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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七章、序幕

  菲爾特莊園,隨著巴黎局勢的日益緊張,莊園內的氣氛也緊張了起來。

  花園里,馬克西姆·西多洛夫神色嚴肅的說道:“湯姆,帶著你的弟弟妹妹去倫敦度假,明天就出發,船我已經安排好了。”

  狠辣那是對外人的,對自己的孩子,馬克西姆·西多洛夫還是一名慈父。眼瞅著法蘭西就要發生動亂,已經提前為他們安排好了退路。

  青年男子疑惑的問:“那你們呢,不一起走么?”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聰明人,巴黎的詭異氣氛已經透露出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但凡是有點兒頭腦的都在尋找后路了。

  有錢的找門路往國外跑,小有身家的中產準備往鄉下跑。除了少數不得不留下的人外,剩下的要么是窮光蛋,要么是糊涂鬼。

  毫無疑問,馬克西姆·西多洛夫就是不得不留下的人之一。

  猶豫了片刻功夫后,馬克西姆·西多洛夫言不由衷道:“不了,你們先走。銀行的事務離不開我,等處理完了之后,我和媽媽母親再過來。”

  老大也不是好當的,在分享最大一塊蛋糕的同時,也必須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現在是關鍵時刻,馬克西姆·西多洛夫必須要留下來主持大局。盯著他的人太多了,要是這個時候撂挑子跑路,估計還沒走出法國就完蛋了。

  無論是資本家,還是政府都不會讓他離開。

  財團能夠和政府扳手腕,靠得就是聯合。如果老大跑路人心也就散了,四分五裂的財團就是案板上的肉。

  政府想要對財團動刀子,首先就要打掉領頭羊。無關對錯,完全是政治需要。誰讓他威名最盛呢?只有拿他這個老大開刀,才能夠真正震懾人心。

  最關鍵的是馬克西姆·西多洛夫本人也不愿意這么灰溜溜的跑路。因為一旦退縮了,他為之奮斗終身的產業都沒了。

  馬克西姆·西多洛夫不是沒有想過轉移資產、分攤風險,事實上每個財團都想要分散投資,分攤風險。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分散投資的事情,各大財團都在敢,至今為止都沒有誰真正成功過。

  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最核心的原因是資本全球化時代還沒有到來,地方保護主義盛行,這不是靠錢能夠解決的。

  小打小鬧可以,進行投資也行,想要在當地扎根就是不行。地頭蛇們可以接受資本涌入,卻不會歡迎一條過江龍。

  平常時期都做不到,現在就更不用說了。沒有國家力量做支撐,想要在海外發展,難度自然是幾何式增長。

  湯姆追問道:“為什么呢,我們已經有很多錢了,根本就沒有必要繼續冒險。”

  “錢”,單純看紙面財富,馬克西姆·西多洛夫都快要成為世界首富了。當然,這必須要以戰前的價值來計算。

  如果法蘭西贏得了勝利,馬克西姆·西多洛夫所領導的財團聯盟就是這場戰爭的最大勝利者。

  利用這場戰爭,他們成功控股了法蘭西近三分一的工廠、二分之一的礦山,以及數量無法統計的土地和不動產。好不夸張的說,整個法蘭西都在替他們打工。

  財團收獲大,作為領頭羊的馬克西姆·西多洛夫自然吃到了最肥美的肉。個人身家直接超過一千億法郎,這是他做夢也沒想到的。

  然而,這些錢僅僅存在于理論上。資產是資產,卻沒有辦法變現,因為整個法蘭西都找不到一個接盤俠。

  眼瞅著反法同盟就要打過來了,持有多少資產,就持有多少風險。包括馬克西姆·西多洛夫在內,最近一段時間,法國資本家都在瘋狂甩賣資產。

  就連往日里最搶手的巴黎市區住宅,現在一折出售都找不到買家,民眾手中都沒錢了。

  財富過度集中,導致了社會矛盾加劇,同時讓馬克西姆·西多洛夫手中的上百億法郎和廢紙差不多。

  沒辦法,能夠用法郎買到的東西,不需要;想要的東西,法郎又買不到。

  仔細觀察在巴黎的銀行網點,就會發展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外幣、黃金可以兌換法郎,法郎卻無法兌換外幣。

  戰前1英鎊兌換25法郎,現在1英鎊可以兌換100法郎,并且這個兌換比還可以繼續商量。

  如果讓馬克西姆·西多洛夫選擇,他寧愿用這上千億法郎的資產換取一億英鎊現金,實在是不行一兩千萬英鎊也可以商量。

  很遺憾,沒有這樣的冤大頭過來接盤。看似優質的資產不少,實際上戰后能夠保住多少卻是一個未知數。

  比如說:比利時、萊茵蘭地區礦山、土地,又比如意大利地區的工廠、不動產,看似屬于馬克西姆·西多洛夫,實際上未來肯定和他沒關系。

  光這些損失,都足以令馬克西姆·西多洛夫的資產縮水一半。剩下的一半同樣不安全,戰爭是最大的資產殺手。

  毫無疑問,持有這么多資產,肯定不是馬克西姆·西多洛夫愿意的。他是銀行家,又不是實業家,對回報率偏低的工廠、礦山,自然沒有興趣。

  除了少量的資產是主動買入外,其中絕大部分產業都是銀行貸款逾期,被迫收上來的抵押品。包括比利時、萊茵蘭地區的礦山,都是法蘭西政府抵押給他們的。

  不管這些資產有多么不靠譜,至少比每天都在貶值的法郎要管用一些。無法變現成外匯、黃金,那就只能繼續持有了。

  “好了,湯姆。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應該去和你母親告別。至于其它的事情,未來你會慢慢明白的。

