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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驕傲國人,多是義憤

  朱雀街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美麗,飛檐之下是滿滿的青翠樹葉在清風徐來之時輕輕搖曳,被月光照著泛著銀色凄美的色澤,如同仙境一般,這繁華似錦的長安城里難得有一處平凡的世界。

  這寂靜的朱雀街里卻被一道馬蹄聲打破,仿佛冰山崩塌前掉落的第一塊冰層,緊接著便是山崩地裂呼嘯而來,幾千黑壓壓的禁衛軍快速沖向燕國大使館,瞬間驚醒了沉默的朱雀街,無數的百姓悄悄打開窗戶,有些膽大的更是直接提著兵器沖了出來。

  大夏國人驕傲,尤為表現在長安城里百姓身上,這里的人,看全天下的人都能夠高傲的抬起頭顱,而且,長安城從來不禁兵器,所以,很多人第一反應是提著刀槍劍戟沖了出來,有一些武者更是直接大吼起來。

  每一個地方有白就有黑,長安城地下幫派也不少,這朱雀街上在禁衛軍進來之時,最先做出反應的人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武者,數百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酒樓或是客棧,也或許就是某個屋頂,某個巷口,當看到是禁衛軍之后,也同樣悄無聲息地離開。

  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人出現,有人大喊道:“可是有賊人入京?”

  到處都是轟然討論嘈雜,也有強大的武者運起內力大聲喊道:“是否有人造反?”

  禁衛軍是維護整個長安城秩序的軍隊,這些人或許個人武力并不強,但是確實全天下最最精銳的部隊之一,突然在長安城里出動,由不得長安城里的國人們疑惑。

  唐墨奕策馬最前,有一騎兵快速沖上前,便宜行禮道:“殿下,城中居民有些哄鬧,很多武者都聞風而來,怕會引起轟動,要不要驅散?”

  唐墨奕冷聲道:“我大夏百姓都是錚錚鐵骨好男兒,這時候出來,不是來搗亂的,是擔心有敵人入侵,是主動來幫忙的,我們有什么理由驅散他們,但是,為了防止引發動亂,馬上派人全城通告,燕國使團擔心同盟大會不敵我大夏天下行走,派人刺殺天下行走顧青辭,如今事發,禁衛軍奉命抓捕燕國使團!”

  街口巷道,樓外屋檐下,越來越多的人,禁衛軍依舊有條不紊,除了訓練有素之外,也是因為雖然很多國人出現,卻并沒有人堵在街上妨礙禁衛軍行走,與此同時,數十騎兵揮舞著鮮紅色旗幟向著四面八方沖出來。

  隨著旗幟揮動,高亢的聲音響起:“燕國使團刺殺我大夏縣子天下行走顧青辭,七皇子奉命率領禁衛軍抓捕燕國使團!”

  當這一消息發出來時,禁衛軍已經將燕國大使館團團圍住,而那夜色下涌動的夏國百姓們則轟然鬧騰起來,不知道多少人黑壓壓一片一片的向著燕國大使館沖去,樓里屋頂上,有武者提刀飛行,長街里,有人在奔騰。

  有很多人在怒吼:燕國無恥,包圍大使館,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

  燕國夏國雖是同盟,但實際上,也只是在一致對外族時,平日里,兩國摩擦不斷,燕國人瞧不上夏國人,覺得夏國人是自我清高,而夏國人也瞧不起燕國人,覺得燕國人自以為是。

  其實,相對來說,雖然武國是好戰民族,但實際上真正發生摩擦最多的反而是燕夏兩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六年前,夏國遭受渭水之恥,徹底讓燕夏兩國關系僵硬起來,即便這么多年來,兩國一直都在合作,但是,夏國人依舊不喜歡燕國人。

  六年前,夏國發生叛亂,朝堂動蕩,夏國混亂,正逢北漠趁火打劫,突然入侵,一路南下,直接打到渭水,幾乎將夏國打通一半,而原因就是作為盟友的燕國突然退兵,夏國被打了措手不及。

