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中午了,墨上筠什么事都來不及做,趁著打印朗衍給的二連這一月成績的時間里,順帶翻看了一下昨天擺放于辦公桌上的兩個袋子。
第一個袋子,應該是墨上霜準備的,特地包裝好,里面是一個盒子。
打開盒子,里面擺放著一個相冊。
看起來,不像是墨上霜和未來嫂子的結婚照。
摸了摸鼻子,墨上筠拿出相冊,翻開。
第一頁,是她一歲生日時的照片,陌生的小孩兒,在照片里笑的像個傻子。
繼續往下翻。
都是生日照。
她平時不愛拍照,但也會因各種原因,被迫拍上幾張,越長大,照片越少。
在這個相冊里,全部都是她的生日照,年紀越小放上去的照片越多,隨著年齡增長,照片越來越少。
這些照片,到第18歲,戛然而止。
再翻一頁,里面夾著一張紙。
[丫頭:
生日快樂。
做相冊是媽提議的,但我們找了很久,只能找到你18歲以前的。
乖,不要越走越遠了,偶爾惦記一下家,沒人會笑話你。
記得按時吃飯,注意身體,年輕不是你糟蹋的資本,這是爸媽的忠告。
——哥]
看完這些話,墨上筠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覺得有那么點別扭、不自在。
但,又不是很嫌棄。
很快,她將紙條放回相冊里,夾好,繼而放到了抽屜里。
再將另一外袋子里的物品拿出來。
出乎意料,是兩個盒子。
第一個很大,幾乎占據著整個袋子,另一個很小,只有巴掌大。
擺在一起,完全是鮮明的對比。
墨上筠最先打開大的盒子,看外觀就知里面是一雙鞋,結果她爹真沒有辜負她的猜想,里面確確實實是一雙軍靴。
而且,放了個信封。
墨上筠拿出來,一摸,連看都沒有看,就丟了回去。
沒有紙,就只有一張銀行卡。
實在,實誠。
她也是服氣的。
挑了下眉,墨上筠又去拿另一個小的木盒,打開后,隨意地掃了眼里面的物品,卻不自覺地愣了愣。
這是——
母上大人隨身攜帶的護身符。
說是護身符,其實是她自制的防身武器。
兩枚戒指,中間是一根很細的銀絲,極其輕便,平時可隨身攜帶,且不顯眼。
墨上筠對這個防身武器很熟悉,曾多次被這個武器暗算,從小武器的住人就是用這個來試探她的。
據說,母上年少走南闖北時,就只帶著一件防身武器,但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吃虧過。
雖然沒有見她承認過,這是她的護身符,可在家里,甚至于外人都知道,她有且只有一樣武器,隨身攜帶,如護身符一般。
眼下,是送給自己了?
手里把玩著那兩枚戒指,墨上筠微微擰眉,再抬眼去看對面墻上掛著的那幅字畫。
嚴重懷疑……這護身符放錯地兒了。
想了片刻,墨上筠將桌面一手,然后用手機給這護身符拍了照,微信發給了墨上霜,對此表示出適當的疑惑。
臨近中午時,墨上霜回了信息——
[是她給你的。]
墨上筠頓了頓,回復。
——[墨上筠:她瘋了?]
——[墨上霜:……]
——[墨上霜:好好收著,墨媽說,等你退伍了,這東西得還她的。]
掃了眼這回復,墨上筠挑了下眉。
這下可以確定,墨媽確實沒有瘋。
不過,能把這么寶貝的東西送給她……
臨時做一個不就行了?
反正又不需要花多少精力。
心里嘀咕著,墨上筠倒也沒跟墨上霜說,收了手機,再把“護身符”收好。
再抬眼,去看墻上掛的鐘表。
沒來得及看清,就見對面暗自抑郁的朗衍站起身。
“去吃飯嗎?”朗衍看向這邊,朝她招呼一聲。
“吃。”
墨上筠微微瞇著眼,站起了身。
冷不防見到墨上筠自然流露出的那抹笑,朗衍不由得愣了愣。
看起來……心情不錯?
去參加三月考核的其他人,是近傍晚時分才回來的。
除了排長職位以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情況,所以忽然見到一輛大巴開到宿舍樓下,再見到熟悉的排長走進視野,還在跑步的他們,當即拋下訓練,直接圍了過去。
辦公室外,走廊。
墨上筠筆直地站著,雙手放到褲兜里,懶洋洋地看著下面的大巴和人群,眉目間縈繞著淺淺的笑意。
看在……唔,她馬上要離開的份上,就不跟他們計較臨時拋下訓練的事了。
“怎么,對林琦他們的表現,還滿意嗎?”
