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
夕陽下的林邊村籠罩在悲傷和恐懼的氣氛中。
早上田林踏足村子,重傷十人飄然而去,武者的手段讓這里的普通村民連絲毫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人朋友倒在血泊之中。
三個重傷垂死的人被送去了鎮上請求劉秀醫治,結果未知,村口十多個村民翹首以盼等待結果。
村里好幾戶人家傳來了悲傷的哭泣聲,早上死去的七個村民此時正在準備后事。
“劉先生能救洛溪他們嗎?”
“劉先生是有大本事的人,只要洛溪她們送過去,劉先生應該能救,只希望他們能活著見到劉先生”
“他們千萬別說漏嘴把劉先生牽連進來了”
“誰敢說漏嘴我就將他逐出族譜!”
“鎮上的治安隊真的會來管這件事情嗎?而且,他們應付得過來嗎?”
“治安隊受我們村民稅賦供奉,有責任幫我們處理這種事情,況且田林再厲害也畢竟只是一個人,只要治安隊的人來,田林一定會被解決的……”
村口,以老村長為首的一群人看向青柳鎮方向翹首以盼,不時低聲討論。
他們害怕田林的殘忍手段,卻不想將劉秀這個大恩人牽連進來,只能寄希望于鎮上的治安隊。
雖然田林的殘忍手段讓他們感到絕望,卻沒有人想過搬走,一是還不到那種走投無路的時候,再一個是舍不得,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搬去別處的話,又能去哪里?
村子里很多人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青柳鎮了,甚至很多人連青柳鎮都沒去過,搬走去別處,那對他們來說太過迷茫。
林邊村往生死崖方向,十多里外,這里有一處千米高的山頭,山頭被茂密的植物覆蓋,站在這里,遠處林邊村的情況能盡收眼底。
一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大樹下,一身白衣的田林靜靜盤坐在這里。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是青柳鎮三大家族之一田家的大少爺,而是一個背負血海深仇的武者。
兩年多時間過去,他改變了很多,首先是氣質方面,變成熟了,曾經無憂無慮什么都不用考慮的大少爺,如今喜怒不行于色,哪怕背負血海深仇依舊一臉平靜,單憑外表沒人能看出他內心在想什么,其次他的外貌也改變了很多,眉毛沒有了,臉上還有兩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那是他自己弄的,如此形象,恐怕只有和他極為熟悉的人才能認出來。
他安靜的盤坐在這里,右手抓著一把雪亮的米許長刀,刀身在夕陽照耀下反射冰冷的鋒芒,左手中抓著一塊白布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擦拭刀身。
他表情不悲不喜,動作很慢,全神貫注,仿佛眼中只有那把長刀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
“田少爺,你覺得他們真的會來?”
安靜的氣氛中,一個不和時宜的聲音打破沉默。
說話之人距離田林三十多米,背靠一顆大樹,這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穿黑衣,一臉冷漠,給人陰冷之感。
此地不止田林一個人,除了他和說話的黑衣中年人外,周圍影影綽綽還有不下于三百人,安靜的蟄伏在這里。
聽到這句話,田林動作一頓,旋即繼續擦拭手中的長刀頭也不抬道:“不要叫我田少爺,如今我已經不是什么少爺了”
說道這里,田林頓了一下繼續道:“他們一定會來的,柳青青會來,那個叫劉秀的人也一定會來,甚至青柳鎮上鐵甲軍預備役的成員也會來,只是不會全部來罷了”
黑衣中年人眉毛一挑,饒有興致問:“田少爺為何如此肯定他們一定會來?”
盡管對于對方的稱呼田林心頭不喜,但還是回答道:“我殺林邊村的人,且放出明天還會去殺人的狠話,目的就是引他們到來,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我發現那劉秀盡管不住在村子里,卻和這些村民關系匪淺,這從他為這些村民的所作所為就能看出來了,所以我才沒有直接殺死村民而是重傷,目的就是引他來這里,他不是笨蛋,我留下的話那些村民一定會傳到他耳中,這些村民是被他牽連的,所以他一定回來,否則以他所作所為的心性來看,必定良心不安,然后,他和柳青青關系也很密切,柳青青不可能不知道這里的事情,加上我的身份以及所作所為,柳青青也必定會來這里!”
聽完田林的分析,那中年人點點頭道:“田少爺好算計,通過一幫無關緊要的村民,施展些許手段就能把自己真正想要對付的人引來,好手段,佩服!”