  夏皇唐沛言無奈之下,親度渭水與北漠大汗談判,親自給北漠大汗斟酒致歉,賠了無數錢糧,三公主唐韻也是那時候主動請纓前往北漠擔當人質,北漠這才退兵,夏國得以休養生息。

  史書記載渭水盟約,而夏國人更多是成為渭水之恥,鞭策國人不忘這恥辱,奮發圖強,雖然后來燕國也做出解釋個一些所謂的補償,兩國關系修好了一些,但是無缺先生說了一句話,讓夏國人謹記:

  忘記歷史就等于背叛,與背叛者聯盟,并不是原諒!

  無缺先生這一句話,一直在夏國傳送,所以燕夏兩國雖然是盟友,但關系并不好,雖然不至于開戰,但是,絕對不讓一分一毫。

  也就導致于,現在聽到燕國使團居然行刺顧青辭,長安城里的國人們都義憤填膺,紛紛趕往燕國大使館,不允許他們有一絲一毫機會逃跑。

  燕國大使館里,氣氛很濃重,外面數千夏國禁衛軍團團包圍著,更有數不清的百姓們堵在各個街道巷口。

  唐墨奕策馬到大使館門前,朗聲道:“燕國使團為了同盟大會,不擇手段,居然行刺我大夏縣子兼天下行走顧青辭,本王奉命捉拿歸案,限爾等一炷香之內主動走出來,否則,格殺勿論!”

  燕國公主孟琪臉色蒼白的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面的情況有些發懵,身體一軟,突然倒了下來,好在旁邊的丫鬟手疾眼快,急忙的扶住了她,卻被孟琪輕輕推開,眼神透露著驚慌失措,喃喃道:“怎么會這樣,為什么會這樣,他們怎么敢來抓我,夏國怎么敢當眾抓我,他不怕與我燕國開戰嗎?”

  “他們當然不怕!”門外突然響起了一個嚴肅的聲音,駙馬蕭玉何推門進來,滿臉嚴寒,卻在看到孟琪那一瞬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表情也緩和了下來,走過去扶住孟琪,輕聲道:“琪兒,你怎么這么糊涂,這里是夏國,你為什么就要去刺殺顧青辭呢?”

  六神無主的孟琪看到蕭玉何,突然大聲的哭了出來,抱住蕭玉何,哭道:“夫君,我怕,我看到那顧青辭太強大了,我怕你打不過他,我怕你如果失敗了,父皇就不讓我們在一起了,我真的好怕,夫君,我不想失去你!”

  空曠的房間里,蕭玉何緊緊的抱住孟琪,心里很多感觸,深吸了一口氣,他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埋怨,孟琪刺殺顧青辭這件事情,從頭至尾都瞞著他,直到現在,夏國軍隊包圍過來他才知道。

  他是跟憤怒的,怒的是孟琪根本沒有與他商量,否則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他不知道孟琪為什么會做出這么沒有涵養的事情,在夏國行刺顧青辭,還是現在這個緊張的時刻,這本來就是一步爛棋,不但萬不得已,就不應該這么做。

  而且,最主要的是,孟琪做了這么大的事情,居然還被夏國發現了,居然連善后的事情都沒有做好。而蕭玉何的憤是悲憤,他作為天下七道謎中的花謎,乃是天下年輕一輩的最強者,更是七宗八派中臨淵洞天的繼承人,這一件事情曝光出去之后,他絕對名聲掃地。

  這一次,燕國使團的負責人便是他蕭玉何,行刺顧青辭的事情傳到江湖以后,沒有人會認為與他無關,誰都會認為是他蕭玉何怯戰,怕了顧青辭,才派人去行刺顧青辭。

  蕭玉何滿心憤怒,卻在這時候,煙消云散,有的只是無奈,這個女人是她的妻子,做出這件事情,也只是因為害怕失去他,只不過就是因為關心則亂,一切的源頭終究還只是他!

