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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豐收的季節

  受愚昧影響而做出的行為,往往比單純的殘忍更加的殘忍,而且還帶有魯莽、粗暴的氣息。

  大針蜂女王此時的處境,簡直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的正確性!幾秒之前,它剛才還是‘抗擊乖離蜂的真猛士’‘所有蜜蜂的大英雄’‘蜂巢先進戰斗力的發展方向’,享受著同族的尊敬與愛戴;可幾秒鐘之后,情勢一百八十度大反轉,發生了重大失誤的大針蜂女王,在眨眼間就被嫌棄、唾棄,成了‘無能的廢物’‘要被掃進歷史垃圾堆的臭老九’‘影響先進戰斗力發展的負面因素’!別說繼續當女王了,連小命都要賠進去了!

  比圍殺乖離蜂的時候更加賣力,圍攏在女王周圍,拼命扇動翅膀想要將女王活活烤死的大針蜂,足足有近一千只!它們將女王的身體圍的完全密不透風,懸停在半空中保持相對位置不變,唯恐空氣流動產生風力,影響溫度的升高,進而給女王喘息的機會!

  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圍殺女王的那些大針蜂們,隱隱分成了八大陣營,每一個陣營最前端,都有一只未完全發育的處女蜂王領頭!正是在這些腹部也較為肥大的候補蜂王的引領、煽動下,那些一般的工蜂表現的才那么狂熱!

  察覺了這一點,再聯想到剛才蜂群發生騷動時,以完全不合理的速度就統一了思潮,怨念矛頭直指現任女王,讓人不得不懷疑,剛才那場暴亂之中,是不是存在了某些候補女王的‘托’!這些托混在普通蜂群中,為各自的主子搖旗吶喊,以達到不可告蜂的目的!

  “有時候真的是痛恨,痛恨自己為什么要有一雙視角如此刁鉆的眼睛!”零號有些不忍卒視,不禁拿手覆蓋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帶著痛苦幽幽的說道:“和魔獸們接觸的越深,越是了解魔獸們最真實的一面,童年的美好記憶就被打碎的越多,拿動物做例子的比喻就越難說出口……

  海星舒展肢體跳舞是為了丈量獵物大小,看自己能不能吞下去;

  蝸牛頭頸相交不是因為它們感情好互相舔舐,而是在比試槍法決定誰插誰;

  有的雄鳥比雌鳥更優雅也不是因為它們是鳥中的高富帥,而是在研修論如何成為出色的偽娘》;

  現在,就連小學課本上寫的‘勤勞的小蜜蜂’也不純潔了,變成‘為了成功登基就煽動民眾的骯臟政客們’與‘被隨便煽動幾下就搞破壞鬧革命的暴徒們’的惡心組合!真特么的惡心,太惡心了!簡直和澀惠主義掌舵人選舉時互相下黑槍的二代們一樣惡心!”

  “雖然多少有些黑暗,但其實這并不是什么無法接受的事情。”由于對大陸的現代魔法社會無感,所以凌默的反應要比零號淡定多了:“一個蜂巢之中,一般只允許存在一只女王,一旦出現多個女王,就說明老女王某些機能出現了退化,想要通過吃掉新誕生的蜂王進行‘食補’!即便是為求自保,候補女王們必須出此下策,更何況它們還想著干掉老女王,自己登基然后作威作福呢?”

  “可是……乖離蜂的偵察兵已經逃了,很快就會帶領一大群乖離蜂回來滅掉它們啊!”零號的聲音充滿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在這種情況下,大針蜂們想的居然不是怎么樣盡可能的保全巢里的物資,以便在棄巢遷徙后,讓盡可能多的族人們活下來,反而是在使盡手段爭權奪利!這真是……難道它們真的不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

  “每一個獨裁的統治者,都是極端自私的。巢穴被毀族人大批量死亡,關那些新誕生的處女蜂王什么事兒?它們只需要自己活著就好了!”去除了任何偽飾,凌默的語言顯得直白而又冷酷:

  “蜂巢毀了就毀了,反正只要有一批工蜂愿意跟著自己就好,別管能不能在冷夜前建立一個避風港,候補蜂王自身的安全都不會受到影響,實在沒辦法的話,就釋放影響工蜂思維的信息素,強行讓它們圍著自己振翅,給自己取暖!倒不如說這樣反而更好,被擠在外面接受冷夜寒風吹拂的,肯定是工蜂里的老弱病殘,待到天亮的時候,新女王手底下,就只剩下經歷了殘酷考驗的精兵強將了,這還不得‘多快好省’的建設出美好的蜜蜂共產主義?”

