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劉秀駛來的船只二十多米長,上面還有兩層小閣樓,雕梁畫柱頗為精致,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客船,倒像是一艘花船。
盡管那艘船似乎是徑直向著自己方向駛來,但劉秀也稍微看了一眼就不關注了,萬一人家只是從這個方向過呢。
幾分鐘后,劉秀不注意都不行了,因為那艘船出現在了他的小船邊上,且還降低了速度和他保持一致前進。
相隔十來米,那艘小樓船的船頭,一個深處黑衣的青年沖著劉秀開口道“小兄弟,你是這江上的漁民嗎?夠勤勞啊,起得夠早”
那青年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樣子,身姿挺拔,身高估計得一米九,面容剛毅頗為帥氣。
聽到那青年的話,劉秀低頭微微打量自己,心說你那只眼睛看出我像漁民了?你是不是瞎,若是漁民的話我不說有漁網了,至少得有一根釣竿吧?
搖搖頭,劉秀回答道“我并非漁民”
“哦……”,那青年不以為意,壓根就沒在乎劉秀的身份問題,然后又問“那么我想請問一下小兄弟,你知道涼風山莊怎么走嗎?”
這會兒劉秀明白了,合著對方這是在找自己問路,明顯對方是問錯人了,劉秀搖搖頭說“不好意思,在下并不清楚”
青年有點失望,有些糾結道“這樣啊,那你知道這附近哪兒有人家可以問路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劉秀搖搖頭說,心道我要是知道的話自己就去打聽這是什么地界了。
青年似乎有些懊惱,撇嘴道“小兄弟,問你這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話說你是干啥的,咋跑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江上來了,這江面可不安全,就不怕水里跑出什么兇惡的東西把你一口吞掉?”
“我是一個游方醫生,四處為人看病行醫,走著走著就來這里了”劉秀看了看身邊的背簍聳聳肩說,同時心道這青年有貓病吧,咋問題這么多?
至于江上的危險問題他懶得回答,遇到自己,水里的危險動物應該擔心自己才對。
青年一愣,審視劉秀愕然道“小兄弟你是醫生?”
這么年輕的醫生,你哄鬼喲,說你是學徒還沒出師都不待冤枉的,還看病行醫,別給人病沒治好反而被打死了才好。
“的確,雖然我醫術不甚精湛,但一般小毛病還是沒有問題的,對了,我尤其擅長外科”劉秀點點頭道。
盡管這青年似乎有毛病,但難得遇到一個人,劉秀也不介意和對方多嘮兩句。
眨了眨眼,青年疑惑道“外科是啥?”
“就是治療外傷”劉秀解釋道。
青年懂了,沒糾結這茬,注意到劉秀邊上的小鐵鍋,好奇問“小兄弟,冒昧問一下,你四處行醫還帶鍋的嗎?”
劉秀理所當然道“作為一個醫生,給病人看病,有時候得煎藥吧?所以我帶一口鍋也是合情合理的,然后我也要吃飯呢,也可以用來做飯吃,你覺得呢?”
“好吧,那你那又是什么東西?看上去似乎像樂器”青年不糾結鍋的問題了,又指著劉秀的二胡問。
看了二胡一眼,劉秀頓時有些心酸,但還是說道“那的確是樂器,叫二胡,我自己做的,作為醫生,給人看病的時候,難免遇到病人心情不好,那個時候就需要一點音律來調節病人情緒了,所以我帶著樂器也是很合理的,你說對吧?”
說這番話的時候,劉秀心道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給病人調節心情而已,心塞……
這一問一答,齊頭并進的兩條船已經走出去一段了,青年似乎對劉秀失去了興趣,笑了笑拱手似乎是在表達就此別過。
然而他剛剛轉身,想到了什么,轉身看向劉秀問“小兄弟,你說你擅長外傷治療?”
