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日落,夜幕降臨,位處群山之中的楚云度假山莊逐漸變得荒涼而幽靜。
很快,這座已經是半廢棄狀態的度假山莊徹底被黑暗吞沒,只有山莊中央的廣場空地上還十分突兀地亮著一片璀璨奪目的燈光。
余慶來了。
他獨自一人打車來到此處,神色復雜地站在那沉寂幽暗的山莊大門前觀望許久,才終于艱難地邁開了步伐。
而余慶沒有發現的是...
在他身后那片陰森茂密的山林之中,正有一個模糊不清的黑影在靜靜地觀察著周遭的一切:
“就是這里么?”
在確認附近沒有什么危險要素之后,裴常樂緩緩地從樹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然后,他抬頭望了望那幽邃黑暗的深沉夜幕,又低頭打量了一下面前那荒涼死寂的廢棄山莊,忍不住念了一句含義有些滲人的歪詩:
“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裴常樂的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微笑,他對這個楚云山莊的位置和環境都十分滿意:
遠離城區,位置偏僻,方圓數里之內都荒無人煙,四面八方全是適合逃跑的幽深樹林。
在這種鬼地方,不管鬧出多大動靜都不會有人跑出來礙事。
而警察就算能及時接到報警電話,也至少得花好幾十分鐘時間才能從城區趕到現場。
“好地方...”
“真是適合殺人的好地方。”
裴常樂微微瞇起了眼睛,自言自語道:
“難怪那楚天翔會要求余慶到這種地方見面。”
“看來,他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余慶活著回去。”
“呵呵。”
“斬草除根,殺人奪寶,這個姓楚的小子倒還真是個狠人。”
“可惜了...”
裴常樂微微一嘆,嘴角悄然流露出了一抹危險的笑容: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說著,他便悄悄邁開輕盈無聲、飄然如風的迅疾步伐,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那一片似乎根本見不到盡頭的黑暗。
而裴常樂沒有發現的是...
在山莊中央的那片廣場空地上,正有一大幫人守在電腦屏幕前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他的表現。
“報告!”
“我們布置在山莊外面的紅外線熱感應監控攝像頭,捕捉到了一個疑似目標的人形熱源體!”
“哦?”
“能確定是目標本人嗎?”
“基本可以確定了。”
“他幾秒鐘就跨過了三個監視區域,正常人的速度不可能有他這么快。”
“好!”
“控制熱成像無人機,實時追蹤定位他的位置!”
“再通知外圍守候著的警方同志著手封山設防,防止目標在戰斗中意外脫逃。”
“是!”
“那個...”
“人都已經找到了,戲還要接著演嗎?”
“演吧。”
“坑都挖在這里了,就等著他來跳了。”
演出現場布置得很好。
十幾輛高大霸氣的越野車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排,猶如列陣待敵的戰馬一般,靜靜地佇立在那荒草叢生的空地上。
一束束熾亮無比的白色光柱自車前大燈投射而出,照亮了前方的空地、道路、建筑,也照亮了夜晚的半邊天空。
在這“聚光燈”的照耀之下,參演角色悉數登場:
面沉如水的余慶,笑容滿面的楚天翔,眼神平靜的法慧大師。
此外,現場還有十幾位著裝整齊、身形挺拔、不茍言笑的西裝大漢:
他們統一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大號的墨鏡,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跟在楚天翔屁股后頭作威作福的高級黑幫打手。
但是,只要裴常樂能靜下心來仔細觀察一下,應該就能馬上從他們身上察覺到一種莊重而冷峻、沉著而內斂的特殊氣勢。
這些家伙,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可惜,因為那顆很可能馬上就會成熟、可以讓他一舉突破筑基的魔種,裴常樂現在已經被那種對力量的強烈渴望沖昏了頭腦。
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去關注這些“毫不起眼”的背景板,情不自禁地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余慶身上:
“楚天翔!!”
余慶驀地攥緊了拳頭,沖著那平靜的夜空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怒吼:
“快把我父母放出來!”
“哈哈。”
面對余慶那如火山爆發一般的滔天怒氣,楚天翔卻只是十分不屑地笑了一笑:
“東西呢?”
“不把法寶交出來,你就別想見到你的父母!”
“你?!”
余慶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憤怒的紅芒。
但是,他最終還是緊緊咬住了牙關,雙手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了一把銀白色的小劍:
“在...在這里。”
“你要法寶我給你,你...你趕快把我父母放回來!”
“哈哈哈哈。”
“余道友,你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楚天翔驀地發出一陣張狂的笑聲:
“好,太好了!”
“既然法寶已經現身了,那我現在就去送你去和你的父母團聚!”
“你?!”
