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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能耐,都能上天了

  將兩個人擺在一起,閻天邢搜了他們的身。

  最后,在他們身上找到了兩把手槍,一包毒品,看樣子有個三四倆。

  有了槍支和毒品,墨上筠頂多被質疑下手有些狠,其他的不合理都可以圓回來。

  閻天邢遠遠地看了墨上筠一眼。

  她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跟個雕像似的。

  天色漸漸亮了,灰蒙蒙的,她的身影輪廓染了層深沉,襯著周圍的植被樹木,顯眼而深刻。

  片刻后,閻天邢站起身,朝她走過去。

  離得近了,閻天邢微微低下頭,看清了墨上筠的臉,胡亂擦了下,還是臟兮兮的,額頭右側破了,有點擦傷,又紅又腫,帶著血跡,臉上多出刮傷,都是小傷,在朦朧光線中看不清晰。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那雙黑亮的眼睛,若暗夜星辰,漆黑眸底一點亮光,如月光清冷,卻無比耀眼。

  閻天邢停在她跟前。

  “冷靜了?”他聲音壓的低,帶著點難以察覺的溫柔。

  “嗯。”

  輕輕應聲,墨上筠抬了抬眼,看著他,沒有情緒。

  她已經脫離了家庭,獨立到能為自己做主,被情緒牽扯毫不理智,意識到這一點,自然而然地就冷靜了。

  發生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接下來要面對什么,全部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閻天邢蹲下來,保持跟她視線水平的位置。

  他盯著她的眼睛,道:“我們統一一下口徑。”

  墨上筠默然地看著他。

  黎明破曉,他身后有深藍天空、樹枝晃動、草葉泛黃,背景雜亂,沒一點美感,他逆著清晨的光線,身形輪廓模糊隱現。

  這個男人……

  挺穩的。

  沒有半句疑問,直接接受了她的過激行為,幫她處理后事,尋找能讓她行徑合理的解釋。

  他信任她,在幫她。

  “不用了。”墨上筠淡聲說著,眉目間浮現出些許疲憊,頓了頓,她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閻天邢擰起眉。

  有點惱,然而,沒立場逼她。

  “想好了?”他沉聲問。

  “是。”墨上筠語調很穩,似是下定了決心,這事由她自己擔著。

  “傷呢?”

  “死不了。”墨上筠云淡風輕地回著,見著閻天邢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她喊他,“閻天邢。”

  “別叫我。”

  閻天邢頗為煩躁地站起身,懶得理她。

  墨上筠卻瞇眼笑了,“我是不是很能耐?”

  聞聲,閻天邢低頭看她,見她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險些沒被她給氣笑了。

  他點頭附和,“是能耐,都能上天了。”

  “那過獎了。”墨上筠很是謙虛。

  閻天邢氣得眉頭一抽。

  臉上有傷,笑的有點疼,墨上筠便將笑容收了回去,眉目情緒也隨之淡了,她道:“我想回二連一趟。”

  傷成這樣,還惦記著連隊,閻天邢涼颼颼地剜了她一眼。

  “讓他們看一看你怎么成為英雄的?”閻天邢冷冷一笑,“要不要順便把你的英雄事跡登報啊?”

  墨上筠裝作聽不出他的深意,非常誠懇道:“那不用,我低調。”

  閻天邢:“……”

  墨上筠見他的眼神愈發陰沉,微微蹙眉,“怎么,我不夠英雄?”

  干脆不再搭理她,閻天邢轉身就走。

  傷成那樣,能不疼?

  疼得半死,還有心情扯嘴皮子?

  犟死她去!

