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進行到現在地步,法蘭西已經壓上了全部的籌碼,勝則雄霸歐陸,敗則淪為二流。
以法蘭西往日里的霸道作風,可得罪了不少人。法蘭西強勢的時候無人敢惹,一旦衰落下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無論是拿破侖四世,還是法國政府高層,都和這個國家的命運綁在了一起。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退一步不再是海闊天空,而是萬丈深淵。
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國家,他們都要想辦法贏得這場戰爭。
在生死存亡面前,面子已經廉價到了一文不值,所以還是抄襲吧!
既然奧軍裝備更先進,那就跟著仿造好了。難道偉大的法蘭西帝國,還造不出來?
皇帝一句話,下面跑斷腿。從內閣政府開始,一級一級往下壓。
雖然拿破侖三世有社會主義皇帝的美譽,但法蘭西仍然是一個資產階級國家,兵工企業都在資本家手中。
往日里有訂單,大家都是一窩蜂的搶,陸軍部的門檻都被人給踏破了,現在消息已經發出去了多時,還是無人問津。
不是資本家們不想賺錢,關鍵是大家沒能力賺這份兒錢。沒有辦法,時機不對。
往日里大家還可以先接下訂單,再慢慢想辦法,或是自主研發、或是從外界購買技術都可以。
但是現在不行,自主研發時間來不及;目前這些技術還屬于奧地利獨有,法奧正處于交戰中,就算是他們花再多的錢也不可能買到技術。
凡是有關系門路的資本家都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問題的嚴重性。都清楚在這個節骨眼上,接了單又交不出來貨,會惹上大麻煩。
原本人人搶手的軍備訂單,此刻已經成了燙手的山芋,直接爛在了陸軍部手中無人問津。
當然,也不是真沒人感興趣,只是大家的實力有限,短期內無法完成任務。
目前已經有多家軍工廠表示,只要陸軍部拿出了設計圖紙,他們就可以立即開工。
“怎么樣,你們要多長時間才能夠仿造出來?”
陸軍大臣路斯基尼亞焦急的問道。
雖然軍工廠是資本家的,但這并不意味著法國政府就把軍備問題,全部交給資本家了。
陸軍部同樣養著一幫軍工專家,甚至還要直屬的軍工廠,只不過因為官僚式的管理,導致生產成本太過感人,沒有辦法擴大規模。
現在資本家不敢接單,這個苦差事就落到陸軍部自己手中了。不管怎么說,這是皇帝和政府一起決定的,陸軍部就必須要想辦法完成。
一名年長的軍工專家回復道:“公爵閣下,我們手中的資料太少了。
武器模板、設計原理、性能參數都一概不知,就連外觀構造我們都不知道。什么都沒有,這讓我們怎么仿造?”
仿造也是要有參照物的,什么都沒有那不是仿造,而是在自主研發。既然是自主研發,時間上自然快不起來。
當然,還有一種研發方式,就是根據需求設計武器,不過這同樣需要時間。
陸軍大臣路斯基尼亞不耐煩的說道:“機槍不是已經有了么,按照我們的機槍改進一下性能就行了。
飛機要麻煩一點兒,不過我記得報紙上刊登過,還有人在巴黎進行過飛行表演。
幾個民間愛好者,都能夠搞出來的東西,難道你們也搞不出來么?
實在是不行,就出錢買下他們的技術,或者是把他們給收編了,哪有那么多麻煩!”