  好一會兒之后,蕭玉何才探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孟琪,輕聲道:“琪兒,沒事兒,你放心,你不會有事兒,有我在這里,不管發生什么,都有我在這里的。”

  孟琪依舊緊緊的抱著蕭玉何,身體微微有些發抖,蒼白的臉緩緩抬起來,哽咽道:“夫君,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蕭玉何緩緩將孟琪凌亂的頭發撩起來,淡淡道:“你放心吧,事關兩國國事,夏國也不會這么輕率,你先休息,平復一下,我出去處理一下。”

  蕭玉何輕輕抱起孟琪,放到了床上,招呼丫鬟照顧孟琪,轉身就出了門,門外有一個侍衛抱著一把刀,緩緩跟上了蕭玉何的身影。

  走了兩步,蕭玉何突然停頓下來,淡淡道:“楊二,馬上傳千里信通知我師父,另外也給皇室發消息!”

  一只筆,筆頭有毫,仿若潔白無瑕冰玉,偏偏很柔軟,隨風搖擺著,筆頭尖細,筆桿碧玉如煙,緩緩漂浮在蕭玉何旁邊,散發出淡淡的光澤,隨著蕭玉何一動而動,一股溫潤的真氣涌動著。

  一張字帖落下,楊二接在了手里。

  看到蕭玉何的信貼,楊二瞳孔猛然睜大,說道:“少爺,您其實沒必要把責任全部承擔下來的,公主殿下雖然說是為了您,但事實上,恐怕更多的原因還是為了皇室朝廷。”

  蕭玉何面色嚴肅,卻很平靜,淡淡說道:“我知道,可那又如何呢,她終究是我的妻子,從我們拜堂成親那一刻開始,她的一切都與我相關,即便是她把天捅破了,我也依然應該去替她堵住,即使……我力有所逮,即使,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即使,在她心里皇室更重要,我都是她夫君,我有責任保護她,直到我死!”

  夜空明月照耀著,大使館外數千禁衛軍氣勢如虹,附近的建筑還是街道都堵滿了人,唐墨奕提著一柄寶劍,抬頭望了望天,神情寧靜,緩緩低頭看著面前那一炷香,最后一點火紅燒盡。

  香灰被風吹散,唐墨奕抽出長劍,厲聲道:“禁衛軍聽令,如遇反抗,格殺勿論,出擊!”

  三百騎兵帶頭,一夾馬腹便沖了進入,重騎兵劈破大門,或是一刀劈破圍墻,數百騎兵依次沖進大使館,數千步兵緊隨其后,烏壓壓一片,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沖進大使館。

  馬蹄震動,腳步斑駁,大地開始震動。

  牌樓轟然倒塌,圍墻直接被碾倒,煙塵大作,無數磚屑木塊堆積成了小山一般,燕國大使館里上百人提著兵器,卻滿臉焦慮驚恐,看著包圍而來的夏軍,不斷的后退,最后停在了哪一棟閣樓邊,不再后退!

  燕國大駙馬,天下七道謎中的花謎蕭玉何出現了,他輕輕一揮筆,夜色里仿佛驟然出現了一條河流,將夏國軍隊隔絕住,無數的灰塵木屑驟然澎湃而起。

  那一條突兀出現的河流仿佛卷起了一場洪流一般,一朵朵浪花不斷的波濤洶涌,繞著那最后一棟閣樓,仿佛要滅世一般壓迫著夏國軍隊。

  即便是氣勢如虹的禁衛軍,也在這一刻,禁衛軍有統領一聲大喝:“殺!”

  沒有猶豫,即便是眼前洪水滔天,禁衛軍們也一腳踏出去,轟隆隆的腳步聲,如同天上驚雷一般。

  “慢著!”

  蕭玉何突然收了筆,朗聲道:“七皇子,我沒有要阻擋!”

  也在這時候,唐墨奕大喝一聲:“停下!”

  夏國軍隊令行禁止,在聽到唐墨奕的命令之后,第一時間停了下來,讓出一條道路,唐墨奕提著劍緩緩走了進來,望著蕭玉何,說道:“蕭駙馬,你怎么說?”

