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扣送你隊長。”
牧程猶豫了下,“隊長他……”
“再見。”
墨上筠懶洋洋出聲,打斷了牧程接下來的話。
牧程:“……”
猶豫了下,感覺到陳路那不耐煩的眼神,牧程默默地走了。
心里卻想著,閻爺這次沒親自來送,真是虧大發了。
墨上筠看著玻璃花瓶,見到牧程離開的背影,眉頭微微一動。
吊墜什么的,都是墨臨竹陪她玩兒的時候買的,無意中看到那枚平安扣,便買下了。后因那時候正好看到牧程的喜訊,所以就順帶給牧程和他的準媳婦買了一對玉墜。
——當然,錢都是墨臨竹出的。
有墨臨竹這位年輕有為的BOSS在,墨上筠花一分錢的機會都沒有。
“咳。”
陳路一聲咳嗽,將墨上筠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陳叔。”
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人,墨上筠喊道。
“沒給我帶禮物啊?”陳路故意問道,語氣酸溜溜的。
“喏。”
墨上筠跟長了神奇口袋似的,從兜里又掏出一樣物品來。
這次,是一塊做工極佳的手表。
——也是用墨臨竹的卡買的。
沒想到墨上筠真能掏出自己那份,陳路愣了一下,感覺怨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唔,”陳路悻悻地轉移話題,“說說吧,你打聽到的事。”
“行。”
觀察著陳路的臉色,墨上筠笑了一下,爽快地點頭。
之所以急著回來,是因為墨上筠打聽到點兒有關周遠的事,而這樣的事,必須親口跟陳路說,用電話或信息轉告,都有些不安全。
——也就是說,有關周遠的消息,并非他們能知道的。
墨上筠是在跟墨滄聊黑鷹時,忽然想到了周遠的事,聯想到周遠有可能參與黑鷹綁架人質事件的行動,于是就跟墨滄詢問了一句,墨滄倒是出奇地將周遠的事跟她說了。
周遠確確實實參與了“黑鷹綁架人質”的行動。
可以說,黑鷹偷運貨物,就是周遠帶隊的時候發現的,周遠當時人手不夠,在對黑鷹那幫人進行圍攻的時候有所疏忽,才導致黑鷹的人成功逃脫,之后抓到了一車的人質。
之后,造成了三名主動參與這次活動的退伍老兵犧牲,以及他的多個戰友犧牲。
在這次事件結束后,周遠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但一直沒有好轉,因心理問題造成種種訓練上的問題,甚至引起了領導的重視,到最后,周遠以“指揮不當”和“心理素質沒過關”等多個問題做了退伍申請,最后離開了。
因那場行動后期是由墨滄親自指揮的,他之后對周遠也有過一定時間的關注,退伍的時候也是只曉的。
周遠能順利離開,還是他在背后點的頭。
在說這件事之前,墨上筠還大概介紹了一下“黑鷹綁架人質事件”,只是具體作戰和情況都是一筆帶過,不該說的全都沒說,重點說的是黑鷹這個傭兵團。
“你怎么想?”
聽完墨上筠的話,陳路稍作沉思,朝墨上筠發問。
墨上筠直白道:“我懷疑,周遠于心不安,打算為戰友報了仇,然后才回來結婚生子。”
“但他惹的團伙不是黑鷹。”陳路皺起眉。
上次那伙人,顯然是一個組織,人層次不齊,絕對不是傭兵團。
“嗯,那不是黑鷹。”墨上筠直截了當道,“最大的可能是,他在報仇的路上,得罪了那個團伙。”
說到這兒,墨上筠微微一頓,隨后問:“周遠還是沒有消息?”
“嗯。”
陳路點了點頭。
墨上筠擰了下眉頭,爾后道:“也就兩種可能,一是他還活著,但沒法聯系到我們,或者說是不能。二是……兇多吉少。”
陳路沉默著,沒有肯定她的猜測,也沒有否定她的猜測。
事實上,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周遠的消息,他早就傾向于第二種可能了。
周遠是信守承諾之人,按照他的性格,只要活著,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跟他聯系的。
如果這么久都沒聯系到他們,那么……
再怎么樂觀,也不敢往好的方面想。
與此同時——
街對面。
穿過地下通道的牧程,走到吉普車旁,大老遠就看到他們的閻爺站在車門旁,臉色冷得不行,可就算是這生人勿近的模樣,依舊惹得不少小姑娘的側目,連不少大媽都頻頻回頭。
“隊長!”
