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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理解,能理解

  三聲哨響,打斷了所有的提問。

  “既然沒問題了……”話到一半,墨上筠語調一冷,“解散!”

  眾人:“……”

  靠,還有好多問題沒問呢!

  然而,自食其果,無論他們如何纏著追問,墨上筠都是只字不提。

  反正大概情況她都說清楚了,其余的也就一些瑣碎問題,對行動并沒有什么影響。

  甩開二連,墨上筠直接回到辦公室。

  將電腦文件里的一份訓練方案調出來,然后用打印機打印成三份。

  墨上筠一出門,就見到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別躲了,來個人。”墨上筠倚在門邊,不緊不慢地朝樓梯方向道。

  “報告!”

  麻利兒跑出來的是黎涼。

  身為排長,就要有隨時出來撐著、保護其他人的自覺。

  然而,他跑到一半,速度就慢了下來,小心地盯著墨上筠,帶著明顯的緊張。

  “趕緊的。”墨上筠不耐煩地催促一聲。

  黎涼咳了一聲,加快了腳下速度,硬著頭皮來到墨上筠跟前。

  墨上筠將手中的A4紙遞過去,“接下來四天的緊急訓練方案。”

  稍稍一驚,黎涼面露喜意,隨即迅速接過,應聲:“是!”

  墨上筠轉身往辦公室里走。

  頓了頓,黎涼似是下定決心,喊住她,“墨副連!”

  聞聲,墨上筠腳步一頓,斜斜的打量他一眼。

  意思是,有話快說。

  “那件事,你是不是……知道了?”黎涼頗為遲疑。

  按照原計劃,是想等二連贏了三連后,才跟墨上筠說的,畢竟揚眉吐氣了一把,不管起因是什么,墨上筠應該能消氣。

  偏偏,他們沒有想到,二連輸的一敗涂地。

  這種糗事,實在沒臉跟墨上筠講,但以墨上筠的手段,不再逼問他們,應該是已經知道了。

  沒有清晰的答案,他們也摸不清,趁著沒有其他人在,黎涼正好借此計劃,找墨上筠問個清楚。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個想法,好歹也說一下不是?

  墨上筠側過身,面朝他,涼涼道,“不知道。”

  黎涼愣了一下。

  這個不知道,應該是藏有深意的。

  就昨天墨上筠的表現來看,如果真的“不知道”,她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可如果她知道了,卻說“不知道”,意思是……

  黎涼覺得揣摩墨上筠的心思很費腦力,可仔細想下去,也能漸漸琢磨透她的深意。

  ——她知道了,但在連隊面前,先裝作不知道。

  而更深的意思,比如她的理由、她先做什么、她的想法,完全捉摸不透。

  想法就此打住,黎涼回過神來,提到了另一件事上,“還有,連里商量著,先關于考核的問題總結一下,一次性問你……”

  說著,黎涼特地觀察墨上筠的表情。

  倒也沒有不耐煩。

  墨上筠截斷他,直接道:“打印好再給我。”

  問個問題還帶打印的?!

  這種驚世駭俗的條件,讓黎涼著實嚇了一跳,嘴角狠狠抽了下,心想不跟她計較,才立正喊道:“是!”

  話剛喊到一半,他嘹亮的聲音,就被墨上筠的關門聲打斷了。

  黎涼:“……”

  墨上筠坐回電腦前,簡單整理了下文件。

  這時,手機嗡嗡嗡地響起。

  手機放在抽屜里,她頓了頓,把抽屜給拉開,找出正在震動的手機。

  來電顯示:媽。

  極具沖擊力的一個字,讓墨上筠手難免一抖。

  片刻后,才穩下來。

  把手機遞到耳邊,她接了電話,“媽。”

  “是我。”

  回應她的,是一個低沉平靜的男聲。

  “哥。”

  眉頭輕挑,墨上筠不露痕跡地喊了一聲,但卻在心底松了口氣。

  她問:“回家了?”