不是路斯基尼亞公爵無知,在不知道馬克沁機槍的原理的情況下,認為奧軍使用的是加特林的改進版,并不能算錯。
飛機更是如此,除了對付飛艇順溜之外,奧軍飛機也沒有表現出驚人的戰斗力。
這年頭大家對飛機的認知都停留在飛行表演上,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飛機和飛機之間,技術差距也是巨大的。
單純從對付飛艇來看,絕大部分飛機都能夠做到。反正飛機有靈活性優勢,只要續航力夠持久,載重量有兩三百斤就夠了。
老者無奈的解釋道:“公爵閣下,一款武器從設計到投入使用,中間有很多環節,需要大量的時間,沒有三五年功夫根本就做不到。
就算是戰場上局勢緊急,我們直接省掉武器測試的時間,但設計和工業生產的時間卻是不可能壓縮的。
即便是最理想的狀態,我們生產出新式機槍,也是三個月后的事情;至于飛機,能夠在半年之內搞出來都算是上帝保佑。”
三個月、半年,這樣速度確實非常快了。要是真能夠在這么多短的時間內搞出來,那絕對是一個奇跡。
畢竟現在才1890年,即便是弗朗茨的蝴蝶效應加快了科技的發展步伐,但這主要針對的是奧地利,法蘭西只是跟著被動發展。
相對于歷史同期而言,法國的科學技術水平,就算是發展加速了,也不可能超過十年,還不至于出現質的差距。
世界不會圍繞著一個國家轉,不管法國人的新裝備研發進度怎么樣,戰爭都是要繼續的。
因為政治的需要,法國政府掩蓋之前進攻的慘敗。既然沒有戰敗,自然也不會追究責任,烏迪諾上將幸運的逃過了上軍事法庭的命運。
軍事法庭不用上了,不等于不追究責任了。現在烏迪諾上還是敵前指揮,只是因為指揮系統調整的過渡期需要。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法軍內部肯定是要追究責任的。作為事件的直接責任人,烏迪諾上將回家帶孫子只是時間問題。
法軍指揮部,自從收到進攻失利的消息,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元帥就第一時間趕到了前線主持大局。
看著一幫要死不活的軍官,帕特里斯·麥克馬洪猛的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一個個的都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們現在的表現,還像不像一個軍人。
知不知道,法蘭西的臉都要被你們給丟光了。尤其是你烏迪諾,是不是忘了之前給我的保證?
不就是吃了一次虧么,后面找機會向敵人討回來就行了。莫不是認為自己快要退役了,可以肆無忌憚的混日子。
我告訴你們,不想自己下半生背負著罵名過日子,就給我打起精神來。都給我記住了,失敗的恥辱只能用鮮血和勝利來洗刷。”
事實上,法軍官兵的軍心士氣低迷,并不僅僅只是因為傷亡慘重。
幾萬人的傷亡,大家又不是沒有遇到過,還不至于令人絕望;真正令眾人感到絕望的,還是對戰爭前景不樂觀。
除了第一天進攻損失慘重外,后面的幾天再也沒有爆發全線大戰,可是小規模交戰卻每天都在發生。
不交手不知道,一交手大家才猛然間發現:原來奧地利軍隊根本就不是政府宣傳中那么腐朽無能,反而是一只下山猛虎。
在琳琳碎碎的交戰中,雙方打出了1.3:1的戰績。法軍是的1.3,這讓自詡世界第一陸軍的法國軍官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這可不是攻防戰,而是發生在野外的直接碰撞。大家無奈的發現,在同等的兵力之下,法軍已經不是奧軍的對手。
當然,這是法軍最近低迷士氣也有一定的關系,不過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瘋狂擴軍的后遺癥。
即便是所謂的精銳部隊,其中也有最少五分之一的新兵,戰斗力不可避免的發生下滑。
這年頭消息傳遞不便,法國政府也不可能替奧地利做宣傳,以至于這幫軍方的中高層,也沒有搞清楚奧地利兵役制度的特殊性。
大家通過腦補判斷,想當然的認為大家都是擴軍后的部隊,都有一幫新兵拖后腿。
看到在同等條件下,法軍被奧軍壓著打,并且還不是個例,蔓延數百里的戰線上都如此。
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法軍指揮官,自然對這場戰爭沒有了信心。當然,這種誤判和知道真相,沒有本質上的差別。
