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廟子口位于郊區的洛鎮上,這里并沒有廟,只是一片荒林地,得名廟子口是源自A市方言。
姬少天和姬承業先去的洛鎮,見了鎮長。
“姬先生,施工隊已經找好了,這件事我的身份不便出面,這是小王,你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他。一切就拜托你了。”
梳著三七分油頭的鎮長熱情接待了姬承業,握手的時候,不止一臉恭敬,甚至彎腰躬身,雙手握住了姬承業一只手,像是見了大佬。
姬承業雖然有政協身份,可半點實權都沒有,即便是政協內部討論宗教問題,他的話也毫無分量,鎮長如此恭敬,當然不是因為他政協身份。
“姬先生你好。”
小王很客氣,也是躬身雙手和姬承業握了手。
“好。”
姬承業沒有多說什么,他理解,這種封建迷信的事,身為鎮長當然不好跟著。
姬少天全程默然跟在姬承業身后,完全就是個幫姬承業拿公文包的小跟班,對于鎮長和小王的恭敬,他也并不奇怪。
路上,姬承業已經和他說了事情后續,那日幫小黃搞定撞客后,姬承業就私下里來廟子口附近走訪了一番,發現這里果然不太平。
A市正在規劃新區,洛鎮也在規劃之內,廟子口這邊被劃為市民公園,要重新建設。
可就在一個月前,施工隊在廟子口動工的時候,挖掘機才剛挖一方土,一陣邪風吹來,整個施工隊就都突然害了紅眼病,眼睛紅的滴血,但無論怎么治都治不好。
然后洛鎮就開始接二連三出現禍事,先是有居民樓發生火災,燒死了一家三口人;后又有車禍,大客車撞上了限高欄,有人當場腦漿都被撞出來了。
那會鎮上就有人傳言說施工隊壞了廟子口的風水,所以才惹來了災禍。
當時鎮政府是完全不信這些風言風語的,為了宣揚社會主義正能量,鎮長派人把害紅眼病的施工隊工人們全都送往市中心醫院醫治,對外宣稱病都治好了,只是尋常感染。
而后又在全鎮大力宣揚消防知識,取消某小路上的限高,嚴格把控交通安全。
做好這些準備后,鎮政府又找了個施工隊,給全隊工人打上抗生素,戴上防護口罩,這才又在廟子口開工。
然而同樣,又是剛挖了一方土,施工隊工人們全都渾身起紅斑,瘙癢難耐,工程不得不又停下。
緊接著沒過幾天,鎮上步行街又有廣告牌掉落,砸死了一個鎮民。
這下,不止鎮上居民人心惶惶,連鎮政府都慌了。
好在意外事故上頭并不追責,鎮政府又請來了大學生物學教授,說廟子口這邊被污染了,所以施工隊在動工時候才會遭遇的奇怪癥狀。
強行科學解釋了一波,這才沒讓洛鎮這些風言風語被鬧大。
姬承業過來的時候,洛鎮已經私下請了本地的風水先生看了地勢,但都沒看出什么端倪,而姬承業卻主動找上門,亮出身份,說有辦法破解。
這種時候有正兒八經的道士上門解決麻煩,洛鎮政府自然是熱烈歡迎,而更讓他們對姬承業深信不疑的是,姬承業來的那天還算出下午洛鎮還有一樁禍事。
于是,鎮政府派出所有的巡警和居委會大媽們全鎮跑宣傳安全知識,也虧了此舉,果然救了幾個落在河里的孩子。
所以今日姬承業按照約定前來,鎮長才會對他如此恭敬。
“把這個分給施工隊的人,讓他們帶在身上。”
姬承業遞給了小王一沓黃符,道:“我先過去,你們中午再過來。”
“好!”
小王接過黃符,認真點頭。
“那個,姬先生……”
就在姬承業和姬少天轉身打算離開鎮長辦公室的時候,鎮長卻叫住了他們。
“黃符能不能給我一張?”
姬承業笑道:“你又不去廟子口,不用帶黃符,何況這些黃符都是按照款項發的。”
鎮長連忙道:“姬先生,您就給我一副吧,不然我實在不放心。設計費我再多撥一萬,您看成嗎?”