  “嗯。”墨上霜沒有客套話,直接轉告,“天邢的禮物帶到了。”

  “哦,”墨上筠勾了勾唇,“是腦白金嗎?”

  “什么腦白金?”墨上霜不明所以,頓了下,“是一把紀念軍刀。”

  嘖,挺會投人所好的。

  “媽讓你打給我的?”

  “嗯。”

  “她沒什么想說的?”

  墨上霜沉聲道:“下一次,禮物自己選,找人代勞更沒心意。”

  “……哦。”墨上筠悻悻然出聲。

  平時母上過生,她買的也是些化妝品、衣服首飾、香水鮮花等等,一般都是她去商場,找人問一聲給母親送禮物,應該送什么好,然后就會有很多人熱情地給她推薦。

  她是直接從里面選的。

  慢的話,花個半個小時,快的話,五分鐘足以搞定。

  墨上筠自認為,這種應付似的行為,談“心意”都有些夸她了。

  眼下,閻天邢幫她送把紀念軍刀,超乎常規的“合人心意”……被識破,墨上筠也不覺得意外。

  見墨上霜一直沒說話,墨上筠頭疼的摁了摁眉心,找話問:“她在做什么?”

  微頓,墨上霜道:“糊弄人。”

  “哈?”

  “有小孩來家里拜年,太吵,她覺得煩,在編鬼故事嚇人。”

  “……”墨上筠稍有啞言,心嘆不愧是她媽,半響,磨蹭出一句,“哦,我掛了。”

  “嗯。”

  墨上霜果斷掛了電話。

  總歸不是她媽打來的電話,墨上筠有點慶幸,對墨上霜直接掐了電話一事,并未在意。

  翌日,凌晨三點。

  不到墨上筠晨練的時間,可,她被上鋪細微的動靜給驚醒。

  微微瞇起眼,墨上筠的大腦迅速恢復清明,辨認出那是穿衣的聲響。

  猶豫了下,墨上筠沒有動彈,繼續睡她的。

  然——

  林琦從上鋪下來,她就聽到走廊傳來開門的聲音、雜亂的腳步聲、低聲說話的聲響。

  夜深人靜,以至于任何動靜,都極其清楚。

  “加練?”

  短短的兩個字,聲音清涼、慵懶,忽的在寂靜的宿舍內響起。

  正在穿鞋的林琦,冷不丁被她嚇了一跳,頭下意識抬起來,警惕地盯著下鋪的墨上筠。

  墨上筠依舊躺著,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呼吸平靜,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若非宿舍里只有她可能說話,林琦沒準會懷疑話是別人說的。

  “嗯。”林琦應聲,把鞋帶系好。

  “加油。”

  薄唇輕啟,淡淡地說完,就再沒別的表示。

  林琦站起身,本想抓緊時間離開,但轉念一想,又有些不甘心,“你不問問?”

  沒有她的命令,連隊自覺加練,而且沒有任何哨響、鈴聲——

  事先約好,私下里加練,墨上筠真就視而不見?

  墨上筠懶洋洋地回道:“沒興趣。”

  只要他們身體承受得住,自覺加練是件好事,她才懶得管。

  林琦站在床邊,不急著走,過了半響,她才擰著眉繼續問:“你為什么不競爭名額?”

  墨上筠眉頭微皺。

  這話題是結束不了了?

  “給你兩個選擇,”墨上筠睜開眼睛,微弱的光線下,能看清她雙眼一派清醒,她盯著林琦,一字一頓,“一,你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問;二,我現在就去陪你們加練。”

  林琦:“……”

  只要墨上筠不想說的事,無論再如何緊追不放,墨上筠也絕對不會松口。

  就算……她很不耐煩。

  琢磨了下,林琦還是選擇前者,不給那群自覺起來的人惹事,沉默地離開。

  一直等她出門,將門給關上,墨上筠才閉上眼,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上次被一連刺激,二連著實在訓練上用了心。