牧程走過去,立正站好,朝閻天邢簡單敬了個禮,可努力裝作嚴肅的模樣,卻怎么也掩飾不了上揚的嘴角。
偏了下頭,閻天邢冷冷地盯了他一眼。
牧程連忙道:“隊長,墨上筠托我給您帶了個禮物。”
冷聲說著,可閻天邢的語氣依舊很冷,“拿出來。”
牧程不敢怠慢,趕緊將從墨上筠那里得到的禮物拿出來,只是過于著急,把送給他跟他媳婦的吊墜都拿了出來。
閻天邢看著他從三個玉墜里拿出一個平安扣,剛好點兒的臉色,頓時又黑了下來。
“這是給您的。”
牧程將平安扣遞了過去。
但,抬眼注意到閻天邢那陰沉的臉色后,又機智地聯想到手里的玉墜,于是緊張地解釋,“這個,是她送給我跟我媳婦的新婚禮物。”
閻天邢詭秘莫測地盯了他一眼,將那枚平安扣接了過來。
牧程冷不丁一個哆嗦,只覺得閻天邢剛剛的眼神在說——
你才剛剛求婚成功,好意思要什么新婚禮物?
牧程很囧地低下頭,猶豫著下次見面的時候,是不是該給墨上筠帶點兒什么回禮。
玉質的平安扣放到手心,還帶著幾許涼意,閻天邢低頭看了幾眼,然后不動聲色地將平安扣放到了衣兜里。
“上車。”
閻天邢拉開副駕駛后座的車門。
見狀,牧程愣了一下,“隊長,您不去見見墨上筠嗎?”
“用不著。”
聲線慵懶地回了聲,閻天邢坐進了車,同時“啪”地一聲關了門。
牧程在外面躊躇了下,不明白閻天邢這意思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最后也沒想出來什么結果,只得老實去當司機。
不過,心里還是有些犯愁——
這一次可是要去出遠門吶,隊長在安城待了半年后,第一次在準備充分的前提下出任務,而且還不是他們最擅長的暗中行動……
不見墨上筠一面,真的好嗎?
墨上筠跟陳路聊到天黑。
天黑后,陳路請她吃了頓飯,才送她回醫院。
這一次出門時間不算長,也沒有鬧出什么動靜,不過等墨上筠回到病房后,注意到手機上備注為閻美人的未接電話,心有疑惑,可等她回電話過去的時候,得到的卻是關機的提示語音。
雖有懷疑,但墨上筠也沒有太過計較,想著只是送文件夾的事,于是就沒再理會。
也是到這個時候,她才有時間去看牧程送來的文件夾。
花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墨上筠才將厚厚的文件夾給看完。
三個月的集訓,三百五十人,到最后,只剩下五十人不到。
高達百分之八十五的淘汰率,訓練無疑是苛刻的,可集訓營的訓練卻算不上枯燥,教官也好,學員也好。
最終的學員排名,跟預料中的一樣,言今朝排在男兵第一,游念語排在女兵第一,就算是男女兵的綜合排名,游念語也在男兵前十。
經過幾位教官跟領導們的決定,這三百五十人里,除了五十人之外,還挑選了一百人,邀請他們參加新特種部隊的選拔。
其中包括自愿退出的梁之瓊、秦蓮。
此外,還有很多熟悉的名字。
不過,這些名額只是在邀請名單之中,他們最后是否會出現在特種部隊的選拔名單里,都是由他們自己選擇了。
而新特種部隊的學員選拔,除了參加集訓的這一百五十人,后面還會在全國范圍內挑選優質兵源。其中,集訓營里的一百五十人是否同意參與選拔,將會于八月底進行正式確認。而全國范圍的挑選,將會從七月底開始,一直持續到年底。
哦,還有九月到十一月的新兵連里,那些表現優異的新兵。
——這時間怕是有不少特種部隊盯著,搶到多少優質新兵,也得看各自的本事了。
看到最后,墨上筠忽然想到集訓營里的傳言——說是前十才有資格進入特種部隊。
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當是因教官需保密所以沒有人去戳破,可到現在……
她倒是挺想知道那些個為了保住名額而爭得頭破血流或是自愿退出為保住某些人名額的人的表情。
在墨上筠遭了主治醫生幾日白眼,最后確定可以出院后,朗衍親自來到醫院,幫墨上筠辦理了出院手續。
在朗衍忙里忙外的時候,墨上筠收拾好自己的物品,然后朝陸洋告別,“陸洋,我要走了。”
陸洋倒是很快接受了這個相處愉快的室友即將離開的事實,朝她點了點頭,笑著祝福,“好,祝你一切順利。”
“你也是。”墨上筠勾了下唇,“幫我跟安逸道聲謝,這些日子麻煩他了。”
“行。”陸洋答應得極其爽快,很快,他推著輪椅,從一旁的抽屜里拿出《一滴血》來,朝墨上筠道,“對了,這本書送給你。”
稍作停頓,墨上筠笑了,“這不是蕭奕給你帶的嗎?”