走過來的朗衍,注意到墨上筠輕輕勾起的唇角,不由得問了一句。
墨上筠偏過頭,聳肩道:“一般般。”
朗衍愣了一下,“只是一般般?”
他們下午拿到了三月考核教官發來的綜合成績表。
林琦名列女兵第三。
黎涼名列男兵第九。
向永明名列男兵十七。
成績雖然不是名列前茅,但是,在朗衍看來,他們能夠堅持到最后,就已經很厲害了。
據說,淘汰率很高,三分之二以上。
墨上筠跟他說的時候,也對這次三月考核做出了肯定,認為能在這次考核里留到最后的,都是絕對優秀的苗子。
而林琦三人,都有很大的長進。
墨上筠懶懶收回視線,轉過身往辦公室里走,“別忘了,這只是一次考核,集訓營才是重頭戲。”
“哎,我說,”提及集訓營,朗衍立即跟在她身后,“這次考核跟下次集訓,人數都有很大一批是重合的吧。你這一次是考核學員,下一次是教官,會不會……”
“誰知道的。”
墨上筠悠悠然挑眉。
反正是從學員到教官,又不是教官到學員,她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有意見?
把他們的嘴堵上就是。
看著墨上筠漫不經心的模樣,朗衍啞然失笑,半響,搖了搖頭。
又不是剛認識墨上筠。
他們這個副連長,哪里讓人真正擔心過?
“對了,晚上的宴會,什么時候開始?”墨上筠走至辦公桌前,忽的又一轉身,朝朗衍問道。
“六點半吧,”朗衍道,“他們剛回來,得讓他們好好歇歇。”
“還有兩個小時,”掃了眼腕表的時間,墨上筠挑了挑眉,“正好,炊事班還沒動身。要不,去趟三連,請他們一起。”
朗衍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果然,最毒婦人心。
三連沒有人參加三月考核,就已經夠憋屈的了,在上個月的月底考核又被二連碾壓,成為墊底的,眼下可謂是將二連當成勁敵、眼中釘。
今日,他們二連專門為黎涼他們接風洗塵,三連心里理應是最不好受的。
墨上筠倒好,直接把人家剛結疤的傷口再劃一刀,再往上面使勁撒鹽……
怎么就這么……大快人心呢!
“行,我這就去找范連長!”
朗衍一拍手,非常爽快地應了。
見他一做決定,就立即出了門,墨上筠難免失笑。
被帶壞了啊。
朗衍不是一個人去的,而是帶著林琦、黎涼、向永明三人一起去的,四個人趁著三連全部在訓練場訓練,于是擋著三連所有人的面,非常正式地朝范漢毅發出了邀請。
范漢毅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于是,當晚的宴會,舉行的極其熱鬧。
二連和三連的人暗地里較勁,明天周末,今晚破例可以喝酒,一箱一箱的啤酒和二鍋頭往桌上搬,喝到一個算一個,一個個卯足了勁地喝。
墨上筠并不愛參與這種較勁,但她并不覺得這是不好的現象,他們都穿著軍裝,縱然結過怨,可打一架、喝一杯,發泄過后,又能在戰場上并肩殺敵。
微微垂下眼瞼,墨上筠手里拿著個杯子,微微一晃,杯里的酒也隨之晃蕩。
不少人過來敬酒。
墨上筠都一一應了,但人家一口悶,她是小口喝,一連應付了十來個人,一杯酒都沒喝完。
排隊想起哄的人,都特掃興地散了。
就這敬酒的架勢,每個人來一杯,墨上筠也不一定能喝醉啊。
在這里待了會兒,墨上筠吃飽喝足,覺得有點吵了,揉了揉耳朵,便提前退席。
有人想挽留,但沒那膽子。
出了食堂,耳邊頓時清靜不少,有夜風襲來,很涼爽,驅散了鼻尖纏繞的酒味。
抬眼看著頭頂那輪彎月,墨上筠慢悠悠地往前走,想在基地里轉上一圈再回宿舍。
然——
“墨上筠。”
身后傳來一字一頓地喊聲,夾雜著一定的怒火。
墨上筠步伐微頓,偏了偏頭,側過身朝后面看去,見到的是林琦一張陰沉的臉。
抬起手指,見帽檐往上推了推,墨上筠悠悠然出聲:“林排長,這稱呼……”
“……”林琦臉色一黑,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墨副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