  這次被三連打擊,二連跟被打了雞血一個樣。

  整整三天,按照墨上筠的訓練計劃來,白天拉體能、晚上惡補野外求生知識,但墨上筠給他們安排的還不夠狠,有一定的休息時間,于是他們自己對自己更狠,一旦有空余時間,就賴在訓練場不肯走。

  排長趕著回去休息,都死撐著不肯。

  對這種積極訓練、不甘落后的二連精神,朗衍和指導員時不時湊過去看一看,表示嘆為觀止。

  但是,這種憑借一股子斗志,強行訓練的行為,也讓他們產生了一定的擔憂。

  勞逸結合,勞逸結合!

  過度疲憊的體能訓練,他們身體哪能吃得消?!

  第三天,指導員就特地找了墨上筠,示意她出馬,讓這群小子歇停一下,再這么亢奮下去,他們甭說爭口氣了,到時候怕是全部送醫院了。

  墨上筠聽著指導員說了三分鐘,然后就應了聲“好”,表示一定完成任務,強行把他老人家給送走了。

  第四天。

  剛過四點,墨上筠就聽到走廊的腳步聲,眉頭一挑,總算不再裝聾作啞了。

  于是——

  林琦驚奇的發現,墨上筠不僅提前起床,甚至還比她先整理好著裝。

  “你想做什么?”

  林琦跳下床,朝墨上筠問了一句,才俯身去穿鞋。

  看了她一眼,墨上筠慢條斯理地掏出哨子。

  眼角余光瞥到那個黑色的哨子,林琦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系鞋帶的動作都加快了不少。

  然而,她還是慢了一步,她剛穿好鞋,墨上筠就已經出了門。

  下一刻,混亂的走廊上,響起了熟悉的哨聲。

  刺耳的聲響,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雜亂聲響壓制下去,同時,也制止了戰士們集合的行動。

  緊接著,是墨上筠冷冷的命令聲——

  “一分鐘,給我滾回去!”

  林琦大步走出來。

  走廊亮著燈光,二連戰士分散在各處,還有溜到樓梯附近的,由于墨上筠的哨聲和命令來的猝不及防,他們下意識地定住了步伐,但或站或跑或蹲的動作,都像是被定住似的,渾身僵硬。

  至于墨上筠,就站在三樓和四樓的樓梯連接處,手里抓著那枚哨子,目光冰冷的審視著這群蠢蠢欲動的人。

  這事來的過于匆忙,誰也沒有回過神來。

  好在林琦有心理準備,愣了一下后,就走向樓梯,看著站在下面的墨上筠,道:“報告!我們都是自愿的!”

  “我沒逼你們,你們當然是自愿的。”墨上筠斜了她一眼。

  林琦:“……”

  自愿的還不行嗎?!

  見他們還是一動不動的,墨上筠眉頭挑了下,然后朝他們招手,“靠近點。”

  話音落卻。

  這時,兩層樓的戰士們,都膽戰心驚地朝她靠近。

  很快,這樓梯里就擠滿了人。

  “你們怎么折騰,本來也不關我的事,不過,”話語一頓,墨上筠視線從他們身上一掃,“一來,考慮到你們自覺了幾天,戰前,確實該養精蓄銳一下;二來……”

  眾人探出頭,半認真半擔憂地聆聽。

  被墨上筠給嚇怕了,他們真是不能放心。

  狹長的眼睛一瞇,墨上筠繼續道:“二來,你們指導員替你們著想,讓我來勸你們兩句,如果我沒做出點效果來,被你們指導員繼續苦口婆心地念叨……”

  眾人:“……”

  媽的!

  這理由雖然不著調,但是,真是……非一般地能理解!

  一群人不吭聲,正在心里做思想斗爭。

  這時,向永明冒出頭來,笑嘻嘻道:“墨副連,你不行啊,指導員勸你的時候,你不是該義正言辭地懟回去嗎?!”

  那一瞬,每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一股名為“作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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