“引來是一回事,能不能一網打盡卻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我準備了這么多,他們必死無疑!”田林并未因為對方的恭維就展露出什么情緒,不咸不淡的說道。
“這就是你和我們五毒教聯手的原因所在?通過我們的手解決他們,達到報仇的目的?”黑衣中年人饒有興致道。
田林淡然回答:“大家各取所需罷了,我殺柳青青,殺劉秀,是為了報仇,你們殺了他們,不也是為了解決心腹大患嗎?只要柳青青死了,青柳鎮短時間內還不是任由你們為所欲為?況且,上次你們的人死在了那劉秀的醫館,盡管殺那三人的是夏海棠無疑,可那劉秀不也是你們的眼中釘?殺了他惡心一下夏海棠不正是你們所想的?”
啪啪啪……,黑衣中年人拍手笑道:“田少爺,難怪去年你家犯事而之后鐵甲軍多方追查你都能安然活到現在,有這樣的心性智慧,未來必定有一番作為,老實說,當初你父親加入了我們五毒教,嚴格的說起來,我們算是一家人了,你真不考慮一下正式加入我們嗎?”
“不了,報仇之后,我就了無牽掛,會隨師傅浪跡天涯一心修行武道,其他事情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之內”田林斷然拒絕道。
聽到田林提及所謂的師傅,黑衣中年人眉頭微皺,這也正是他沒有動用強硬手段逼迫田林加入五毒教的原因之一,田林的師傅這個黑衣人見過一面,那是他招惹不起的存在,恐怕只有教中堂主之流才能與之掰手腕!
暗道一聲這家伙運氣真好,一個鄉下土財主的少爺,鐵甲軍預備役的渣渣,居然能拜那種強者為師。
心念閃爍,黑衣中年人繼續笑道:“你報仇之后修行武道其實和加入我五毒教并不沖突,畢竟一一身所學也是要有個地方施展的不是,正好我五毒教能提供給你一個施展的平臺,而且,修行也是需要各種資源的,我五毒教能提供給你這些,田少爺就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此事不用再提了”田林搖頭道,然后他眼睛一瞇反問道:“我真搞不懂,你們教主都死了,為何行事依舊沒有絲毫收斂?反而還越發肆無忌憚了!”
“教主死了,自然會有新教主誕生,那是高層的事情,不用我操心,至于為何依舊肆無忌憚甚至更加變本加厲,呵呵,田少爺真的想知道嗎?”黑衣中年人笑道。
“如果可以的話,愿聞其詳”田林眉毛一挑道。
想了想,黑衣人說:“實際上我知道得也不多,畢竟地位有限,但告訴你也無妨,我隱隱約約聽上頭說,一個大時代就要來了,一個真正的大時代,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全新的紀元即將開啟,至于具體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大時代?全新紀元?”田林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一個全新的大時代,顛覆以往舊的格局,我五毒教的出現,只是應運而生偶然中的必然而已,能在這個即將開始的全新大時代走到哪一步就不得而知了,除了我們五毒教之外,雷擊山的事情田少爺應該也聽說了吧,那也是大時代即將開始的征兆!”黑衣人以一種及其復雜的語氣說道。
“說了等于沒說,神神道道的”田林撇嘴道。
黑衣人搖搖頭說:“田少爺,那是因為我們站得太低了,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會明白,也看不懂,若是站得足夠高,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田林撇撇嘴,將擦拭得一塵不染的長刀插回刀鞘,緩緩站起來看向林邊村方向說:“與其去考慮那些遙遠的事情,還不如著手于眼下,他們來了!”
黑衣人也頓時閉嘴,抬頭看向田林所看的方向。
那里,林邊村通往青柳鎮的路上,十多個人相繼向著林邊村而來,正是劉秀一行人,他和十多個村民回來了。
盡管距離很遠,但田林依舊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人群中的劉秀,頓時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下一刻,他抬頭看向更遠處,在劉秀他們接近村口的時候,更多的人向著林邊村而來。
“果然不出田少爺所料,那劉秀來了,柳青青也帶著鐵甲軍預備役的人來了”黑衣人笑道。
“那么做準備吧,不用等到明天了,今晚過后,林邊村將不復存在,劉秀柳青青全都要死,柳家我也不會放過,屆時我大仇得報,你們也解決了心腹大患”田林淡淡道。
黑衣中年人沒說什么,輕輕揮手,隱藏在這里的數百人悄無聲息的往林邊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