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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城外來了個老道士

  以德報怨這種事情,在夏國向來都是不受歡迎的,在這里沒有人曲解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句話,甚至來說,不單單只是夏國,包括整個天下,不論是江湖還是朝堂,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都習慣于簡單直接,你打我我便要還手,甚至更狠,你要殺我,我便要殺你。

  所以,顧青辭不選擇妥協,不選擇在自己人的壓力下妥協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當夏國一錘定音甚至搬出了無缺先生之后,楊正明和齊輝以及那一派,或許就此結束也說不定,除非哪天夏皇又要用他們。

  因為無缺先生從來不干涉朝政,夏皇之所以會處處考慮無缺先生的想法,那是真的出于尊重已經考慮無缺先生的威望,現在夏皇讓楊正明休息,可能,就真的休息,直到老死。

  這時候,朝堂中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顧青辭,他們發現這顧青辭真是衰神,只要得罪他的人,似乎不論身份,結果都不是很好,馬東陽在前,楊正明在后,雖然楊正明這件事情和顧青辭真扯不上關系,但,糾其原因,都是因為他。

  夏皇和無缺先生思想統一,這是楊正明絕對翻不了身的,但是顧青辭其實是很無奈的,他沒想過要對付楊正明,朝堂爭執不休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只是,這楊正明太過于倒霉了,偏偏撞到了夏皇的槍口上。

  當然,這也透露出一個消息,夏皇可能真的要有大動作了,他要穩定朝堂,那些位高權重的老臣可能會成為他的累贅,所以,也是時候該下來了。

  只能說是巧合吧,巧到顧青辭正好碰上。

  顧青辭仿佛根本感覺不到那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各種眼光,微微瞇眼,拱手道:“陛下,臣請規矩辦事!”

  便在這時,大殿門口響起忙亂的腳步聲,蕭義從外面快速跑到夏皇旁邊,輕聲細語了幾句。

  夏皇緩緩抬起頭,看了看一眾朝臣,緩緩說道:“關于藍田縣子遇刺一事,朕自有定奪,顧青辭留下,其他人退朝吧!”

  沒有人想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但還是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唯有顧青辭依舊依舊站在原地。

  很快,人都走完了,夏皇慢慢走下來,走到顧青辭面前,緩緩道:“臨淵洞天的宗師古橋來了,正在和無缺先生下棋呢,要求見一見你,嗯,你是如何看?”

  “宗師!”顧青辭怔了一下,心里恍然,蕭玉何乃是天下七道謎,臨淵洞天的繼承人,如今都快要折在夏國了,臨淵洞天不著急才怪,來了一個宗師,也足夠給夏國朝廷面子了。

  當然,除了給面子之外,也何嘗不是一種施壓的行為,顧青辭沉默了一下,問道:“臣只想問一問,陛下您的立場。”

  夏皇微微笑了笑,拍了拍顧青辭肩膀,說道:“蕭玉何乃是臨淵洞天的繼承人,也是天下七道謎,對于臨淵洞天來說,很重要,而至于你……”

  夏皇沉吟了一下,淡淡道:“如果將大夏比喻成一個宗門,你也是我大夏的天下七道謎,而站在國家角度來說,蕭玉何是駙馬,而你,則是我大夏的縣子,是我大夏的功臣。”

  “朕的立場,那就是——放開做!”

  夏皇的聲音很平淡,也不大,但卻仿佛落地有聲,每一個字眼都落在顧青辭心頭雖然他明白,夏皇是看重他的潛力,也是一些政治語言,但他心里還是有著一絲感動。

  顧青辭理了理衣衫,鄭重的拱手道:“我顧青辭,百死不悔生為大夏人!”

  皇城里,一湖心里,有一座涼亭,正做著兩個人,一襲白袍的無缺先生,一襲青灰色道袍的古橋,兩人都是滿頭白發,相對而坐,一縷縷檀香緩緩升起來,面前一副棋盤。

  古橋一改往日模樣,很正經的緩緩落子,輕聲道:“五十年前,我曾有幸見過先生您一面,那時便被先生之風采所折服,未曾想到,如此過了五十年,先生風采更甚。”

  緩緩捻起一枚白子,無缺先生微微笑道:“老了,我們都老了,現在這個天下已經不需要我們這把老骨頭了,我們老了,江湖卻依舊紛紛擾擾,精彩依舊。”