  “荒謬!這簡直就是荒謬!”零號猛烈的搖著頭,非常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用提高死亡率、消滅弱勢群體的辦法,提升種群素質,營造出虛假的社會繁榮!難怪幾千萬年前蜜蜂就高度社會化,社會化到現在,也沒有真正的向智慧生物的下一個階段進化!”

  “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撕開光鮮的外衣,被吹噓的神乎其神的‘蜜蜂高度社會化’,就是這么的荒唐可笑。感謝自己生而為人吧,正因為人類社會允許失去勞動能力的個體繼續存在,才逐漸進步、進化,從繁多的魔獸中脫穎而出。”凌默的聲音帶著一些感慨,還夾雜著點微不可察的嘆息:

  “剛才那一幕,如果剖析的再深一點,你覺得,為什么八個候補女王彼此間都有利益沖突,卻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鼓動自己的手下,同時發動暴徒,意圖弒掉現任的女王,配合的這么天衣無縫、這么行云流水嗎?”

  稍稍思考了一下,零號就想到了原因:“如果不弄死老女王,以它這些年在工蜂群中的積威,可能就不會有足夠多的工蜂響應候補女王的號召,每一只候補女王,可能就無法帶走足夠數量的‘炮灰’,讓它們在冷夜里為自己振翅取暖了!嘁!真是……現實到無聊的答案啊。”

  “好了好了,不聊這些無趣的事情了。”感覺到零號的情緒有些低落,凌默笑著拜了拜手,示意社會層面的討論到此結束:“經過剛才的分析,只有現在的這位老女王活下來,大針蜂種群里,才會有盡可能多的普通蜜蜂活下來。也許老女王和新女王的做法一樣,冷夜來臨時,都是讓工蜂們振翅為它取暖,不過有老女王存在時,大針蜂們只需要付出一份傷亡,而如果老女王死了,大針蜂們就要付出八份傷亡了。”

  在零號囧囧有神的注視下,凌默話鋒一轉,吸溜著口水說道:

  “所以,咱們必須要把老女王救下來!這是為了絕大多數大針蜂的生命安全著想,絕對不是因為老女王要是死了,新女王一時半會顧不上給捕獲的乖離蜂注射消化酶,導致我無法吃上美味的乖離蜂,才出手拯救老女王的吸溜!”

  零號&皮卡丘:“……真的嗎?”

  “真的,你們看看我真誠的眼神……”凌默一邊一本正經的扯淡,一邊右手輕輕一搓,搓出個空氣彈來,然后屈指輕輕一彈!一聲響亮的爆鳴過后,將老女王團團圍住的‘蜂繭’驟然破開了一個大洞,下一秒,老女王那張猙獰的大臉,就從縫隙中驟然擠了出來!

  可以看出,老女王現在的狀態非常的不好,不知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呼吸困難,它的頭部大小比初見時大了足足一倍!雙側的復眼向外突出,看起來像兩串熟透的紫葡萄,搖搖欲墜的,讓人忍不住擔心會脫框而出!眼睛還算好的,口器部分更是慘不忍睹,幾瓣螯肢互相擠在一起,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圓柱形形態,擰的像個麻花一樣,還在向下滴落潺潺的鮮血!

  本來,老女王都已經有些絕望了、想要認命了,它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統治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堪,自己是不是真的該向全族的大針蜂們謝罪!正當它開始反省往日的殘暴、懺悔自己的行為之時,凌默的空氣彈恰好降臨,在它眼前突兀的炸出了一個大洞!