“不錯”劉秀點頭道,也從青年眼中看出了不信,為了增加說服力,舉例說道“我曾幫人縫合過刀傷,最后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也曾幫人接過一條胳膊,如今那人胳膊完好如初,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臨江城以及青柳鎮轄下林邊村打聽”
鬼知道那勞什子青柳鎮在什么地方……
青年心中吐槽,轉而想了想道“小兄弟,既然你擅長外傷治療,那么我可不可以雇傭你一段時間?順利的話三兩天,最多也不超過十天,放心,酬勞方面保你滿意,若是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上我這艘船來詳談”
喲呵?雇傭我?
劉秀微微愣了一下,想到自己漫無目的的旅游也沒個目的,似乎接受對方的雇傭也不是不行,跟著對方說不定能經歷一些有趣的事情……
想了想,劉秀有些為難的看著腳下的小船說“也不是不行,只是我這船怎么辦?”
這船他親手做的,都浪這里來了呢,劉秀有點舍不得。
“扔了吧,多少錢我給你”青年大手一揮道。
劉秀一琢磨,點頭道“也行,其實這船我也沒花什么錢,你看著意思意思吧”
“一個金幣夠嗎?”青年從懷中掏出一枚金幣毫不猶豫的丟給劉秀道,一副我不差錢的樣子。
劉秀接過,是真的,點頭道“夠了夠了”
隨手做的一艘小船居然就比自己在牛角鎮忙活來得收入多,這生意硬是要得。
見劉秀答應下來,在青年的示意下,后方有船夫過來,用鉤子把劉秀的船拉近,然后還搭了一塊木板方便劉秀上船。
待到劉秀上到樓船后,青年過來問“小兄弟如何稱呼?”
“我叫劉秀”劉秀笑道,順便稍微打量這艘小樓船。
船上水手船夫各司其職,但大多都在相應的位置,除了之前拉船的船夫外,幾乎都沒有出現在外面的,在劉秀打量的時候,反倒是發現了船上有十來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在忙前忙后,這分明就是一艘花船吧?
青年和劉秀并肩而立道“我是不是應該稱呼小兄弟為劉大夫?畢竟你接受了我的雇傭,說不得后面有麻煩你的地方”
“那倒不必,你叫我小劉或者劉兄弟都可以”劉秀搖搖頭道,對于稱呼方面他真不在意。
青年點頭道“那我就叫你劉兄弟吧,對了,我叫王禪,是一個賞金獵人,家傳刀法練得有幾分火候,所以出來跑江湖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青年眼中閃過意思傲色,明顯家傳刀法并非有幾分火候那么簡單。
眼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劉秀好奇發問“賞金獵人?”
自稱王禪的青年解釋道“劉兄弟你是醫者不是武者,對賞金獵人估計不熟,說白了就是去完成一些有償任務賺取錢財,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對了,雇傭你是因為我接了一個任務,去一個叫涼風山莊的地方救一個人,到時候估計會有一番廝殺,可能會受傷,所以雇傭你以防萬一,劉兄弟你也別怕,到時候你的安全我來負責”
在王禪眼中,劉秀就一弱不禁風的少年而已,壓根就沒有多少警惕,有什么話當面就說了,畢竟雙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說了也無關緊要。
難不成一個醫術持保守懷疑態度的普通小醫生還能參合武者的事情?
賞金獵人,說白了就是‘雇傭兵’嘛,聽王禪那么一說劉秀懂了,心道你自己都估摸著要戰斗受傷了,還拿什么保證我的安全?
不過劉秀沒糾結這茬,笑道“作為醫者,我死人都見過不少,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受雇于你,我也要對得起你給的雇傭費不是,況且你也說過要保證我的安全嘛”
“哈哈哈,小兄弟有膽色,我都想和你長期合作了,你是不知道,我曾想雇傭過很多醫者,但他們聽到我的雇傭條件無不扭頭就走,著實讓我好生郁悶,還不能生氣打人,醫者得罪不起啊,萬一傳出去我不尊重醫者,以后受傷了誰還會給我治療不是”王禪沖著劉秀豎起大拇指道。
你以為所有醫者都像我啊,他們聽說你的雇傭還有生命危險不噴你一臉口水就算好的了。
有些醫者,比如我,表面上是醫者,實際上是一個近戰兇猛的‘法師’……
王禪是賞金獵人,要去涼風山莊救人,很可能經歷戰斗,所以雇傭自己,而且估摸著對方也是抱著以防萬一的可有可無態度,完全不是信任自己的醫術,畢竟即使自己醫術再差到時候也能幫忙止血之類的吧,也有可能順便用來擋刀……
搞清楚了情況,劉秀心道接受雇傭似乎對了,跟著王禪說不定能去涼風山莊見識一次有意思的事情,比自己漫無目的的旅途好多了。
于是劉秀點頭道“我接受了你的雇傭,到時候你受傷的話包在我身上,缺胳膊斷腿我都給你接回去,而且還不影響你以后的人生”
這劉秀倒是說的實話。
就不能說點好的?而且你有那本事嗎?
