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姓氏?”
“我想想……對了,那人應該姓寸,名歸。”
寸歸?確實是一個少見的名字。
四郎和陳小貓合議了一下,又邀請老蜃去堯京周邊看看,或許能有更多發現。
因為每次海市之后要重新補充蜃氣的關系,老蜃與陳小貓約定下月去堯京勘察。
“還有一事,請幾位解答。”
陳小貓目光指向謝悟空,問道:“這嬰兒是我們在蜃樓的一只石蛋中尋得,既然是幾位通過幻境造出,想必應該知道它的來歷。”
四只老蜃伸出老態龍鐘的皺臉打量了一下同樣滿臉皺巴巴的嬰兒謝悟空,最老的蜃精搖頭道:
“此子并非我們造出,但是……今日你們進入蜃樓之前,有一股奇異靈氣從天而降,或許與此有關。”
“奇異靈氣?”
“對,那股靈氣墜入幻境中后,氣息越來越弱。隨后不知是誰在蜃宮中提到了不該提的字,使幻境變成真實之境,那股靈氣便徹底消失了。我猜測,這嬰兒或與那股消失的靈氣有關。”
陳小貓又看了看身世成迷的謝悟空,看來,這個便宜兒子真的只能暫時養著了。
三人辭別老蜃和雨師,出了海市蜃樓,又由小白送回了大海之濱。
接下來幾日,四郎讓祝隱去紫霄閣書庫取了些《風俗通繹》之類,專門查找寸姓的源流,陳小貓則派人四處打聽徽國內寸氏家族各支的源流。然而結果并不讓人滿意,徽國幾大寸氏家族都主要從事各類手工藝制品,并沒有修煉玄術的記載,甚至連有選修資質的人才都沒有出過。
四郎所查的書籍中也記載得十分清楚:寸氏以尺量工藝立姓,在工藝方面天賦卓著,但歷代沒有出過任何修士。
行宮書房中,四郎將那堆書端正疊好,道:
“一個普通家庭能出玄術修士是莫大榮耀,肯定會被著重書寫。如果這些文札中都沒有記載,那就真的是沒有。”
陳小貓發問:“有沒有可能是化名?”
四郎點頭道:“如果是化名,那就很難查找,只有等下月蜃老有空之時,去堯京實地探看一下情況。”
陳小貓見四郎案頭上還有一些謝氏家族的賬冊,勸他暫時不要操心。
四郎默了一下,才道:“我想查查我們還有多少可以動用的產業。”
“怎么?”陳小貓略有不解。
追問之下,陳小貓才發現,因為自己跟雨師承諾過要幫他籌三百萬,四郎心中就暗暗有些擔心,想幫自己兜一些底。
陳小貓笑道:“賺錢這種事,你不必操心,山人自有妙計。”
堯京誠王府 郁悶的一天從讀書開始,自從誠王被沈稷勒令每日跟著太傅讀書之后,他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顏色。
翻開厚厚的《政通概要》,密密麻麻的字像螞蟻一樣在他眼底無序的游動,卻始終爬不進他的腦海。
“噓……噓噓……”
窗外有人在召喚,誠王趁太傅轉身,睨了一眼,竟然是陳小貓。
很快,誠王就從府丞為自己制作的“逃學借口大全”中選出一條,溜了出來。
“小貓,又有什么好玩的玩意兒帶回來嗎?”誠王胖胖的臉上寫滿期待。
陳小貓從袖中掏出一木質手環,遞給誠王道:“戴上它。”
誠王慢慢地接過那只手環,捏在手上看了看,又還給陳小貓道:“小貓,你都已經有夫君了,怎能隨便給其他男子信物,這……不太好!”
安?信物?
陳小貓帶著微嘲看了一眼誠王,道:“想什么呢?你我本無緣,全靠你花錢。快戴上看看好用不。”
誠王“哦”了一聲,將手環套進胖手。
陳小貓道:“現在,你想要背《政通概要》中的哪一段,就對這個手鐲說一遍。”
誠王隨便挑選了一段名字,剛剛說完,就感覺手環微微緊了一下,有極其細小的聲音傳入耳中,竟然是剛才自己點名的那段文字。
“這……太好了,以后再也不擔心太傅打我板子了。”誠王高興得咧嘴大笑。
陳小貓道:“這個木手鐲中,住著一只快要成仙的書魚,它食書無數,你每日夜間以泉水浸泡,再置于月光之下,不讓它被外物玷污,它在白日就會應你所求。”
“這個好,這個好,甚得我心!多少錢?”
陳小貓瞧了一眼誠王,嘴角微彎,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萬!”
誠王陳小貓的獅子大開口驚呆:“這也太貴了。”
陳小貓不耐煩道:“那你還要不要?不要的話,你現在就回去繼續背書?”
誠王無奈地摳著腦袋:“要……是想要,可三百萬……也是我三四年的食邑供奉了,我就算全府不吃不喝,一時也湊不了那么多錢給你。”
陳小貓微微一笑:
“我有一個辦法,只需要你辦點小事,這個鐲子就送給你。”
三日后,誠王入宮請出一道圣旨,大意為:
誠王日夜為國內遭受各種災害的百姓憂心,偶然想出了一個好點子,大皇帝感到十分高興。現在特準其刊發納福彩券,一年四季共二十四期。所得資費,六期作為對誠王獎勵,其余十八期由皇后設立專署進行管理,用以周濟天下百姓困苦。
陳小貓算了算,徽國九州六十郡,每郡每期發行納福彩券一萬兩,第一個月的六期除去各類獎籌花費,便能湊出三百萬。
誠王拿著圣旨有些詫異地問陳小貓:
“你怎么知道大皇帝一定會同意?”
陳小貓示意誠王將書房門關好,又設了個隔音結界,才道:
“你知道大皇帝現在最愁的是什么?”
誠王一臉懵懂地搖頭。
她嘆了口氣道:“前些年他四方征戰,在軍中樹立了不少威望。但政事方面,他卻沒有一個能為自己撐得起的人。所以,從六部到臺鑒,他想動任何一個位置,挑戰任何一方的利益都很難做到。
也因此,近年來朝堂博弈也嚴重影響了民生,好多次水患、蝗災,百姓都得不到朝廷的救濟。”
“然后呢?”
“然后你給了他一個避開所有矛盾,不挑戰任何一方利益的方法,還為他解決了手中無錢的問題。這等于……在戶部之外,不動聲色地為皇帝設了一個小戶部,你覺得他會不開心嗎?”
誠王眼神佩服不已:“小貓,你懂得好多,連朝局之事你都這么清楚!”
陳小貓有些凝重的一笑:“朝局之事,有人從小在東宮長大,雖然無法插手,心中卻十分明白。我只是聽聽而已。”
“那……納福彩券你又是怎樣想出來的?”
“我在明州之時,經常見到一些轉糖人的商戶,他們把大龍掛得高高的,引小孩子們去轉。每一次小孩子們總是轉到小鳥,但下一次還是忍不住要掏錢。
對成人來說,那只大龍就像納福彩券的頭籌一樣,很多人明知希望渺茫,卻忍不住要去試。”
誠王信服地點點頭:“是啊,若是我,我也愿意花點小錢博個大彩頭。”
陳小貓微有感嘆:“生于俗世,何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