  古橋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是啊,這個江湖依舊還是我們那個時候的江湖,可卻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為了宗門,我這把老骨頭也不得不拉下臉皮來求先生您了。”

  無缺先生落子,抬頭望向湖面,微風輕輕蕩起漣漪,一圈一圈,卻在無缺先生望過來那一瞬間定格住了,仿佛一張平靜的臉上起了皺褶,他緩緩說道:“過了,你們這一次火線了,我很生氣。”

  “知道知道,”古橋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才不得不親自下山了。”

  無缺先生嘆了口氣,道:“還是那句話,這已經不是我們的江湖了,都是年輕人的,到底如何,不能取決于我,至于給不給你面子,我也說了不算。”

  說到這里,無缺先生突然說道:“誒,這一局恐怕又要平局了,再換一局吧。”

  “好!”古橋點頭。

  棋盤上黑白相間的棋子慢慢漂浮起來,有條不紊的收了回來,棋盤上恢復如新。

  湖心亭里,兩位宗師手談博弈。

  顧青辭隔得遠遠的看到了古橋的側影,容貌清雋,一襲樸素的道袍,一雙布鞋,就像個清修的老道士,在與無缺先生棋盤上對壘,兩人都是胸有成竹的模樣,風范高雅,氣質出塵。

  顧青辭很清楚這兩個老頭兒都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莫說尋常人在這兩人面前,恐怕就是位高權重的大官,都得恭恭敬敬的。

  想來,世間高人,也莫過于此二人了。

  顧青辭收斂心神,恭敬走近,正好那兩個天下頂尖的宗師大戰正酣,凝神對局,沒有人注意顧青辭。

  然而,當顧青辭定睛看向棋盤時,一種無法言語的情緒涌上心頭,抿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或與只能說一句此時無聲勝有聲吧。

  他對于琴棋書畫都有所涉獵,雖然對于棋道不是很精通,但他也知道,真正的高人下棋,都應該是大海巨浸,含蓄蘊藉,居高臨下,或是驚奇巧妙,或是布局嚴謹,一步算十步,殺氣盡然。

  特別是當兩個當師高人下棋時,更應該氣勢如虹。

  但面前這二位,棋藝……簡直就是一團亂麻,胡亂拼湊,偏偏兩人還下得不相伯仲難分難舍,時不時的還商業吹捧一波,“不走廢棋不撞氣,這一招下得妙!”“棋逢難處小尖尖,先生這一子猶如畫龍點睛啊!”“妙妙妙,這一步殺氣騰騰,十面埋伏一子落定……”

  顧青辭看了一會兒,臉皮忍不住一直抽搐著。

  直到好半晌,無缺先生才緩緩嘆了口氣,抬手不肯落子,道:“這一子下去,恐怕又得平局了!”

  顧青辭瞪大了眼睛,一臉懵逼,這棋還有平局之說?

  不過,由不得顧青辭開口,兩人已經很默契的收了棋子,無缺先生還笑呵呵望向他,問道:“青辭啊,你觀我倆下棋也有這么久了,可有何感想?”

  顧青辭臉皮又忍不住一抽,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學生觀二位下棋,神清氣爽,嗯,感慨頗多,只是一言難盡啊,難盡啊!”

  無缺先生淡淡道:“這也難怪,我二人下棋一生,都是未嘗一敗,今日有緣,本以為能夠分個勝負,卻也都是立于不敗之地,唉,可惜可惜,將遇良才,棋逢對手,卻沒有太多時間,可惜可惜!”

  古橋也煞有介事道:“是可惜呀,老道下棋一生,都未曾如今日這般暢快淋漓過,難得,難得!”

  看著兩個無限感慨的老人,顧青辭一時間感覺心里有點憋得慌。

  好半晌之后,兩位大宗師終于從知己難尋,一遇感慨千千萬中走了出來。

  無缺先生也是這才注意到顧青辭還站著,指了指石凳,說道:“坐吧!”

  顧青辭拱了拱手,道:“多謝先生。”

  無缺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這位道長,你認識吧?”

  顧青辭站起來,躬身執禮道:“晚輩顧青辭,見過古橋前輩。”

  古橋嘿嘿一笑,道:“不用多禮,怎么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一板一眼的,沒點氣質,不好玩。”

  顧青辭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空氣里突然沉默了下來,好半晌,古橋慢慢瞇著眼睛望向顧青辭,輕聲道:“你怎么不說話了,你不是應該問我嗎?你不問我,我怎么說呢?”