  果不其然,等他一走遠,墨上筠的表情也漸漸收了起來,唯獨眉頭依舊緊蹙。

  純粹疼的。

  沒等多久,直升機就來了。

  這地兒不好降落,直升機在半空中盤旋,把軟梯給放下來,那兩個“尸體”沒有人心疼,加上時間緊張,是閻天邢強行綁起來拉上去的。

  墨上筠待遇還算可以,因為身體還能自由活動,在閻天邢的監督下,踩著軟梯登陸。

  閻天邢緊隨其后。

  “把她的傷處理一下,盡快。”一上直升機,閻天邢就朝一軍醫吩咐。

  那軍醫本來在幫忙“搶救”其中一個壯漢,覺得墨上筠雖然傷痕累累,但既然能動,暫時擱著不管也沒大礙,可不知是閻天邢的軍銜太唬人,還是他的話語太有威懾力,當下就放棄了那個“瀕臨死亡”的壯漢,轉而去幫墨上筠處理傷勢。

  好在,來了三個軍醫,分散開來,倒是沒有沖突。

  在軍醫的示意下,墨上筠將外套給脫了。

  剛跟飛行員打好招呼的閻天邢,一回來,就見到墨上筠的傷勢,神色不由得一頓。

  肩膀上被砍了一刀,不深,但鮮血染濕了半邊短袖,兩只手臂多處劃傷、撞傷、淤青,原本白皙的皮膚,沒一處是好的。

  尤其是那只右手。

  五根手指,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分不清皮與肉,看得人觸目驚心。

  軍醫面無表情地查看了下傷勢,然后問她:“需要麻醉嗎?”

  雖然沒生命危險,但,應該挺疼的。

  他也是剛發現,這是一女的。

  “不用。”

  墨上筠淡定自若地回他。

  見她如此從容、豪邁,軍醫心中倒是生出幾分佩服,手腳的動作也愈發麻利起來。

  事先處理肩膀和左手的傷口。

  閻天邢就在一旁看著,只是看得久了,眉頭不自覺地擰緊。

  對于各種傷,閻天邢都習以為常,但正因為過于了解,所以一眼看到,就能想象是怎樣造成的。

  總結下來,墨上筠確實很能耐。

  而且,要比他想象中的,更要能耐。

  一刻鐘后。

  直升機再次在空中停了下來。

  這時,墨上筠肩膀和手上的傷,也順利被包扎好,甚至連臉都被清理了下,露出漂亮的五官和白凈的臉,額頭的傷口處貼了創口貼。

  “十分鐘。”

  隨著低啞沉穩的聲音,一件衣服從正面飛過來,帶著呼嘯的風,有點兒涼意。

  墨上筠還沒來得及看清,就伸出左手,將那件衣服抓住。

  抓到手里,低頭一看,才發現是件作訓服——是閻天邢的。

  再抬眼,看向對面坐著的閻天邢,正懶洋洋地看著她,隱隱的,還流露出抹不耐煩。

  “好。”

  墨上筠應了。

  她的外套不僅破了,還染了鮮血,不好讓二連的人看到,閻天邢的外套雖說大了些,但好歹還不至于引人生疑。

  眼下一休息,身上各種傷口都在叫囂著疼痛,墨上筠咬了咬牙,有點后悔沒找軍醫要點止疼藥,可見軍醫那滿眼的佩服,她嘆一聲自作自受,就迅速將外套穿上了。

  行吧。

  反正形象最重要。

  見她站起身,閻天邢懶懶抬眼,順手丟了個作訓帽過去。

  這帽子,還是她的,等待時找到了,還沒來得及給她。

  墨上筠接過作訓帽,將其戴上,正了正帽檐,繼而朝閻天邢挑眉,“謝了。”

  話音一落,墨上筠就抓住了軟梯,以極快速度滑下去。

  軍醫偷偷瞥了幾眼,都替她覺得手疼。

  嘖嘖,現在的女軍官啊,都把自己練成金剛之軀了,這丫頭,是把人類正常的痛覺都給忘了吧?

  直升機停在三連宿營地附近。

  墨上筠落地時,周圍并沒有人,螺旋槳的聲響似乎沒把人吸引過來。

  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吵鬧聲。

  墨上筠稍作沉思,順著聲音走了會兒,吵鬧聲響愈發響亮,她耳朵都被吵得嗡嗡作響。

  “墨副連!”

  “墨副連,你總算現身了!”

  “墨副連,好消息,好消息!”