反正事實已經證明了,在同等兵力下,擴軍后的法軍干不贏奧軍。
或許有人會拿裝備說事,問題在于武器裝備也是實力的一部分。現在已經不是騎士時代了,只要能贏得戰爭,誰在乎是否公平。
某種意義上來說,奧地利最大的盟友是意大利人。悲觀思想是他們最先傳出來的,在前面進攻失利、傷亡慘重后,就迅速在法軍中蔓延開來,并且還自下而上開始發揮影響。
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元帥急匆匆的趕來,就是為了挽回部隊的士氣,只不過眼前的一幕告訴他,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
“嗚嗚嗚……”的防空警報聲,打破了指揮部緊張的氣氛。
從轟炸別人,到自己天天挨炸。前前后后也不過短短幾天時間,這種心里落差沒幾個人能夠承受的。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元帥有些理解大家為什么會士氣低迷了。
作為法軍最高指揮官,帕特里斯·麥克馬洪了解的情況,比任何人都要多。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眾人皆醉我獨醒,可不是什么那么容易承受的。
不同于國內那幫激進的家伙,幻想著打破維也納,帕特里斯·麥克馬洪的作戰計劃,至始至終都只是拿下萊茵河以西的領土。
不是帕特里斯·麥克馬洪沒有野心,只因為他清楚法軍并沒有政府宣傳中那么強大,敵人也沒有宣傳中的那么弱小。
拿下萊茵河以西的領土,法蘭西就可以據險而守,就算是奧地利爆發出來,他也有信心擋住。
至于打破維也納,喊喊口號就行了。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已經老了,早就過了激進的年歲。
烏迪諾上將苦澀的說道:“非常抱歉,元帥。是我讓你失望了!要不是我前面指揮失誤,也不會讓我們原本一片大好局勢崩潰。”
局勢崩潰?
戰局顯然還沒有嚴重到這份兒上,中歐戰場上法軍依然占據著主動權。
至于奧軍發起的反擊,那都是小兒科。可以肯定,在匯聚起足夠的兵力之前,奧軍是無法和法軍決戰的。
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廢話就不要說了,現在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盡快撕開萊茵河防線。
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我不管你們用任何方法,都必須要趕在敵人援兵抵達前,完成這一命令。”
他心里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這也是法蘭西最后的機會。
要是錯過了這次機會,法蘭西再想要贏得這場戰爭就難了。
就算是法軍后期爆發,僥幸贏了戰爭,那也只是明面上的勝利,真實情況卻是兩敗俱傷。
“元帥,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敵人的戰壕。根據我們搜集到的情報,可以確定敵軍在萊茵河一線至少部署一萬挺機槍、上千門重炮,各類普通火炮更是超過五千門。
敵人依托戰壕,構建了密集的火力網,我們的部隊,根本就沖不上去。
為了降低官兵的傷亡,我們的士兵只能爬著沖鋒。即便僥幸沖到敵人的陣地前,還要面臨鐵網的阻攔。
想要撕破萊茵河防線,最佳的辦法就是擇一要地主攻,集中我們的火炮發起偷襲,第一時間壓制住敵人在該區域的火力……”
辦法都是人想傳來的,雖然沒有匍匐前進的說法,可是爬著沖鋒本質上和匍匐前進都是一樣的。
集中火力重點轟炸,獲得區域的火力優勢,這也是眼下最適合法軍的,從這方面來看,烏迪諾上將還是合格的。
帕特里斯·麥克馬洪點了點頭:“很好,你的這份作戰計劃我批了。烏迪諾,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壞消息。”
坦率的說,帕特里斯·麥克馬洪并不想讓烏迪諾繼續指揮部隊。可是沒有辦法,法軍中有能力指揮數十萬軍隊作戰的軍官屈指可數。
在這些人中,烏迪諾的能力也是排名靠前的。如果不是前面的失誤,又一個名將要升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