姬承業微微挑眉,道:“好吧,我這剛好多一副。”
說完,姬承業遞給了鎮長一紙黃符,鎮長如獲至寶,小心踹進了懷里。
“爸,設計費是什么?”
離開鎮政府大樓后,姬少天不解問道。
“政府報賬的說辭而已,說是環境設計費,把我當成環境設計師了。”姬承業笑了笑,又道:“不過倒也貼切,看風水其實就是環境設計,把煞人的環境變成宜人的。”
姬少天瞪大眼睛,他道:“不是,爸,你這算是為人民服務,怎么也收費了?”
姬承業奇怪的看了看姬少天道:“政府才為人民服務,我這是幫政府辦事,為啥不要錢?你不知道嗎,政府的錢最好賺,中國第一代企業家,都是靠政府發的財。”
“好吧好吧。”
姬少天嘿嘿一笑,道:“那老爸,你這次又收了多少錢?”
“臭小子,又想找我拿提成?”無奈看了姬少天一眼,姬承業道:“我也沒收多,就五萬,哦不,六萬而已。”
“嘿嘿,這次我也不拿多,分我六百就夠了。這可不是提成,而是封口費。你打算回家給老媽多少?”
姬承業也嘿嘿一笑,道:“給你媽六千她就樂不可支了。不過現在又要分你一頭……哎對了,你開直播賺了多少錢了?”
“我直播還不夠一個月呢,人家還沒結算,雖然第一個月我人氣還不錯,但也別指望能有多少收入。”姬少天聳聳肩。
“那也不錯,咱們父子倆一起努力,振興我姬家道觀!”
父子二人聊著天,便開車到了廟子口的山林腳下,公路修到這里就折返,只有一條小碎石子路通往山上。
廟子口山上有許多老槐樹,雜草也多荊棘,全然不像A市其它山林都是整齊漂亮的竹木,也剛好在山陰坡,縱使秋日明媚,可這里卻始終陰暗。
小路路口兩邊還有挖掘機挖掘的痕跡,痕跡上有很多紙灰,還有依稀未燒完的紙錢,更是給這里平添了幾分陰祟。
“少天,把這個放在口袋里。”
姬承業給了姬少天一道黃符,姬少天接過后放進口袋,但拿著符的手卻沒有從口袋里拿出來,他偷偷運起真氣感應黃符,發現黃符中隱隱蘊含著一股奇特能量,很微弱,但確實存在。
“真神奇。”
姬少天想不通用朱砂畫的符為何會自帶能量,就像古代人穿越到現在,也永遠想不通為什么手機掃一下二維碼就能付款。
可能符箓屬于開啟另一個次元能量的“二維碼”吧。
“走吧,我們上去。”
姬承業帶著姬少天往山上爬,一踏入小路,姬少天就感覺到一陣涼嗖嗖的氣息直竄領口,但卻并不打緊。
廟子口的山林坡很緩,兩人往上走并不費力,只是一路上的枯枝敗葉和突然冒出的荒墳看的人心里發怵。
很快,兩人來到了半山腰,到了半山腰后,又穿過密林,才到了一塊地勢較平,除了長滿雜草,并沒有半顆槐樹的地方。
“就是這里。”
姬承業踢了踢腳下雜草,露出下面泥土,和路上兩邊的褐色泥土不同,這里的泥土程黃褐色,又蓬松又干燥。
“爸,你上次來發現什么了沒有?為什么我們要先過來?”姬少天問道。
姬承業道:“上次來,我只是探查了這廟子口大概的風水走勢,并且找到了這個地方而已。”
“這個地方?”
“對,這里是尸殍地,就是清末斬首太平天國罪犯集中掩埋的地方,上次小黃身上的撞客,就在這下面。”
“我去!”
聽了姬承業的話,姬少天不禁后退幾步,再看這塊平地,仿佛下面冒出了陰森森的黑氣,又好像那雜草里隨時會蹦出僵尸一樣。
“那爸,咱們現在要干什么?”姬少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