  還未走近,就見到有個三人小組循聲朝這邊走,一見到她,就快步跑過來。

  天色依舊朦朧,但視野足夠清晰,墨上筠定睛看去,發現是二連的戰士。

  “情況怎么樣?”

  沒跟他們浪費時間,墨上筠直截了當地問。

  見他們這興奮樣,也知道是計劃進行順利,有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

  三連有沒有被全滅。

  “墨副連,三連一個不留!全被我們消滅了,現在正急嚷嚷地跟我們吵呢,說我們手段卑鄙無恥……嘿嘿。”

  “副連,你臉上怎么有傷?是不是跟人干架了?”

  “是啊,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一整晚都沒見到人影。我們還想第一時間跟你分享這個好消息呢。”

  三人一人一句,有點為她的傷勢擔憂,但也很想在她這里邀功。

  他們把三連全滅!

  全滅!

  沒有墨上筠幫忙,沒有一連相助,他們就憑借自己的本事,按照墨上筠的計劃行動,一切都順利到不可思議!

  眼下,他們總算揚眉吐氣一回了,整個連隊士氣高漲,跟三連吵起來都倍有底氣。

  “遇到點事。”

  墨上筠右手垂下,稍稍用衣袖遮擋著,然后朝他們來的方向走去。

  也沒閑著,墨上筠朝他們打聽,“我們死傷多少?”

  “不多,就十來個。”三人緊隨著她的步伐。

  以一換十,還劃得來。

  本想再打聽幾句,可說話間,圍聚在一起的兩個連隊,都順利出現在視野內。

  占據著靠近宿營地的一塊空地,兩個連隊各自占了兩邊,三連情緒集體暴躁,二連情緒集體亢奮,兩個連隊此刻吵得不可開交。

  ——“你們二連耍下三濫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漢?”

  ——“兵不厭詐你們懂不懂?!自己輸得慘不忍睹,抹不開面,就來朝我們撒氣,你們害不害臊?!”

  ——“你們有什么好得意的,硬碰硬干不過我們,就耍陰的,要不要臉啊?!”

  ——“你們輸了就是輸了,別給自己找理由!等這次回去,想硬碰硬,我們二連隨時奉陪!”

  ——“你們領頭的墨副連呢?!這件事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我們墨副連哪能是你們這些手下敗將想見就能見的?!”

  墨上筠站在人群外圍,聽他們吵吵嚷嚷的,沒來由生出股煩躁。

  這身上疼也就罷了,耳朵還不得安寧。

  “把槍給我。”墨上筠皺起眉頭,朝身邊的三個人伸出手。

  三人愣了愣,下意識懷疑她想一槍崩了整個三連。

  隨后,意識到自己異想天開,于是有一個人主動把槍支遞了過去。

  子彈上膛,開了保險,墨上筠往前走了幾步,拍了拍前方兩人的肩膀,情緒激昂的人漸漸反應過來,連鎖反應讓周圍的人也注意到墨上筠的出現,于是主動退散開一條道路。

  二連這邊漸漸安靜了。

  但是,三連那邊依舊沒個歇停。

  墨上筠沒走多遠,站定,手中的步槍指向天空。

  “砰——”

  “砰——”

  “砰——”

  三聲槍響,劃破長空。

  嘈雜的世界,在槍聲停歇后,總算歸于平靜。

  那一瞬,兩個連隊,兩百多號人,視線全部集中在忽然出現的墨上筠身上。

  右手拿槍,露出被繃帶纏繞著的手指、手掌、手腕,白色的繃帶上,甚至隱隱透露出血跡,可墨上筠依舊無比淡定,好像不知手上的傷似的,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一抬手,將步槍丟給里的最近的一人。

  然后,緩步走向三連,一直走到兩撥人的中間,才不緊不慢停下來。

  立于人群中,明明身形是最瘦的,在諸多男人之中,很不起眼,可她往那兒一站,眉眼一抬,眸色一涼,渾身匪氣,生生讓所有視線都移不開。

  轉眼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想要說法?”

  墨上筠勾唇,凝視著集體三連,聲音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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