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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總有黑暗也有光

  冰殼以可見的速度擴散,“帝空”不但再度陷入沉睡,為了不讓天璣再度激活自己,他還以冰封之術將整個天璣封印。

  置身花蕊之中的陳小貓很快就感受到刺骨森寒,她從靈核中解封元力,猛然撞破花蕊跳了出來。

  眼見原本碧綠的春山綠野都漸漸掛上一層冰霜,她顧不得天璣在身后卷起颶風,徑直飛向祭壇,將四郎的靈體護在懷中,向入口處飛去。

  一時間,四面八方又刮起無數風龍,想擋住陳小貓的去路。

  她用一根縛魔索將四郎與自己綁在一起,努力保持平衡,在風龍包圍中不停左沖右突,來到褐色大門前。

  那褐色門板卻似得了命令,猛然合攏。

  眼看身后的颶風就要追趕上來,陳小貓凝起全身元力,推向褐色門板。

  剎那間,她雙臂如著火一般閃現紅色焰光,焰光游移到門板上,褐色門板在顫動的光芒中漸漸翕開一條縫隙。

  只差最后一點!

  她仰天長嘯一聲,用盡畢生力量無所顧忌地撞向褐色大門。

  嘶啞碎響之后,褐色大門轟然倒地,她隨慣性飛出天璣秘境。

  再回首時,秘境門口已經結起厚實的冰層,整個天璣秘境就此冰封。

噩原王庭  陳小貓獨自站在王帳前,遙望幽暗天際的鹽火山,默然不語。

  許久后,她鉆入后帳,來到四郎床邊。

  他呼吸平穩,好似陷入了美夢之中。

  醫官說他沒有大礙,應該很快會醒來。

  看著他安靜清冷的面容,她不由想到,鹽火山上另一個安眠的魂魄。

  不知為何,談起帝空,陳小貓總會莫名唏噓。

  她覺得,有朝一日他亦可從安眠中舒醒,獲得第二次生命。

  不管千年萬年,總會有那一日吧……

  十幾個時辰之后,四郎終于舒醒。

  從睜眼開始,四郎便拉著陳小貓的手不肯松開:

  “進入天璣內部,你便從我身邊消失,好像先前短暫的相聚只是幻覺。”

  他沒有再說下去,眼里卻掠過一絲絕望,仿佛又回到孤身在天璣中的那一刻。

  陳小貓用指尖輕輕拂著四郎的臉頰,眼神溫柔:

  “現在不是幻覺,信我。”

  相互凝視許久,二人似乎都想確定對方是不是真實存在。

  兩雙眸子的距離越來越近,輕盈淡香中,柔軟雙唇又相互交融,越來越多索取,越來越有力……

  隨后幾日,靈尊王帳中便多了一位日夜相守的入幕之賓。

  隨侍的婢女們雖然不敢多嘴,卻時常見到二人衣襟發絲交纏。

  因著四郎更加習慣陳小貓在人間的紅衣女子模樣,除了與眾官員議事時,她極少再用血靈的容貌示人。

  有時,她摒退眾人,在王帳中查看近日奏報。

  四郎便一只手支了頭,斜倚在桌邊靜靜看她。

  待陳小貓看完一些奏報,問他看什么時,他便答非所問地道:“好看。”

  她帶著壞笑將腦袋伸過來,杵到四郎眼前,似是故意要讓他看個清楚。

  還未待四郎反應過來,溫軟雙唇已在他臉頰或頸窩中輕啄了幾下。

  四郎深深吸了一口,抿唇低笑幾息,猛然將她環到懷中。

  二人頰頸微紅,呼吸輕促,一雙影子又漸漸融到一處。

  有一兩次,侍女們甚至見到謝公子橫抱著靈尊向后帳走去。

  忙亂中,她們惶恐地退出王帳,難免碰倒一些東西。

  陳小貓和四郎相視一笑,都當做沒有聽到。

  此后,貼身侍女們也知趣地極少再擅自進入陳小貓帳中。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王帳是整個冥界矚目的焦點。

  很快,王庭中自然多了不少奇怪傳言:

  有說靈尊大人給謝公子施了魅術,讓他忘了自家娘子,整日沉醉靈尊的溫柔鄉中。

  也有傳言說這位謝公子是貪戀靈尊的權勢,心甘情愿做了靈尊的裙下之臣。

  更有人離譜到擔心這位謝公子以色惑君的同時,還對冥界有覬覦之心,私下都議論要向靈尊直諫:自古以來,無論男色、女色都禍亂根源,要靈尊親賢臣遠小人。

  待月禮奉命將這些傳言寫成密折向陳小貓一一奏報,四郎便在帳中邊看奏報邊淡笑。

  陳小貓挑著眉,頗為不平道:

  “這些人離譜得緊,居然有人說你是人間妲己褒姒。你還笑!”

  四郎笑道:

  “我未娶靈尊大人時,紫霄閣也有人提醒我要當心妖女。豈非一個道理?我看有的人當妖女也當得挺快活。”

  見他絲毫不以為意,陳小貓難以置信道:

  “你一向愛惜羽毛,把名譽看得比生命還重,怎地現在卻如此瀟灑了?”

  四郎微笑垂眸,似有觸動,許久他才深深凝望她道:

  “你我歷經波折,幾番舍命才有今日。既然此生所求都在眼前,那些身外毀譽于我而言,皆可不在意。”

  雖然四郎對傳言毫不在意,陳小貓卻不愿委屈了他。

  三日后,她便賜宴眾官員。

  酒宴之上,她特意將四郎的坐席與自己并行安排在居中主位。

  席間,不少人對四郎投來質疑目光,卻礙于靈尊的威嚴未敢多言。

  唯獨四郎處之泰然,落落大方,時不時還與陳小貓相視而笑。

  杯酒完畢,陳小貓用眼神巡視了一遍眾人,才開口道:

  “今日宴請各位,只為一事。”

  她看了看身邊的四郎,正色道:

  “謝公子與本尊少時相知,是為結發夫妻。

  歷經劫波,近日終于重逢。

  我夫君為人方正溫和,心有大義。

  他不是別人口中的蠅營狗茍之人,更沒有那些齷齪污穢的小心思。

  從今日起,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于他的誹謗之語。

  曾經有一人告訴我,正因夜空黑暗,星辰才尤為可貴。

  我冥界雖有永夜,人心,卻不應永遠沉溺黑暗之中。

  我有意與各位共建一個光明、坦蕩、公正的永恒之界,也希望在座諸君了解我眼中不容砂礫的性情。”

  說罷,她豪飲一杯,以示眾人。

  在座官員有人從她的話中看到冥界的希望,心中燃起追光的信念;也有人暗懷愧疚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不論如何,此后再無人議論四郎與陳小貓的私事。

  夜風幽涼,微醺的她仿佛憶起很久以前,身旁那人望著星星,安慰自己的話語:

  正因夜空黑暗,星辰才尤為可貴。

  在漫漫生命長路之上,他就像她心中的一顆星辰,讓她在最黑暗的時候,心中也始終有光。

  世間有太多求而不得的薄涼故事,但遇上他,她感到圓滿和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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