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的熱情超過陳小貓的想象。
向陳小貓跪拜感謝之后,他們又獻上了很多山貨,在檐下堆成了一座小山。
陳小貓瞄了一眼那些山貨,心中竊喜,卻不動聲色地對眾人宣告:“天池里的湖怪已經被我收服,從此以后,你們可以安心去捕魚了。”
村里面有十幾戶常年以打魚為生的漁民,聽到陳小貓的話,又要感激下跪。
接下來,身有病痛的村民開始激動地詢問仙人,可有治愈自己的方法。
陳小貓一通忽悠,告訴他們病痛皆是業力所致,因果相循,仙人是不能插手的。
但這些人將信將疑仍不死心,總要找機會碰觸下陳小貓,說是沾仙氣。陳小貓渾身雞皮疙瘩暴起,隨時隨地提防他們對自己的“突襲”。
待打發走了眾人,已是夜深。
陳小貓將村民獻上來的山貨清理了一遍,有腌貍子十個、野豬肉四片、家養臘肉五片,還有臘雞魚無數,干果、糧食等土產上百斤,新鮮蔬菜瓜果十來筐。
另有一大壇高粱酒……玉葉正在為高粱酒與祝隱拉扯,一人一龍各自抱著一半酒缸,想把對方擠走。
劉丫丫則站在旁邊,懟著他們的臉左看右看:“好玩……我給你們數一二三呀!”
嗯,確定是和諧的一家!
陳小貓替玉葉盤算了一下,腌臘肉類都可以留著,夠大家豐盛地吃一年了。干果糧食也可以儲存起來,只是新鮮蔬菜瓜果難于保存,他們可以拿去賣掉,換些柴米油鹽和機關術工具。
對于陳小貓來說,有了工具,就等于擁有了一個世界。
整理好思路,陳小貓就拽了祝隱的尾巴拉到一邊,讓他每日載自己巡游天南海北,幫她尋找四郎。
“我可是抱負天火巡游極北的龍,現在幫你干這個?”祝隱很不高興地瞅了瞅陳小貓。
“不愿意?那你去賣菜?”
陳小貓眼神一亮:“我去弄個鑼,到時我來敲,你就表演個鉆火圈什么的,這樣我們的菜一定可以賣得又快又貴,嗯,這個主意很好……我們還可以開個龍戲團……”
祝隱生無可戀,它睨了一眼憧憬著要把“龍戲團”做大做強的陳小貓,貼著墻角溜了出去。
翌日,村長又來找陳小貓,告知她要在天池邊給陳小貓修一座廟,讓村民每逢節氣便來燒香叩拜。
陳小貓對這些毫無實際意義的事情完全沒有意見,她太了解這些平日里百無聊賴的山村百姓,與其讓他們東家長西家短的天天去嘴碎,不如給他們點寄托,由此改善下大家的心靈狀態。
此后,她找畫師摹了一副四郎的畫像,讓祝隱帶自己從赤巖鎮一直張貼到禹州府,雖然那畫像不如四郎本人真切,但畫師已經竭盡全力。
陳小貓又在畫像上留有觀心洞內、堯京城東、星湖載舟等字樣,若四郎看到,便會循著畫中地址來尋自己。
這日,陳小貓在禹州府城西貼完畫像,又去尋了幾個鐵匠鋪,搜羅了幾件趁手的工具,卻見街上多了許多紫霄閣的紫袍的修士,也有月白服色的南明山修士來往不絕。
“禹州城近日是有大事發生嗎?這么多各派修士。”陳小貓一向喜歡借著買東西跟老板打聽事情。
“聽說近期禹州頻頻有怪事發生,所以各派修士都在向這邊聚集,好像要共商大計。”鐵匠鋪老板指著不同服色的修士,向陳小貓一一介紹。
“怎么不見千機殿呢?”陳小貓四面望了一下,果真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圖騰。
“這您不用擔心,千機殿在禹州的影響力,比趙氏還強。大半個禹州的村鎮都把他們視為神明!他們肯定不會不出現。”老板說得一臉自信。
“剛才您說禹州發生了怪事?有什么怪事能同時驚動幾大世家呢?”
老板神神秘秘地四下張望了幾下,才悄悄拉陳小貓到一邊:“據說好幾個鎮子的百姓,一夜之間都消失了,完全查不到蹤跡!”
陳小貓半信半疑地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又道:“這還不算什么,禹州的四荒八極球也出了問題。”
“什么問題?”陳小貓對上次自己拔掉明州四荒八極球燈芯的事記憶猶新。
“四荒八極球關系國祚……特別神秘,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怎么會知道?”老板攤攤手,表示自己也無法回答。
陳小貓付好錢,轉身之時,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
“祝隱,我心里不太踏實。”陳小貓走在僻靜小路上,對躲在袖中的小紅龍說話。
“嗯,有一股很強的殺氣,從你出鐵匠鋪就跟著你。”祝隱答應得漫不經心。
陳小貓立刻轉身上下四望,這里是城郊,只有廢棄的土墻和灰白色的天空,并沒有特別可疑的人。
祝隱想從她袖中跳出來查探情況,卻被陳小貓用手按住。
此時敵在暗,我在明,她當然要留一張底牌。
她掏出一只木質刨刀,悄悄埋在手里,調動起視聽二識,警惕地向前走。
待到手中的刨刀已經捏出汗,她就來到附近的溪水邊,蹲下洗手。
清澈冰涼的溪水,倒映著陳小貓輕紗遮面的模樣,她卻毫無閑情欣賞,只是默默盯著水面倒影,監視身后是否有什么異動。
忽然,清淺的溪水變得渾濁魆黑,一只利劍從中刺出。
還好陳小貓早有防備,立刻后退了四五步,避過了偷襲。
這男人一襲黑衣,臉有圖騰,與煞女做一樣的裝扮——千機殿的人。
他見陳小貓后退,立時再發一劍,向她撲來。
陳小貓看似揚袖躲避,卻在他靠近時大喝一聲:“祝隱!”
祝隱從她袖中躥出,化為數丈高的大紅龍。垂首之間,它一尾扇掉那人手中的劍,口中吐出大片白霧,刺客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就凍成一座冰雕。
陳小貓背著雙手走向那座冰雕,透過厚厚的冰層,見到他驚恐的眼神在左右閃爍。
原來還沒死啊!千機殿的修士果然有些本事!
“梆梆梆!”
她隨意地伸出手,用指節敲打了幾下冰面,還挺硬。
陳小貓看了一眼祝隱,臉上布滿壞笑:“送他一程!”
“怎么送?”祝隱一向從事神圣事業,完全領悟不到陳小貓的意思。
待陳小貓在它身邊耳語幾句,它眼中才露出一絲抑制不住的趣意。
片刻后,北徽最大的外海——無明之海上,有一塊浮冰隨浪花起伏。
這片神秘的海域常年密布千里勁風,卷起滔天巨浪,將云夢大陸與海外浮世隔絕成兩個世界。
浮冰總是會化去,丟了劍的修士能飛越幾萬里遠的險惡之海嗎?只有祈禱天神眷顧了吧!
回去的路上,陳小貓心中疑云密布。
上一次,煞女手中牽著的線頭極其細小,她恐怕自己都未留意將陳小貓一起帶進了數百年前的時空。這個人為什么要殺自己?他跟上次那個煞女是一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