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幾上擺放著一份“5。6日上午7:00—13:00學員進出宿辦樓記錄”的名單。
字體不是墨上筠的,男性化的筆鋒,跟燕寒羽有幾分相似,應該是燕歸的。
閻天邢沒有動彈,卻憑借良好的視力,將名單簡略地看了一遍。
跟墨上筠最初簡單調查的版本不同,跟涂生自己花心思總結的版本也不同,這份名單不僅綜合了這兩人的,還增加了跟具體的名額和信息。
共計9人進出。
9人的身份,時間段,做什么,全部寫的清清楚楚,然后一一進行排除。
到最后,剩下一個未確定的名額。
B組,婁蘭甜。中午12點30左右進出,原因未知。
全部掃完,閻天邢微微瞇起眼。
名單旁邊擺了一支紅筆,應當是墨上筠用的。
而,在婁蘭甜這個名字上,被紅筆畫了一圈。然后,又在下一行畫了一根橫線,又打了個問號。
凝眉沉思間,冷不丁的,感覺到躺在腿上的人動了動。
低頭的一瞬間,就見到墨上筠翻身爬了起來。
右手抓著毛毯,墨上筠皺起眉頭,左手抬起摁了摁太陽穴,雙眼瞇起,恍惚的搖了搖頭,爾后才嗓音慵懶地問閻天邢,“幾點了?”
“六點半。”閻天邢看了眼墻上掛著的鐘。
聽到聲音,墨上筠一頓,偏了偏頭,眼睛睜開,頗為古怪地打量著閻天邢。
閻天邢被她盯得直皺眉,“怎么?”
片刻后,墨上筠聳了聳肩,“有點兒意外。”
這位爺,還真讓她睡了倆小時?
這么想著,墨上筠將毛毯掀開,一邊用腳摸索著沙發下的鞋襪,一邊伸手去拿茶幾上的作訓帽。
閻天邢看著她腳一勾,靈活地將鞋襪給勾到自己腳下,嘴角狠狠一抽。
“襪子濕了。”閻天邢提醒她。
“嗯?”墨上筠剛戴好作訓帽,聞聲略帶疑惑地朝腳下看了眼,最后平淡無奇地應了聲,“哦。”
她連夜趕回來,外面又下那么大的雨,鞋襪不濕才怪。
“可不可以給后勤提意見?”墨上筠大大方方地將襪子往腳上套,同時非常欠扁地道,“鞋子防水不好。”
閻天邢眉頭微動,眼瞼一抬,干脆將她的襪子給搶過來。
漫不經心穿著襪子的墨上筠,感覺到手上一空,頓了下,才意識到是被閻天邢給搶了過去。
唔……看在他當了倆小時枕頭的份上,不跟他計較。
墨上筠好脾氣的想著,慢條斯理地勾起了軍靴。
不穿襪子了,直接穿鞋。
閻天邢一掌拍在她后腦勺,力道卻不重,咬牙切齒道:“墨上筠,你是想把我氣死后謀權篡位嗎?”
“這個,”墨上筠抬手拍開他的手,仔細想了想后,朝閻天邢問,“你氣死之前能先把蕭初云弄死嗎?這樣我可以少一樁麻煩事兒。”
閻天邢:“……”
媽的,真得被她氣死不可。
咬了咬牙,閻天邢干脆彎下腰,奪走了她的鞋襪,然后站起身,朝辦公桌的方向走去。
“昨晚去哪兒了?”
走至辦公桌旁,閻天邢朝她看了眼,問。
墨上筠往身后一倒,整個人懶懶散散的,兩手交叉放到腦后枕著,抬眼看著天花板,悠然回答:“機密。”
放下鞋襪,閻天邢從柜子里拿出一雙干凈的拖鞋來,又朝這邊走過來。
“說句實話你會老實死嗎?”