王禪心頭無語,壓根不信劉秀有那本事,他也不想提這茬了,見劉秀在打量樓船,于是笑道“我是一個賞金獵人,每天風里來水里去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總要有放松的時候不是,所以我包下了這艘花船,這是很合情合理的吧?待到找到了涼風山莊的具體地點就會解雇他們任其離去的,不會讓他們涉足危險”
學我說話的方式?
聽他這么一說,劉秀心道你放松的方式挺不錯嘛,然后善意的提醒道“王公子要注意節制啊,萬一到了關鍵時刻腿軟就不好了”
王禪嘴角抽搐道“劉兄弟你想哪兒去了,我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怕你笑話,我至今還是童男呢,雇傭花船只是讓她們幫我按摩唱曲做飯之類而已”
或許是因為本身作為賞金獵人的原因,王禪特別喜歡說雇傭兩個字。
“啊哈,了解,了解”劉秀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打著哈哈道,壓根不信王禪的這番說辭,那么多漂亮小姐姐任你為所欲為你把持得住?
王禪也懶得解釋,這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對劉秀說道“劉兄弟你站好,我讓他們加速了,先找人打聽一下涼風山莊的具體位置再說……”
“又一個去送死的”
“可惜了要連累那個小醫生,長得真好看呢?要不要暗中提醒他一下別去涼風山莊送死?”
“喲,看到人家小公子長得好看就發春啦?”
“才沒有啦,只是那個小公子若是真的死了也挺可惜的嘛”
“還說不是發春了……,哎,一幫利欲熏心的人啊,怎么都趕著去涼風山莊送死呢,最近前前后后都聽說多少人一去不回了,去救人固然報酬豐厚,可錢是那么好拿的嗎?”
“那涼風山莊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最近鬧出的動靜真是不小呢”
“誰知道呢,我們這些風塵女子啊,還是別參合這些事情了”
樓船二樓依稀間傳來了這樣的對話。
盡管聲音很小,但依舊被劉秀聽到了,心道這花船上的小姐姐似乎知道得不少的樣子,不過一想也是,她們作為風塵女子,消息總是很靈通的,不過明顯都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根本不知道具體。
那么涼風山莊到底是一個什么地方呢?
王禪說是去救人,救誰?
似乎像他這樣趕著去救人的人還不少呢,只是都一去不回了。
劉秀表覺得自己貌似不經意間遇到了有趣的事情。
有一點劉秀有點想不明白,去涼風山莊救人的事件貌似鬧得挺大,而且發生的時間也不短了,明知一去不回為什么還有王禪這樣的人跑去呢?難不成是為了證明自己?可問題是那些一去不回的人到底怎么了?是死是活總得有個結果吧?光是個一去不回算什么事兒?
從中劉秀似乎聞到了陰謀的味道,整得好像是有人自導自演故意吸引人去那里一樣。
當然,這都只是劉秀自己的猜測,具體如何還是要去看了才知道。
在劉秀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邊上王禪居然興致勃勃的開口道“劉兄弟,你剛才說你這個叫二胡的東西是樂器,我還從未聽過這樣的樂器,冒昧問一下,你能否給我展示一下它到底是如何演奏的?”
“當然沒問題”劉秀抬頭笑道,心說希望這王禪懂得欣賞,哎,知音難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