  假如我發生意外,你就要擔負起一家之主的責任,照顧好弟弟妹妹,將他們扶養成人。

  這是我們在海外的資產清單,現在都交給你了。基本上都是股票和不動產,錢不是太多,你要合理規劃使用。

  沒有辦法,那幫蠢貨輸得太快了,打亂了我的全部計劃,現在只能為你們準備這么多了。

  至于財團在海外的資產,你就當什么也不知道。我只希望你們能夠平安,那不是你能夠守住的。”

  看著稚嫩的兒子,馬克西姆·西多洛夫非常后悔自己年輕的時候貪玩,以至于長子現在才十五歲。

  這樣的年紀,要他去和一幫老狐貍玩兒心機,那根本就不現實。

  至于其他人,非常遺憾,見慣了豪取強奪、鳩占鵲巢的事情,馬克西姆·西多洛夫現在誰都信不過。

  資本家們在尋找后路,貴族們同樣也沒閑著。盡管歐洲有不殺貴族的傳統,但是革命例外。

  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每一次大革命,巴黎都會殺得人頭滾滾。不管貴族不貴族,命都只有一條。

  如果法蘭西不是三大王室,只有波拿巴王朝一家的話,貴族階級為了自己的利益站在皇帝一邊,拿破侖四世這次的勝算非常大。

  很遺憾,現在的法蘭西不僅有三大王室,波拿巴王朝在貴族中間的聲望還是三大王室中最低的。

  如果沒有這場歐陸戰爭,拿破侖四世坐穩皇位,等下一代起來波拿巴王朝就可以摘掉暴發戶的帽子,真正被貴族集團所接納了。

  可惜,現實沒有如果。在古老的貴族看來,波拿巴王朝就是災難的源頭,會給法蘭西帶來無窮的麻煩,根本就不會支持他們。

  巴黎的氣氛越詭異,支持波旁、奧爾良的貴族就越活躍,很多人都準備效仿拿破侖三世利用革命奪權。

  凡爾賽宮,看著匯聚而來的情報,拿破侖四世氣得咬牙切齒,卻偏偏又無能為力。

  和財團開戰的風險就已經非常大了,要是再對貴族動手,凡爾賽宮就真的要換主人了。

  在這個貴族世界,皇帝也是需要講規矩的,只要人家沒有舉旗造反,皇帝就沒有對他們動手的理由。

  放下了文件,拿破侖四世狠狠的說道:“立即采取行動,不能讓那些家伙帶著法蘭西的財富跑了。如果有人反抗,一律就地格殺!”

  被發現是必然的,不是所有人都像馬克西姆·西多洛夫那么謹慎,不僅自己在前面吸引注意力,就連安排兒女跑路都是輕車簡從。

  而某些膽大包天的家伙,在跑路的同時還不忘席卷了銀行的金庫,企圖帶著黃金、白銀一起跑路。

  想想也是醉了,帶著幾噸黃金還有可能跑掉,那些帶著幾百噸白銀的家伙,完全就是在找死。

  就算是不被皇帝發現,這樣巨額的財富,也會引起海關官僚的貪婪。不是在法蘭西被人吞掉,就是到了不列顛被人黑掉。

  然后,自然是沒有然后了。那么大動靜,要是都無法發現,拿破侖四世早就被人趕下臺了。

  巴黎碼頭,就在上演這一幕。一排豪華的車隊,在登船前被海關攔截了。

  一名中年富商沖著工作人員氣勢洶洶的咆哮道:“為什么不讓我們登船,老子有合法手續,誰給你們的權力扣押我的商品?

  快把你們局長找來,老子要投訴!聽到了沒有,再慢老子就扒了你這身皮。”

  最近這些年,資本在法蘭西強勢崛起,有錢人的社會地位無限被拔高。對工作人員咆哮只是小兒科,遇到厲害的甚至敢直接上去抽耳光子。

  反正他們有錢,根本就不怕打官司。就算是贏了官司,這種民事糾紛,也只是賠錢了事。大多數時候,賠償金都不夠訴訟費。

  在這種背景下,莫說普通人了,就連一般的政府公職人員,在資本面前都喪失了威懾力。

  青年男子無奈的解釋道:“非常抱歉,先生。根據政府最新簽發的法令規定:為了打擊金銀外流,從現在開始,禁止一切金銀離港。

  你的手續是之前審批的,現在已經喪失了法律效力,如果你有疑問的話,可以向有關部門投訴。

  不過,我勸你不要做無用功了。之前負責簽發手續的官員現在已經被停職調查,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找你問話。”

  中年男子正欲發飆,一支軍隊出現在了碼頭。在軍官的指揮下,士兵們直接接管了車隊。

  中年男子剛上前理論,就被迎面走來的兩名士兵給按在了地上,根本就不給他辯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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