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羅馬號”的服役,世界的火藥味一下子濃郁了起來。神羅和不列顛兩個巨無霸關系緊張,各國無不膽若寒蟬,生怕不小心卷入了進去,被攪得粉身碎骨。
然后,有意思的一幕就出現了。在維也納政府和倫敦政府公布了造艦計劃,拉開了海軍軍備競賽的序幕后,世界各國卻來了一個置若罔聞。
莫說是跟著建造“超級戰列艦”,就連常規軍艦都很少有國家立項。仿佛大家是打定了主意,要用無視來對抗這次“軍備競爭”。
想想也對,神羅和不列顛的優勢早就確立了。任何一家的海軍實力,都比后面排名二三四五六的國家加起來要強。
差距如此的懸殊,再怎么掙扎也沒用,那就索性認命算了。反正怎么都翻不了盤,何必湊上去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最重要的還是大家想跟風,也沒有辦法跟。不列顛和神羅的工業強大,能夠建造出超級戰列艦,不等于其他國家也可以。
別的問題先不說,光動力系統這一塊,大家就搞不定。
別看“羅馬號”的動力系統功率已經達到了23000馬力,就以為動力技術已經非常發達了,事實上絕大部分軍艦采用的動力系統,功率都達不到10000馬力。
原時空美國人建造的南卡羅來納級戰列艦,裝備的復式蒸汽機動力,功率都只有16500馬力。
那已經是十年后的事情,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蒸汽輪機技術突破的,只有不列顛和神羅。
動力跟不上,就意味著速度跟不上。打得贏的時候追不上敵人,打不贏的時候又跑不過敵人。蝸牛級戰列艦除了浪費資源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不光是動力技術不達標,武備、火控、裝甲等一系列的技術,都是阻礙大家邁入無畏艦時代的難題。
當然,如果某個國家財大氣粗,完全不計較損耗、成本,靠錢砸也是能夠砸出來的。
可惜現在是1900年,根本就不適合土豪生存。財大氣粗又科技落后,那就是列強的盤中餐,根本就沒有砸錢發展的機會。
沒有跟風者,讓這場軍備競賽變得黯然失色。令原本還想靠輸出無畏艦技術,賺上一筆的弗朗茨大失所望。
沒有辦法這年頭世界各國還是太窮了。根本就玩不起這么昂貴的玩具只能讓英奧兩個土豪玩。
就連野心勃勃的沙皇政府,在了解到“羅馬號”的建造成本之后都沉默了下來其他國家就更別說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人捧場,令英奧兩個表演者大失所望在接下來的競爭之中,兩國政府都是打嘴仗的時間多采取實際行動的少。
那種今天你宣布造兩艘明天我宣布造三艘,后天你又宣布造四艘的場面,并沒有發生。
維也納政府公布了“五年五艘”造艦計劃,倫敦政府也只是來了一個“五年七艘”計劃。算上已經服役的“羅馬號”兩國的差距僅僅只有一艘。
英國人壓了一頭卻沒有取得絕對的優勢。畢竟,神羅海軍主要是窩在地中海,擁有地緣優勢。
兩國政府在競爭中,保持住了“克制”,這讓吃瓜群眾們大失所望同時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想要英奧兩國倒霉的多得去了,但是希望兩國馬上開戰的卻沒有幾個。尤其是歐洲那一幫小國更是擔心兩個“惡魔打架”殃及了他們這些凡人。
場面不夠激烈,歸根結底還是英奧兩國的競爭沒有白熱化。兩國的矛盾主要是圍繞著霸權展開的核心利益焦點在于貨幣上。
神盾和英鎊的世界貨幣之爭,從二十年前就拉開了序幕雖然沒有能夠分出勝負但是各自的利益范圍卻基本上劃定了。
一般來說歐洲大陸、非洲、中東、南洋等地區是神盾的流通區;而美洲、南亞、遠東等地區,都是英鎊占主導地位。
除了貨幣霸權爭奪外,在海外貿易上英奧兩國也沒少發生沖突,只不過爭奪的沒有那么激烈。
因為產業結構的緣故,現在的貿易格局是:英國工商業制品在紡織業等傳統領域占主導;而神羅則在新興產業、農產品加工等領域占據上風。
至于殖民地紛爭,反而不值得一提。神羅沒有向印度擴張,英國人也沒有在非洲擴大勢力范圍,都沒有突破對方的底線。
矛盾是可以積累,眼下的利益沖突不夠大,不等于未來的利益沖突也不夠大。
時間站在自己這邊,弗朗茨有足夠的耐心等,該著急的是英國人。
當然,以不列顛的特殊體制,估計倫敦政府高層也不會太擔心。
“潛在威脅”,終歸還是“潛在”。對政客們來說,只要不在自己的任期內爆雷,一切都是可以商量的。
換誰執政都一樣,延續“維多利亞時代”的榮光,遠比提前捅破窗戶紙,消滅“潛在”威脅重要。
更主要的還是因為神圣羅馬帝國,這個“潛在威脅”對不列顛的威脅太大,就如同一個人患上了“癌癥晚期”。
上手術容易,下手術臺難。賭贏了固然可以多活幾年,但更大的可能還是直接癱在病床上了卻余生。
反倒是保守治療,能夠活蹦亂跳的拖上一段時間。雖然后面肯定完蛋,可那也后面的事情。
時代發展這么快,沒準就在最后的幾個月,醫學技術突然就突破了。
