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新房裝修好之后,劉思思就不大愿意回家了。
每天和周瑾膩歪的時間,比在家住的時間還長。
她一尋思,兩頭跑太麻煩,干脆將衣服和日用品打包一份兒,打算搬到那邊住去。
劉媽瞅著勤快搬家的女兒,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家就這么留不住你啊,我天天忙里忙外伺候你,你還上趕著伺候別人去……”
“我們倆是互相伺候,”劉思思嬉笑著收拾起三口拉桿箱,“再說了,我耽誤你跟我爸二十多年,這不是給你們創造二人世界嘛。”
“凈瞎說,我都多大年紀了,”劉媽嗔怪地瞪她一眼,但也沒再反對。
畢竟都是25歲的大姑娘了,像她當年25的時候,劉思思都快上小學了。
“真的,我們倆一塊上街,還有人以為你是我姐呢,”劉思思狗腿得討好一句,推著箱子往外走。
劉媽跟在后頭,還是很擔心,“你這就要獨立生活了,我還真不大放心,你連飯都不會做。”
劉思思轉頭笑道:“這個學一學嘛,您總不能給我做一輩子飯。”
這倒也是,劉媽嘆口氣不再多說。
角落里,胖乎乎的劉小喬打著呵欠溜達出來,劉思思眼前一亮,順手就給撈起來了,準備帶走。
“你給我放下!”劉媽一聲暴喝。
自己走就算了,還想把貓帶走?
劉思思嚇一跳,瞅瞅在自己胳膊里掙扎的胖喵,還是慫了。
“干嘛啊,你不是不喜歡貓嗎?”她嘟囔著將劉小喬放到地上。
當初她把劉小喬抱回來的時候,劉媽還各種數落,這才喂幾天啊,就生出感情來了。
劉媽將劉小喬抱起來,擼著毛道:“我干嘛不喜歡啊,貓可比你有良心,至少不會偷著往外跑,再說你們倆隔三差五出去拍戲,誰喂她啊?”
胖喵安穩地躺在劉媽懷里,舔舔嘴唇,似乎在贊同她的話。
“哼,真沒良心,”劉思思輕哼一聲,費勁地提著三只箱子,一轉身離開了這棟住了二十五年的家。
劉媽看著她的背影,輕嘆口氣,“養了二十多年的白菜,自己長腳跑了,給她做那么多好吃的有什么用啊,小喬,你可千萬別學你姐姐……”
劉小喬張張嘴,說:“喵嗚”
另一邊,周瑾趴在電腦前,激動地打開一份PDF文件。
按照毛導留下的聯系方式,他很快地聯絡到了棒子國的金大姨,說明來意后,那邊很痛快地發了一份劇本過來。
反正已經登記過劇作權了,也不怕盜版或者抄襲。
劇本的名字很有意思,叫:Icanspeak,翻譯過來就是《我能說》。
快速地瀏覽一番,劇情大概分為兩段。
前一段很搞笑,說一個刁蠻的小老太太沒事就去上訪,然后纏上了一個小公務員,非要跟他學英語。
小公務員自然是不愿意教的,兩人就開始斗智斗勇。
到了后半段,幽默的面紗揭開,主旨開始升華。
原來老太太曾經是一個慰安婦,學英語是為了上國際法庭,正確地說出當年的真相,指證小鬼子的罪行。
“厲害啊……”周瑾贊嘆一聲。
前半段搞笑,后半段深刻,劇本好不好暫且不說,但這樣的思路卻很值得借鑒。
周瑾在電影圈里混了這么久,就發現文藝片和商業片幾乎是涇渭分明的。
要么如第六代,成天搞些無聊的文藝片,將壓抑的現實撕下來擺在觀眾面前,卻絲毫不給宣泄的出路。
要么就如各種故事稀碎的商業片,懟特效、懟明星,對這些現實題材碰都不碰。
真的是沒有市場嗎?
倒也不盡然,否則《我不是藥神》的大熱又怎么解釋呢?