走近,閻天邢陰著臉說著,直接將拖鞋丟到墨上筠腳下。
墨上筠卻沒動,頭一偏,看著站在一側的閻天邢。
“不會啊。”她輕輕勾唇,說的話吊兒郎當的,充滿了戲謔意味。
閻天邢不由得抬手,有些頭疼得摁了摁太陽穴。
“坐吧。”
翹起二郎腿,墨上筠唇畔笑意加深,朝右側的沙發看了眼。
閻天邢從善如流坐了下來。
“司笙……你還記得么,豆腐西施。”墨上筠抬眼看著門窗,懶洋洋地出聲,“她昨天捉到兩個人,被我媽知道了。你知道的,黑鷹身上有統一的刺青,我媽也知道。就帶我過去看看。”
說到這兒,墨上筠坦然地聳肩,“不過,他們嘴很硬,沒問出什么。”
只是,見一次打一次,還是有點泄憤的。
閻天邢將信息過了一遍。
上一次墨上筠孤身跟兩個傭兵戰斗,兩個傭兵被送上去后,他利用了點關系拿到他們的資料。
兩個傭兵來自于黑鷹。
墨上筠跟黑鷹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淵源。換句話說,是什么恩怨。
這個恩怨,有可能墨滄知道,但司笙以及岑沚……都不一定知道的。
也就是說,有關軍事機密。
墨上筠將她能說的事都給說了,而她沒有說的,大抵都是不能說的。于是,閻天邢沒有再就這個問題追問。
片刻后,他問:“人怎么處置?”
“過兩天送警察局。”
墨上筠將交疊的手放下來,同時伸了個懶腰。
她兩腳踩上拖鞋,穿到一半,忽的問閻天邢,“你平時玩游戲嗎?”
“不玩。”閻天邢皺起眉頭。
“我媽喜歡玩游戲,而且有兩個癖好。一是跟高手玩,二是贏了高手。”墨上筠穿好了拖鞋,繼而站起身,她順手將那份名單拿起來,偏頭,朝閻天邢瞇眼笑道,“據說,封帆是學計算機的,很會玩游戲。”
“……”閻天邢沉默了下,口是心非道,“你真體貼。”
墨上筠揚眉,“客氣,客氣。”
成功看到閻天邢黑臉,墨上筠晃了下手中名單,踩著拖鞋往外走,“今晚之前結果,兩組PK成績明天再出。”
閻天邢:“……”
忽然感覺被她吃得死死的。
七點之前,墨上筠洗了個澡,換上了新的作訓服以及鞋襪,穿戴整齊、不損軍人形象后,才去食堂吃飯。
吃飯的時候,她將名單交給了涂生,叫上未確定意圖的婁蘭甜,然后約定七點半開會。
想要來的參觀教官,隨意,她辦公室的門隨時打開。
七點半。
墨上筠辦公室。
墨上筠進門的時候,辦公室里已經站了不少人。
涂生、婁蘭甜、季若楠、段子慕、仲天皓,以及澎于秋和牧程。
共計七人。
她再一進門后,辦公室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墨上筠視線一掃,落到婁蘭甜身上。
婁蘭甜昂首挺胸,神情平靜,毫無心虛神情。被一群人圍著,也未有緊張慌亂之意。
“都齊了?”墨上筠揚了揚眉,一路穿過人群,走到辦公室,隨后將手中的名單往自己桌面一拍,她一轉身,看向在場所有人,“你們問,我的人,我不參與。”
她這一開口,讓有些擔心她會偏心的人,就此松了口氣。
涂生仔細盯了她兩眼,完全看不透她的心思。
基本上,所有能來的教官,都到場了。
萬一真的是婁蘭甜呢?
她這一出聲,是想先把自己洗干凈嗎?
心思收斂,涂生反正有摸不透墨上筠的想法,而身為這件事負責人之一,他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上前一步,走至婁蘭甜跟前,一字一頓地問:“婁蘭甜,昨天中午,你來宿辦樓做什么?”
婁蘭甜挺直腰桿,直視著他的視線,“給墨教官送B組資料。”
涂生一愣,跟其他教官一眼,皆是朝墨上筠看去,“有這回事兒?”
墨上筠手一抬,將桌面擺放的一份資料拿出來,繼而遞給涂生。
抬眼,墨上筠看著婁蘭甜,“我讓唐詩負責的。”
婁蘭甜站得端正,語氣頓時加重,“報告!唐詩為了趕這份資料,昨天上午沒怎么休息,所以由我來轉交給您!不過,當時您并不在辦公室,我只能放到您的辦公桌上。”
“嗯。”
墨上筠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婁蘭甜的說辭。
“什么資料?”仲天皓冷著臉,朝盯著資料、遲遲沒開口說話的涂生問道。
“這個。”
涂生摸了摸鼻子,有點兒汗顏。
見涂生猶猶豫豫的模樣,仲天皓擰了擰眉,直接走過來,將涂生手中的資料拿過來。
他剛一翻開,就聽到墨上筠懶懶的聲音,“B組所有人的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