  蕭玉何收了筆,微微拱手道:“在下愿意隨七皇子殿下走一遭,但是內衣身體弱,況且此事也與她無關,希望殿下能夠行個方便!”

  蕭玉何沒有想狡辯,他知道這是完全沒意義的,既然夏皇都已經弄出這么大動靜了,也不可能給他任何狡辯機會,也不論有沒有證據,在這夏國,即便沒證據,朝廷也能弄出證據來,更何況,那幾個行刺之人,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了。

  “這……”唐墨奕愣了一下,說道:“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可以允許大公主暫時留在這里,就兩個丫鬟照顧她,同時,也不能出大使館,我會派禁衛軍封鎖這里,至于大使館其他人,一律帶走!”

  “好!”

  沒有很多人想象中一番廝殺,蕭玉何直接就跟著唐墨奕離開,偌大的燕國大使館幾乎成了廢墟,但是外面依舊被禁衛軍團團給圍住了。

  在不遠處的酒樓里,聶長流冷哼一聲,淡淡道:“這蕭玉何果然廢物,要是我,即便是死,也要戰斗到底,現在居然連打都不打一下,直接就走了,真是廢物!”

  在一處屋頂上,武煜望著離開的蕭玉何,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可惜了,本來我還以為這個蕭玉何浪子回頭,或許有點意思了,卻沒想到,居然在那女人身上陷得這么深。”

  “哦,是嗎?”

  漆黑的夜里,武煜身旁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一個啃著胡蘿卜的男人,一身錦袍,卻皺巴巴的,胡子邋遢得看不出本來面貌,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武煜背后,問道:“殿下怎么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是蕭玉何自己做的?”

  武煜緩緩轉身,看著歐陽慕華,沒有一點詫異,淡淡道:“天下七道謎,沒有一個不驕傲,即便是蕭玉何那個曾經的浪子,也依然不會不戰便認輸,所以,刺殺顧青辭,不可能是他做的。”

  歐陽慕華聳了聳肩,將胡蘿卜一扔,說道:“但是,現在,即便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了,算了,本來還以為可以來這里打一架的,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放棄了,走了,回家睡覺!”

  “慢著!”

  武煜突然開口叫住準備離去的歐陽慕華,很嚴肅的說道:“我記得,你也是用槍的。”

  “對啊,”歐陽慕華眨了眨眼睛,說道:“我的確是用槍的,怎么了?你要跟我打架嗎?”

  武煜點了點頭,道:“燕國有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和蕭玉何一起來的長安,但現在卻消失了,而顧青辭被行刺了,剛剛收到消息,那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已經成為了尸體,說明顧青辭殺了他們。”

  歐陽慕華努了努嘴,說道:“那又如何,就只是能夠說明顧青辭的劍道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破了,強得很,奶奶的,是有點打擊人,當初望京之戰時,他才成為大修行者,這才過了多久,居然就拼死了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嘖嘖嘖,這個世界上果然是有天才一說的。”

  武煜微微一笑,很淡然的說道:“如果顧青辭沒死,同盟大會我肯定會和他一戰,他能夠殺死兩個天命境大修行者,我也想試試我能不能打得過天命境大修行者!”

  歐陽慕華白了武煜一眼,很果斷道:“我不打!”

  武煜微微一怔,道:“我向你約戰!”

  “我不接受。”歐陽慕華擺了擺手,道:“你當我傻啊,就看顧青辭那小子就知道你們這些人,沒一個簡單的,我還年輕,可不想死,告辭!”

  藍田縣,西山禁衛軍來到這里之后,就到處尋找顧青辭,漫山遍野的尋找著,這其中還有七秀坊的弟子也在幫忙尋找,然而,此時的顧青辭卻被人狠狠地丟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看著那紅衣如血的女子,顧青辭緩緩爬起來靠坐在石頭上,拱了拱手,虛弱道:“多謝姑娘搭手相救!”

  穆離仙將那一長一短兩柄刀插回刀鞘,抬起頭看向顧青辭,說道:“第一,我不是姑娘,第二是救命之恩,不是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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