  這一下,什么反省什么謝罪什么懺悔都被老女王拋到了九霄云外!微冷的氣流涌入,極大的降低了它身體的溫度,還為它帶來了寶貴的新鮮空氣!它的頭部、身軀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正常,因溫度升高、內環境穩態被打破造成的虛弱不翼而飛,強勁的力量再次回到了老女王的體內,它用力伸展六條粗裝的節肢、震動背后的翅膀、晃動肥大的腹部,理所當然的震開了族人的‘火刑地獄’,再次恢復了自由、恢復了初見時的君臨天下之態!

  這一刻,大針蜂種群再次陷入了寂靜,振翅的也不振翅了,吶喊助威的也不敢出聲了,煽風點火的幾只候補女王更是恨不得鉆進蜂群的最深處,期望老女王根本看不到自己!然而諷刺的情況出現了,無論這八只候補女王飛到哪里,那里的工蜂們全都一哄而散,沒有一只敢靠近候補女王們一米以內!

  社會,太社會了。

  實在無處藏身,在老女王的逼視下,八只候補女王出于心中的恐懼,一個個都發了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集體調轉身形,氣勢洶洶的朝老女王撲去,發動了決死的沖鋒!

  萬千大針蜂中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帶,在這里面,只有威風凜凜的老女王,冷冷的看著這八個想要殺死它的‘后輩’!下一刻,它張開爛糟糟的口器,仰天發出了尖銳至極的嘶喊,隨即‘虎軀一震’,發動了自己的終極技能——

  霸王色霸氣!!

  無形的氣場一掃而過,半空之中,離它最近的八個挑戰者吭都沒吭一聲,身體就在空中直接定格,然后像個不會動的石頭一般從空中掉落了下來!以零號敏銳的靈覺,自然能夠感應到,在這一瞬間,那八個候補女王的所有生命氣息直接消失,它們的靈魂竟是被直接震散了、震碎了!

  除開這八位挑戰者,其他的大針蜂被這個技能掃過之后,身體也江了一下,微微下落了一點高度,隨后便恢復了自由。自此之后,無一只大針蜂敢于和老女王飛在同一高度,它們不由自主的伏低身體,向王者歸來的老女王表示臣服,等待著這位王者,對之前背叛的行為進行審判!

  在所有大針蜂忐忑的等待之中,老女王用寒冷如刀的眼神掃遍全場,看得每一只大針蜂都瑟瑟發抖!令人沒想到的是,老女王警告完之后,爛糟糟的口器蠕動了一下,竟只是淡淡的發聲道:

  “嗤嗤嗤”

  首惡們已經伏誅,其他族人只要繼續服從我的統治,這事兒就翻篇了,既往不咎。我不會去懲罰你們,因為接下來冷夜就要來臨,各位族人,請拼盡全力,為生存而戰吧。

  說完之后,老女王就震動翅膀,朝被捕獲烤死的那十幾只乖離蜂飛去,打算注射進自己的消化酶,等回到巢穴之后吃下去補充能量,為即將到來的嚴酷考驗做準備。

  幾十秒之前,老女王還在被族人們活烤、苦苦掙命,現在獲得解放后,它居然能做到只誅首惡,高高拿起輕輕放下,這份風儀和涵養簡直是絕了!甚至可以說頗有‘垂死病中驚坐起,談笑風生又一年’的風范,看得零號是目眩神馳、心潮澎湃!

  正當零號從這只老女王身上,聯想到人類歷史上好多出色的王者身上,正思緒萬千的時候,她的鼻子忽然自動抽了抽,捕捉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這香味,簡直可以說把她的靈魂都勾出了竅,讓她暫時性的失去了理性思考的能力!

  豁然回頭,從零號的視角一下就看見,凌默一手一串,提溜著六七只串在一起的乖離蜂,此時他正深情的注視著這滿滿的收獲,臉上全是急不可耐的老饕之色。更遠處,差點把肚子里的消化酶都擠光,才算將‘戰利品’處理完畢的老女王虛弱的抬起頭,茫然的四下張望著: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啥?快眼看書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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