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一開口,東來殿內所有人都噤了聲。
雅雀無聲之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四郎身上。
四郎面色如鐵,抬頭望向御座之上的魏王,字字鏗鏘:
“魏王心中若有徽國法度,恐怕今日就坐不上這個位置。”
“謝清瀾,你大膽!”御座旁立刻有內侍站出來,嚴厲斥責。
魏王微微瞇了下眼,似乎發了狠,卻一時沒有任何動作。
“我與我娘子心性坦蕩,沒做過便是沒做過。
你們說她發了偽誓,那好,我現在就退出皇宮。
若本閣與娘子有做任何不義之事,就請上天降下三百道神雷,將我二人化為齏粉。
反之,若上天并未責罰,此后若有任何人意圖污蔑陷害我娘子,我紫霄閣將為捍衛清白而戰。”說完這幾句,他又一字一頓吐出四個字:
“不——死——不——休。”
目光掃過剛才發生的內侍,凜冽的殺意嚇得那人頓時僵在原地。
隨后,他將目光停留在魏王身上,直面對方陰戾而憤怒的眼神。
二人對視,四郎的氣勢絲毫不輸,倒是魏王想起當年被四郎提劍追趕的舊事,心中隱隱犯憷。
看到魏王氣急敗壞的模樣,四郎的心情反而輕松了些。
他嘴角彎起一縷嘲弄意味的淺笑,牽起陳小貓的手,向東來殿外大步而去。
兩旁的千牛衛懾于他的修為,根本不敢向前。
幾個躍躍欲試的修士剛要近身,便被他發出的護身罡氣震飛。
他微微停步,冷眼四顧,已無人敢進前。
幻雨仙子從御座后走出,正要追趕,卻被魏王阻止:
“你攔不住他,不要浪費功夫了。”
眾目睽睽之下,夫婦二人出了殿門,刻意徒步在皇宮行走了大約一刻鐘,才踏云而去。
眾人本來心中隱隱期待上天會如四郎所說降下雷電懲治這對大逆不道的夫婦,等了許久,天空清朗無云,沒有一絲上天震怒的跡象。
一時間,眾官員心中也有些迷惑。
雖然當著魏王的面,所有人都爭相斥責紫霄閣目無君上。
離宮之后在私下聚首時,卻又有許多人在議論:今日的事不知應該相信誰。
翌日,堯京城中便有人散發迅報,主題是:
迅報的內容自然是按照蘇衡的口徑將陳小貓出售機關人的事宣講了一番。
同時,把洗髓花露改為大量金錢,指責二人為了賺錢不惜以徽國人的性命為代價。
文章中端刻意描寫當日紫霄閣主謝清瀾為了維護那貪財的妻子,不惜公然與攝政王對抗,還對攝政王極盡污蔑之辭。
末了,點評者還刻意提示讀者:皇帝陛下病情危重之際,是魏王力挽狂瀾挑起重任,而那時紫霄閣卻山門緊閉,謝清瀾竟然以閉關修行為由,撤走所有紫霄閣修士,逃避守護皇城的責任。
與此同時,坊間也暗暗起了一些流言:
有人傳說當年太子之位本是魏王,是大皇帝用了不光彩手段騙來的皇位。
如今大皇帝病重無子,皇位重歸魏王也是理所當然。
還有人傳言謝清瀾夫婦已經入魔,為了成仙不惜與敵國理通,干凈各種缺德事。
一夜之間民意反轉,紫霄閣本是北徽民眾心中的神圣之地,此刻卻變成了藏污納垢的代名詞。
最先受到波及的是奇巧樓和靜廬。
當日夜間便有人闖入奇巧樓打砸防火,雖然陳小貓已經提前命祝隱將奇巧樓的金錢和重要物品收走,但裝潢、招牌和一些雜物的損失也不算小。
隨后,又有人圍攻靜廬,放蛇、放火,嚇得原先租住在其中的許多大客戶都退租逃命去了。
祝隱、長工、小燈籠和謝悟空本想將陳小貓和四郎的家守住,卻經不住憤怒民眾們的不斷騷擾,只好打上鋪蓋卷退回了出云山。
此后,陳小貓還悄悄回靜廬查看了一番,只見到四郎與自己常居的家中滿是污穢,瓦礫散亂。
就連之前她費心打造的蓮缸小景,都被人砸得稀碎。
地上,幾條小金魚被紛亂的人群踩得腸穿肚爛。
獨立在靜廬的殘橫斷垣中,陳小貓的心中像積壓了陰冷的水草,混亂而又沉重。
情緒跌到谷底,連平時最愛的桃脯放到眼前,她也毫無食欲。
結界小屋內,四郎長嘆一聲,將她環到懷中,低聲道:
“蘇衡攻于心計,在吳國都非常出名。
這點小虧咱們還吃得起,再說,這一次我們也有收獲。
我僅僅試探了一下,就發現御座后面有人盯著十王的影衛。
這說明,我們的布局很有希望。”
聽完四郎的話,陳小貓心中稍稍輕松了些。
城南一座隱秘酒家的秘閣內,十位藩王翻看著迅報,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河間王笑道:“紫霄閣的人,一向清傲得很,這次卻著了魏王的道。”
臨川王道:“先前是因為有沈稷護著他們,如今沈稷自身難保,他們自然只有任人拿捏的份兒。”
十王之中,唯獨最為老成的長陽王笑不起來。
幾位王爺見他心事重重,也收斂笑容觀心起他的想法。
長陽王深深出了一口,問道:“諸位難道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么?”
“不對?”
幾位藩王紛紛搖首。
長陽王見其余人一臉懵懂,低沉道:
“先前我們支持魏王,只是因為沈稷過于厲害,還存著削藩的心思。
那時我力主各位擁立魏王,只是因為他心性柔軟,頭腦又不太清醒,比較容易控制。
但近來他對付沈稷和紫霄閣的手腕,卻狠辣又刁鉆。
這樣的人如果登上御座,真的對我們有利嗎?”
十王之中,唯獨最為老成的長陽王笑不起來。
幾位王爺見他心事重重,也收斂笑容觀心起他的想法。
長陽王深深出了一口,問道:“諸位難道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么?”
“不對?”
幾位藩王紛紛搖首。
長陽王見其余人一臉懵懂,低沉道:
“先前我們支持魏王,只是因為沈稷過于厲害,還存著削藩的心思。
那時我力主各位擁立魏王,只是因為他心性柔軟,頭腦又不太清醒,比較容易控制。
但近來他對付沈稷和紫霄閣的手腕,卻狠辣又刁鉆。
這樣的人如果登上御座,真的對我們有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