現在的英國政府,多半就是這么想的。一面在想辦法遏制打壓神羅,一面又不想直接撕破臉皮,等的就是國際局勢發生變化。
不管有多少算計,日子總是要過的。執掌維也納政府二十余年內閣政府,終于在這一年迎來了謝幕。
這一次不需要弗朗茨挽留了,年邁的身體已經不允許這幫老臣繼續為這個帝國奮斗,換屆是必須的。
“政府換屆”,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一件大事,神羅自然也不例外。
某種意義上來說,軍備競爭沒有擴大化,也和這次換屆不需關系。
在新的領導班子出來之前,維也納政府的首要任務就是梳理內政,根本就沒有功夫四處搞事情。
這一條對英國也適用,在幾個月之前,倫敦政府剛剛完成了一次大選。只不過這一次英國人沒有折騰幺蛾子,倫敦政府那幫家伙贏得了連任。
維也納宮,弗朗茨正在文物展廳內品味藝術。當然,這是外人的看法,就弗朗茨個人而言,他覺得用“附庸風雅”來形容更加貼切。
“藝術”,這種高大上的東西,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夠品味出來的。甚至弗朗茨一度懷疑,這玩意兒就是精英階層故意搗鼓出來,收割爆發戶韭菜的一種方式。
懷疑歸懷疑,弗朗茨卻沒有深究的意思。作為統治階級的最頂端,對任何有利于統治的事物,他都抱有非常大的寬容。
盡管缺乏藝術細胞,創作天賦也是一般般,但是這并不妨礙弗朗茨成為一名偉大的藝術家。
得益于皇帝的特殊身份,只要掛上了他的大名,無論是書法、還是繪畫、又或者是其它工藝品,都會變成藝術品。
弗朗茨毫不懷疑,自己的涂鴉之作拿出去售賣,也能夠賣出天價來。
想想就行了,作為一名富裕的皇帝,弗朗茨還沒有淪落到賣作品度日的地步。就算偶有作品流落出去,那也是送出去的。
物以稀為貴,任何藝術品一旦數量多了,那就不值錢了。不值錢是小事,關鍵是逼格下去了。
作為皇帝,弗朗茨可以不計較作品的價格,但是逼格絕對不能丟。
看著弗朗茨悠閑的揮舞筆墨,在紙上練習書法,匆匆趕來的腓特烈,瞬間就不好了。
為了政府換屆的事,他這個皇儲都快要忙死了,然而正主就如同沒事人一樣,換誰都會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也沒辦法,一句“鍛煉你的能力”,就足以堵上他的所有說詞。
來不及休息,腓特烈氣喘吁吁的說道:“父親,這是最后的備選名單。一共四十六人,內閣中每一個崗位都有三到五名候選人。”
“嗯!”
“先放下吧,自己找地方休息,等我忙完了再說。”
弗朗茨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好的。”
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讓腓特烈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往日里那個勤政的皇帝,現在已經不復存在了。
回憶起了從前的記憶,腓特烈猛然間發現,在自己的記憶深處,貌似就從來沒有見父親忙過。
就算是偶爾需要加班,那也是特殊時期。正常時期,弗朗茨都是四小時工作制度堅守者,還是不定期休假的那種。
只是腓特烈一直搞不清楚為什么,這么閑的父親,居然會成為“勤政”的代表。
一會兒功夫后,大作終于完成,只見弗朗茨收了筆,活動了一下脛骨后,才打開了文件瀏覽了起來。
“還行,候選人的資料夠完善,給出的評價也很中肯,沒有讓濫竽充數的人混進來。
看來你平時的功課做得不錯,這些候選人無論是政績,還是政治手腕都是上上之選。
你更鐘意誰,就把他們的名字放在前面,下一次帝國會議上,直接提名選舉就是了。”
不同于同時期其他國家的政府領導人選舉,神羅流行的還是皇帝提名,帝國議會投票選舉。
候選人的資格標準一共有兩條,第一、擁有足夠的政績,和過人的政治手腕;第二、政治上必須要是堅定的保皇黨成員。
尤其是第二點格外重要,能力上欠缺一點兒還可以接受,政治上但凡是有任何瑕疵,那都是不能容忍的。
神圣羅馬帝國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有能力的官。按照神羅憲法規定,皇帝提名的內閣候選人,高官以上官員都可以。
從大幾百號人中選出一屆內閣政府,差不多也是百里挑一,選擇的余地完全夠大。
能夠爬到這個位置的,就沒有蠢貨。能力不足早就在前面的競爭中,就已經被人拉下去了。
都是主政過一方的主,無論是把誰在內閣政府中,都能夠保障政府的正常運行。
要不然這么重要的工作,弗朗茨也不會一直不聞不問,全部交給腓特烈負責。
經過這么多年的努力,神羅境內的小邦國,也被弗朗茨拉攏的差不多了。個別心懷不滿的,迫于大勢也不敢作妖。
看帝國議會就知道了,凡是弗朗茨親自拿出的提案,就從來沒有被否決過。
聽到全部交給自己負責,腓特烈難以置信的問:“人選全部交給我來確定,是不是有些太……”
不待腓特烈把話說完,弗朗茨就揮斷道:“沒有那么多有些。這些工作早晚都是要由你來負責的,現在只不過提前了一點點。
現在你需要做的是,盡可能的選出最優秀的政府班子,平穩實現權力交接過度。
