是的,越來越熱愛這個鮮活的世界了,還怎么擺出穿越者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啊。

  凌默啊凌默,快拿出穿越者游戲人間的心態呀,拿出那種他們死了關我屁事不就是些NPC嗎的心態呀,你這種實力高絕還混的慘兮兮的家伙,真是丟盡了穿越者的臉!

  不管凌默心中的波動,零號怔怔的向荒原盡頭看去,一幅幅畫面掠過,讓她的眼中逐漸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各種昆蟲、小獸,都在這場灼熱之風中手舞足蹈,層層疊疊的堆在一起,向著雪原之外的世界飛去;大一些的魔獸使盡了吃奶的力氣,還是時不時被狂風吹起,打了幾個滾摔在積雪上,渾身散了架一樣痛;即使是那些更強的魔獸,在奔跑時也會被狂風吹得趔趄,不一會兒便撞得鼻青臉腫的。

  這些遭受了無妄之災的的魔獸們,心頭都憋著一股邪火,看向天空中威猛的不可一世的加藤鷹,目光里全是不善、全是怨念,都快要凝成一股實質性的怨念陰云了!如果能做得到的話,它們早就飛上天,把這個神經病發作、攪得所有生物不得安寧的家伙開腸破肚了!

  它們怎么會知道呢?被自己怨恨這只鷹,其實是它們所有生物的救命恩鳥,每一只魔獸都應該對它頂禮膜拜才是;這只鷹又怎么會介意呢?它只是在踐行自己心中的正義,如果介意是不是會收到感激,那么從一開始,它就不會做這種無聊的傻事。

  只是,果然有點寂寞啊。

  加藤鷹一邊繼續煽動翅膀,一邊遺憾的想著:一時腦熱,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偷偷離開了巢穴,來到這里做了這種傻事,賠掉了自己的性命。自己還有太多想做的事沒做,太多想干的鳥沒干啊,自己還年輕,才剛剛完成了‘千鳥の斬’,距離自己湊齊包括蜂鳥在內的九千多種鳥還差得遠吶!

  可惜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加藤鷹看了看自己炎翼之下,已經快要萎縮到極限的本體翅膀,苦笑一聲:

  生命的最后時刻,果然還是不希望自己的行為被誤解、被記錄成‘想要放火燒地的惡毒瘋鳥’啊!果然還是希望有什么生命,見證并理解了這一幕,為自己英勇的行為唱響贊歌,將自己的故事編成史詩、在大陸上永遠流傳啊!

  貪心了,貪心了。

  自己求的太多了,只要此時出現一個生命,對馬上就要燃盡生命,進入‘回光返照’狀態的自己說一句‘謝謝’,就足可以讓自己九泉含笑了!

  正這么想著的加藤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視線落在自己背上,有別于其他魔獸的怨念,加藤鷹憑著敏銳的感知察覺到,這道目光里,絕對都是贊賞、敬佩之意!它猛地低下頭向下看去,正看到一個漂亮的人類女孩,正用注視英雄的目光看著自己,發現自己注意到了她,一人一鷹目光對上之后,這個人類女孩還伸出胳膊,對著自己翹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哈!!

  這一瞬間,加藤鷹奮起體內殘余的所有能量,將灼熱之息吹得更猛烈了一些!就這一點點贊賞,讓它感覺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有了回報,感覺自己從頭爽到了腳!爽的它渾身顫抖,忍不住張開修長的尾羽和腳爪,操著半生不熟的通用語,熱淚盈眶的對著下方的人類女孩喊道:

  “美女!看大diao嗎?超粗超長的那種!!”

  零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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