周瑾好像摸到了一絲頭緒。
“叮咚叮咚叮咚……”外面的門鈴死命地響。
“來了來了,”周瑾穿著拖鞋小跑出來開門,就見劉思思搬運著三只碩大的行李箱,累得滿頭大汗。
“你真搬過來了,你媽同意了?”周瑾驚喜道。
“那當然了,”劉思思美滋滋地甩著手進來。
周瑾扔給她一雙拖鞋,自覺地跑到門外,將行李箱搬進來。
“嚯,你這都裝的什么啊,這么沉?”
“衣服,鞋,還有化妝品什么的,”劉思思換好鞋,然后pia地一下掛到周瑾身上,眼睛里都是新奇和喜悅。
“咱們倆這就算是同居了嗎?”周瑾咬咬她的嘴唇,覺得世界簡直太美好了。
“嗯,”劉思思狠狠點頭,“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房子也是我的,你要是欺負我,我就把你趕粗去。”
“這么狠的,那我們要不證先領了?”
“你想得美,”劉思思碰碰他的鼻子,膩聲道:“不給我買顆十克拉的鉆戒,休想騙我進門。”
“真的?”周瑾撓撓她的咯吱窩。
劉思思嬌笑一聲,“癢死了……”
兩小時后,大概吧,外面陽光正好。
兩人癱在沙發上,軟綿綿的,看著那三只大箱子,誰都不想動彈。
“我餓了,”劉思思忽然道。
“嗯,那我去煮面條,”周瑾扔開她的胳膊,掙扎著起來。
“還吃面條啊,早就膩了。”
“可是我只會煮面條。”
這就很尷尬了。
兩個二線巔峰大明星大眼瞪小眼,誰都沒點亮做飯的技能,現學也來不及啊。
劉思思眨眨眼,道:“我媽今天好像買了雞翅回來,還有蝦……”
周瑾眼前一亮,“那我們吃完再回來?”
“不好吧,我才剛搬過來,這就回去多沒面子啊?”
“那你就說,是我非拉你來的。”
“好主意,那就這么決定了。”
于是倆人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毫無羞恥之心地又跑回去了。
劉媽倒沒說什么,弄了一桌子菜,飯后還給削了倆香瓜,插上牙簽端出來。
“小周,拍完周星池的電影,你這得歇一段日子吧,沒事兒就上阿姨這來啊,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周瑾戳了塊香瓜,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得歇一段日子,不過最近又拿了個劇本,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做。”
他把《三十二》和《我能說》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劉媽抿了抿,道:“拍啊,干嘛不拍,這多好的題材,比那些神神鬼鬼、飛來飛去的強,不能忘記歷史啊,是不是?”
劉思思窩在沙發里,很驚奇地看著他,“我怎么感覺,你這都成大知識分子了,銘記歷史,不忘初心,特高尚的那種?”
他們平時拍拍偶像劇,或者搞搞武俠電影,都沒什么,怎么周瑾忽然就跑偏到現實主義上去了。
周瑾顧忌劉媽在場,忍住沒動手,瞪她一眼道:“別瞎說啊,我這就是趕上了。”
“打個比方說,”周瑾想了想,“就好像,我在大街上碰到一摔倒的老太太,那肯定得扶啊,但是我不會閑著沒事兒,專門跑去扶老太太。”
劉思思似懂非懂地點下頭,劉媽拍她一下,“你明白什么啊,這就叫惻隱之心、仁之端也,是不是小周?”
周瑾咬著香瓜,沒敢往下咽,“呃,您這就太抬舉我了……”
這怎么還往“仁”上面去了。
他還真沒什么電影人的責任感,單純地覺得,自己要不知道就算了,可現在撞到這項目了,不做的話,良心上過不去。
更何況,《我能說》和《三十二》這種賠錢的紀錄片可不一樣。
真要操作好了,票房、口碑可以雙豐收。
都說站著把錢賺了,現在機會可不就來了。
只是他以前一直縮在寧皓、徐爭他們身后,頭一次冒出來,自己鼓搗項目,還真有點心虛。
劉媽挺能理解他,拍拍劉思思的腦袋,對周瑾道:“阿姨看出來了,你是個好孩子,你還這么年輕,怕什么啊,想做什么就趕緊去做,不怕犯錯,也不怕賠錢,就怕年紀輕輕,丟了那份心氣。。”
“以前聽老先生們講古,最后還是落到八個字上面,但行好事,莫問前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