除此之外,你還要關心國際局勢風云變幻。最近一段時間,從法蘭西運往俄羅斯的勞工數量大幅度減少。
看樣子西伯利亞鐵路的勞工已經夠用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要不了多久俄國人就要從法蘭西撤軍了。
到了現在這一步,估計沙皇政府也明白了過來。法國人的賠款,就是水中月。
看得見,摸不著。
法蘭西已經被折騰壞了,沒有足夠的利益,沙皇政府是不會在法蘭西死磕下去的。
不管沙皇政府想要南下,還是要東進,繼續駐軍法蘭西都沒有意義。
若不是因為西伯利亞鐵路,估計早兩年他們就退縮了。能夠拖到現在,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俄軍可以撤離,但是俄軍撤離后留下的空白,必須要想辦法補上。
法蘭西是一個大國,擁有悠久的歷史傳承。盡管最近這些年,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但是他們的傲氣還是沒有散盡。
在過去的歲月里,法國人和我們糾纏了幾百年,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按了下去,絕對不能放任他們東山在起。
壞事俄國人都幫忙做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法蘭西傳播反戰思想,等消磨完他們的斗志之后,就可以恢復正常了。”
擊敗一個大國容易,要擊垮一個大國難。越是傳統文化悠久的國家,就越難被擊垮。
折騰了這么多年,法國人仍然沒有放棄抵抗。搞得俄國人都快要崩潰了,若不是維也納政府承擔了軍費,沙皇政府早就被拖垮了。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法國人表現出來的抵抗意志越是強烈,反法同盟就越不能讓他們得逞。
這個時候盟友多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無論怎么折騰法蘭西,都不需要引發國際社會干涉。
該干的不該干的,俄軍都已經干了。暴力手段已經用過了,現在就該輪到政治手段上場了。
不管法蘭西精英階層愿不愿意接受,反正一天不接受無害化處理,法蘭西就一天不能恢復正常。
只有當反戰思想成為社會主流,認識到了發動侵略戰爭的錯誤性后,法蘭西才可以成為一個正常國家。
當然,駐軍和限制武備還是少不了的。弗朗茨可不想讓法國人再次武裝起來,給自己添麻煩。
這一點,其實俄軍做的就不錯。把反對者都送去見上帝,把受牽連家庭的青壯勞動力全部弄到西伯利亞修鐵路。
盡管法國人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在俄軍的血腥鎮壓之下,倒底還是沒有能夠翻出大浪來。
沒有辦法,法蘭西的山區面積實在是太小了。碰上了一個喜歡防火燒山的俄軍將領,游擊隊的生存空間著實不大。
在過去的幾年里,因為放火燒山,俄軍每年都要消耗數十萬噸燃油。若不是神羅就是世界第一石油生產國,這樣的消耗還真頂不住。
按照目前這種情況,俄軍一路燒下去,早晚都能夠把森林禍禍完。
有了成功的案例在,后面跟著效仿學習就是了。反正神羅別的不一定多,但石油一定多。
又不需要真的把山燒完,只要做出一個姿態,嚇嚇那幫知識分子,斷了他們的念想就行了。
反應過來的腓特烈,不確定的問:“要再來一次瓜分法蘭西么?”
不是腓特烈多想,主要是法蘭西最近幾年被削弱的厲害,不光是經濟搞得一團糟,國內的人口也是急劇下滑。
維也納政府想要繼續瓜分法蘭西,只要拉上幾個盟友,成功率那是相當的高。
弗朗茨嚴厲的回答道:“別胡思亂想了,歐陸戰爭后就對法蘭西清算過一次了。現在再來搞一波,憑什么讓人家心服?
除非你想以后出門,天天被人刺殺。要不然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就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能夠說服大多數人。
何況,沒有了法蘭西。你覺得西班牙、瑞士、比利時、撒丁等國,還會這么依賴我們么?”
打了敗仗割地賠款,這是歐洲社會通行的規則。何況拿走的還是神羅的故土,法理上完全說得過去。
就算是法國人心中記恨,也可以慢慢消化接受。加上俄國人這個拉仇恨的大BOSS,把賬算到哈布斯堡王朝身上得人并不多。
要是現在又搞一波瓜分,那就沒得說了。估計法國人是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把神圣羅馬帝國恨得死死的。
除非能夠把這些家伙全部干掉,要不然弗朗茨真心不敢出門。盡管他的護衛多,可常在河邊走,誰又能夠保證不濕鞋呢?
盟主也不是好當的,反法同盟的存在,核心就是“法蘭西威脅論”,要是沒有了法蘭西這個共同的敵人,人心很快就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