余慶瞳孔一縮,臉色煞白地問道:
“你什么意思!”
“呵呵...”
楚天翔的笑容逐漸變得殘忍、變態而扭曲:
“什么意思?”
“當然是要斬草除根了!”
“你的修行資質這么好,我現在不趁早把你解決掉,難道還要等著你以后找上門來‘三十年河西’嗎?”
“對了...”
“你應該也能聽出來吧?”
“你的父母,已經在你前面先走了。”
“沒辦法...”
他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惡意滿滿地說道:
“一家人嘛,就是得齊齊整整。”
“混賬、混賬!”
余慶撕心裂肺地怒吼出聲。
他仿佛是承受不了這般沉重的打擊,整個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劇烈顫抖起來。
然后,他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步,才終于渾身無力地癱倒在了地上。
“這...”
看著這樣慘無人寰的悲情戲碼,就連裴常樂的臉色都不禁稍稍變得有些異樣:
殺人奪寶還不夠,竟然還要滅人滿門?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楚天翔,遠遠比他之前想象的還要殘忍邪惡。
此時此刻...
他竟是突然有了一種想要站出來為民除害的沖動。
當然,這也就只是想想。
裴常樂這次過來到底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為了大局著想,只要余慶體內的魔種不徹底成熟,他就只能藏在旁邊按兵不動,一聲不吭地靜觀變化。
而這時,楚天翔又有了一些新動作:
“法慧大師,動手吧!”
“阿彌陀佛。”
法慧大師悠悠地念了句佛號,便在楚天翔的指示下面色冷漠地站了出來:
“余道友。”
“你俗事盡去,塵緣已了,現在...就讓貧僧度你去西天極樂吧!”
“真不要臉!”
裴常樂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罵了這個道貌岸然的“賊和尚”一句,眼中更是猛地涌出了一股毫不掩飾的殺意:
“都等著吧...”
“等余慶體內的魔種成熟了,你們一個個的全都跑不掉!”
他心中正這么想著,余慶終于不負所望地牽動了魔氣。
一縷縷游離在天地間的魔氣如同百川歸海一般匯入余慶體內,刺激著他心臟部位的魔氣云團劇烈膨脹。
很快,溢出的魔氣開始侵蝕他的血肉,吞噬他的理智。
他的眼睛也開始紅了:
“死、死...”
“你們全都得死!!”
余慶的嘴里發出了如野獸一般的低吼,身上涌出了一股令人心驚的氣勢。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裴常樂緊緊攥著拳頭,在心里神神道道地自說自話道:
“還差一點火候...”
“快啊,徹底爆發出來吧!”
余慶的魔化跡象越來越重,而法慧大師的動作卻是為之火上澆油:
他全然無視了余慶的痛苦哀嚎和憤怒咆哮,沖著余慶的肩膀連連拍出數掌,直將他打得身形劇顫、嘴角吐血。
“死...死...”
余慶體內匯聚的魔氣更多了。
他心臟部位隱藏的魔氣云團開始劇烈翻騰,似乎下一秒就將徹底爆發,讓余慶就此墮入魔道。
“還敢叫囂?”
法慧大師冷冷一喝,沖著余慶高高揚起手掌:
“孽畜,再吃老衲一掌!”
說著,就跟剛剛虐打余慶時一樣,法慧大師再次轟出了毫不留情的一掌。
然而...
法慧的這一掌,卻是被一道隔空打來的掌風給硬生生攔了下來:
“好了!”
裴常樂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體內魔氣翻騰不止、身體已經開始微微發生畸變的余慶:
“差不多了...”
他緩緩收回眼神,又將自己那飽含殺意的冷厲目光投向了楚天翔,投向了法慧,投向了在場除余慶以外的每一個人。
“你是誰?!”
楚天翔試探著大喝了一聲。
“裴常樂。”
裴常樂冷冷地應了一聲:
“記住這個名字,因為...”
“我馬上就要親手取走你們的性命。”
一陣沉默。
楚天翔、法慧以及那幫西裝大漢在沉默中互相對視了一眼,突然猛地大喝出聲:
“兄弟們,動手!”
話音剛落...
楚天翔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把92式軍用手槍。
法慧大師揮了揮手,在袈裟翻飛間取出了一把09式軍用霰彈槍。
而那些西裝大漢們則是驀地打開了那些越野車的車門,然后從里面掏出了一把把閃爍著黑色金屬光澤的...
89式12.7毫米重機槍。
這些重機槍一個個沉重而粗獷,隨手往越野車的引擎蓋上一架,便是一座座代表著死亡的碉堡。
“這、這...”
裴常樂看得一陣呆傻,不由下意識地罵出聲來:
“現在的黑社會...”
“都、都TM有這種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