  顧青辭笑了笑,道:“晚輩為何要問,既然是前輩來尋我,有事兒自然會說,沒事兒自然會走。”

  古橋努了努嘴,嘀咕道:“沒意思,你這小子壞得很,非要我老人家開口,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接開門見山了,我想讓你放了蕭玉何那不爭氣的臭小子!”

  顧青辭早就知道古橋是為何而來,自然也不會驚訝,淡淡道:“恐怕晚輩要撫了前輩意愿,蕭玉何派人刺殺我在前,而我又是個小心眼兒,以德報怨的事情做不出來!”

  “可是,并不是他派人刺殺你的呀!”

  不等顧青辭詢問,古橋便一股腦和盤托出,說道:“其實,你被刺殺這一件事情,蕭玉何從頭至尾都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到最后,你們夏國包圍了大使館時,他才知道這件事情。

  但是沒辦法,也不知道那臭小子作了什么孽,當初那么浪蕩不羈,后來碰到燕國皇室那個公主之后,就像是丟了魂兒一樣,不顧一切非要娶公主,現在好了,為了那個公主,一個人去扛下了這件事情,唉……”

  顧青辭倒是沒有懷疑古橋說的真假,沒必要懷疑,以古橋的身份來說也沒有必要說假話,而且,顧青辭曾經和蕭玉何有過一面之緣,以蕭玉何那護妻的態度,做出這種事情也很正常。

  但是,顧青辭依舊搖頭,道:“前輩,即便不是他做的,那又如何,他自己出來擔下來了,他自己的選擇,就算是跪著也得走完,難道就因為他是替別人承擔責任,我就得選擇息事寧人嗎?這樣,可是好沒道理的,我顧青辭的命可沒有那么賤!”

  “知道,知道。”古橋說道:“我自然也不可能就這么一句話讓你放下,別說你不答應,我自己也不好意思,更何況,無缺先生還在這里,我可打不過他。”

  顧青辭若有所思的望向無缺先生,而無缺先生微微一笑,傳音過來,說道:“古橋來了,蕭玉何恐怕真不是那么好殺,別看這老家伙一副淡然的模樣,但是為了他臨淵洞天的傳承,他恐怕拼死在這京城都有可能。”

  顧青辭眉頭一皺,還沒有回應,無缺先生又繼續道:“當然,你放心,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這老家伙敢拼,我也敢拼死他,更何況這里是長安城,也輪不到臨淵洞天來此放肆。”

  顧青辭暗自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古橋前輩,我顧青辭爭的不是命,而是一口氣,我和蕭玉何本就無冤無仇,但是,我卻差點死了,要我隨隨便便就放手,這根本不可能。”

  古橋淡淡笑了笑,道:“我不是一個會談判的人,我來之前,燕國皇室以及臨淵洞天的底線都告訴我了,我也就直接說出來,我會替你去走一趟蠱神教,并且向全天下宣稱,誰若是打你弟弟琉璃金絲蠱的主意,我都一一問候,保你弟弟不為琉璃金絲蠱的事情而被煩擾,可以放心大膽的行走江湖。”

  “另外,蕭玉何將禁足五年,不出臨淵洞天,還有,半年后我臨淵洞天劍冢將開,你可以獲得一個進入的名額,這是臨淵洞天賠償條件,而燕國皇室的賠償條件是十年不參與黑域爭奪,同時還有一些基本的錢財,以及三國朝廷天下行走盟主也不參與爭奪。”

  顧青辭皺了皺眉頭,道:“臨淵洞天的誠意我看到了,但是燕國朝廷完全沒誠意,不是我自大,蕭玉何不出來,恐怕有我在,這黑域爭奪,也沒有他燕國什么事了。”

  古橋有些頭疼的摸了摸腦袋,道:“那你要如何呢?”

  顧青辭淡淡道:“孟琪,這件事情事她挑起來的,最應該給我一個交代的事她!”

  古橋點了點頭,道:“你要如何?”

  “除了以上條件之外,再加一條,貶孟琪為平民,終生不得入燕國京城邯京,更不能去臨淵洞天!”

  古橋微微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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