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8年的匈牙利革命黨,本質上就不是一個單純的革命政黨,從一個百八十人的小黨派迅速壯大,成為匈牙利共和國的領導者,這里面充斥著太多的投機者。
上船容易下船難,原本奄奄一息的奧地利帝國,這個時候又滿血復活了,很多人的內心都崩潰的。
如果這個時候,維也納政府下一道赦免令,布達佩斯城多半會不戰而降。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無論是奧地利內閣,還是弗朗茨這個皇儲,都沒有放棄這個打擊匈牙利實力派的機會。
鎮壓叛亂,這是最佳的動手理由。這場叛亂波及的范圍越廣,牽扯到的貴族越多,對奧地利未來的統治就越有利。
若論財富的集中度,估計匈牙利可以高居榜首。名義上有百分之五的統治階級,實際上不到千分之一的人口控制了全社會90%的財富,包括農奴、工人都屬于他們的財產范圍。
如此奇葩的社會秩序,不被打破都沒有天理。
這場革命,實際上仍然是這百分之五人口內部的權利斗爭,剩余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只是被動卷入。
這也是科蘇特,可以漠視軍隊禍害民眾的原因,他的支持者來自于這百分之五的群體,剩下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屬于可以犧牲掉的。
“你確定敵人會放水攻城么?就我們現在的狀況,他們就算什么也不用做,要不了多久布達佩斯也會變成一座死城!”裴多菲咆哮道 沒有辦法,奧地利政府不會放過他們這幫革命黨高層,他們也不想死,就只有忽悠士兵們拼命。
科蘇特忽悠的很成功,以至于連自己都騙了過去,為了最終的勝利,他已經什么都不在乎了。
奧地利軍隊一路穩扎穩打,推進的速度很慢,看起來似乎很艱難,可實際上這是最佳的戰法,沒有任何風險。
包括在上游筑壩,實際上都只是一個幌子,任何一個有野心兼并匈牙利的政治家,都寧愿選擇一直圍困布達佩斯,也不會選擇最拉仇恨的水攻戰術。
科蘇特難以置信的說:“你是說敵人故意給我們施加壓力,逼迫我們走上極端道路,然后毀掉布達佩斯?不,不會的,這不可能!”
說完,科蘇特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魔障。
匈牙利的社會最上層,絕大部分都集中在布達佩斯城。在這座城市中,有超過一半的人是貴族、資本家和他們的附庸。
對維也納政府來說,這些人最好還是死了干凈,即便是這里面還有哈布斯堡家族擁護者,弗朗茨也不介意犧牲掉。
大家都是政客,用政客的思維考慮,犧牲掉這座城市,換取一個長治久安的匈牙利王國值不值,這筆賬誰都會算。
裴多菲近乎吶喊的說:“醒醒吧,科蘇特先生,這就是敵人的陰謀!
現在國民自衛軍已經瘋了,就連一些沒落的貴族、小商人、中產階級,都沒有逃過他們的毒手。
如果繼續下去,他們的膽子會越來越大,慢慢將手伸到上流社會,到時候我們就是想要控制局勢,都來不及了!
這也正是敵人最想看到的,借我們的手替他們清除掉匈牙利民族精英,然后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們身上,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吞并匈牙利了!”
如果弗朗茨在這里的話,一定會給他們的腦補能力點贊,沒錯他是想要借機清除異己,不過卻沒有打算靠革命黨動手,這太不靠譜了。
在戰爭中死上一部分人,把黑鍋直接甩給革命黨就行了,難不成死人還會出來辯解不成?
這個時候匈牙利革命黨名聲臭大街了,他們做出任何天怒人怨的事情,那都是自然操作。
美夢被戳破了,科蘇特臉色陰沉的可怕,只要一想想,自己差點兒就上了敵人當,親手毀了匈牙利民族,他就后怕不已。
不要看匈牙利有一千多萬人口,被他認為是自己人的就這么五六十萬,而布達佩斯城就超過了三分之一。
沒有了這些人,就沒有了匈牙利民族,他們才是這個民族支柱。
半響過后,科蘇特緩了過來:“謝謝你,裴多菲!只差那么一點兒,我就成為匈牙利的罪人了。
你說的沒錯,敵人確實在策劃陰謀,他們明明可以更快攻陷布達佩斯,卻一直都在磨磨蹭蹭,看來他們是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當科蘇特想要整肅軍紀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威尼斯會戰的結果已經傳了過來。
臨時政府中親奧派的實力繼續擴大,投機客們都在想方設法換一艘船,科蘇特承擔的壓力更大了。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
匈牙利共和國臨時政府那也是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這是特殊的社會環境造成的。
在革命黨發展壯大前,少不了受到政府的打壓,很多革命黨成員成為了政府的通緝犯,跑路的時候,少不了和地方幫會、社團組織打交道。
不少匈牙利革命黨人本身還有另一重身份——幫會社團成員。人情世故在任何一個地方都適用,借用這層關系,這些出過力的幫會組織在臨時政府中也有一席之地。
如果革命黨夠強勢的話,還能夠壓制住這些人,可是現在不行了。
所有人都知道革命黨不行了,臨時政府完蛋是遲早的問題,再不利用最后的機會撈一筆,等奧地利軍隊打進來就沒有機會了。
……(省略一萬字,淺嘗即止)
趁火打劫的又何止是這些幫會組織呢?
資本家們也沒有閑著,要是不利用這個機會鏟除競爭對手,他們還配稱作是黑心資本家么?
買兇殺人,這只是最初級的操作,高檔次一點兒的,利用在政府中的關系,給他們栽贓一個反革命罪名,直接就地處決。
據事后統計,匈牙利共和國這個存在不足三個月臨時政府,就以反革命的罪名處決了三千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參與罷工的工人。
最極端的時候,國民自衛軍入室殺人搶劫,都可以先給主人扣上一個反革命的帽子,殺了原主人占有他們的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