“我跟他說過了,他也同意送給你。”
陸洋朝她溫和地笑著,把那本書塞到了她手里。
他還是相信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所以,他相信,蕭奕的《一滴血》能得到影視化的機會,絕對跟墨上筠有關。
盡管他每次提及這個,墨上筠都會打馬虎眼繞過這個話題,從不給人一個準確的答案。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朗衍爽朗的聲音——
“墨副連,可以走了嗎?”
回頭看了朗衍一眼,墨上筠又收回視線,朝陸洋晃了下手中的書,“謝了。”
陸洋只是笑。
如果真是墨上筠在后面推波助瀾,不僅是蕭奕,連他都得感謝墨上筠才對。
朗衍走了進來,朝陸洋打了聲招呼,然后主動幫墨上筠拿過她的背包。
“哥們兒,好好養傷。”走的時候,朗衍還朝陸洋擺了擺手,略帶戲謔地道,“謝謝你對我們墨副連的照顧和忍讓。”
“嗯?”
墨上筠盯著朗衍的視線溫度驟然下降。
“咳。”
朗衍心虛地咳了一聲,假裝自己剛剛什么都沒說過。
而看著兩人離開的陸洋,卻不由得笑開了。
這連長跟副連長,相處的模式還是很溫馨的。
不過……部隊本來就是這樣。
想到這兒,陸洋的神情漸漸黯淡下來。
雖然離開了部隊,他也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可在跟一個又一個的軍人接觸后,他瘋狂地想念那些跟兄弟們打打鬧鬧的日子,訓練很辛苦,任務很危險,可再苦再難的時候,拍拍肩膀開開玩笑就能恢復過來。
而不是,像這樣的躲躲藏藏。
為了來接墨上筠久違地“回家”,朗衍特地開來了一輛軍用吉普車。
墨上筠杵著拐杖,在朗衍的關懷下上了車,若不是她表示自己手還沒有廢掉,朗衍怕是要親自給她扣上安全帶了。
“沒人知道我出院吧?”墨上筠坐穩了,等著朗衍開車的時候,忽然問了一句。
“沒有!”
朗衍斬釘截鐵地肯定。
墨上筠的出院日期提前了一天,朗衍本來心花怒放地想通知全連戰士的,可被墨上筠給制止了。
她就這樣回去得了,受傷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算不上什么“衣錦還鄉”,回去被當猴子似的圍觀,就能要了她的命,更不用說被全連戰士一起圍觀了,她到時候能要了整個連隊的命。
“對了,一連來了個實習的女排長,也是國科大的,小你兩屆的學妹。”朗衍道。
“哦?”饒有興致地勾唇,墨上筠問,“實習多久?”
“就一個暑假。”
一個暑假,兩個月,現在差不多過去一個月了。
“哦。”
墨上筠淡淡應聲,并未將這事放在心上。
女排長也好,女連長也罷,只要不來找她的茬,對她都沒什么影響。
見墨上筠沒有什么興趣,情緒淡淡的,朗衍快速地掃了她一眼,然后道:“八月底有偵察營的選拔,她的目標是讓一連重新拿回第一。”
“可以啊,”墨上筠漫不經心道,“只要她有這個本事。”
揚唇笑了下,朗衍聲音忽的沉下來,話語若有所指,“她挺有本事的。”
聽得出他話里有話,墨上筠干脆閑著也是閑著,朝他揚了揚眉,“說說。”
“還記得我跟指導員爭論的事嗎?”朗衍問。
想了下,墨上筠問:“思想動員?”
最近邊境的情況有點緊張,鄰國部隊于邊境駐扎,引發國民熱議,都在討論開戰與不開戰,墨上筠也有所關注。
不過,她先前也跟朗衍說過了,就算是開戰,也輪不到他們。
以東國的軍事實力,真的開戰的話,可以保證無一傷亡的前提下輕松將事情解決。
當然,和平外交,肯定沒人想開戰的,這事應該會得到和平的解決。
“嗯。”朗衍微微點頭,“在我跟指導員僵持的時候,一連在這位新排長的帶領下,以這次事件舉行了一次思想動員,結果很成功,一連的士氣受到鼓舞,已經連續一周增加訓練量了。后來三連的范漢毅范連長也邀請了她去給三連思想動員,三連現在也處于亢奮狀態。相比之下,我們二連可以說算得上是死氣沉沉了。”
聽明白朗衍的意思,墨上筠不由得笑了,“這么久了,你還在跟指導員僵持?”
聞聲,朗衍臉色微微一變,他猛地踩下了剎車,將車給停在了路邊。
這人就算是生氣的時候,也是會注意分寸的,所以這次停車,沒有過于急促,更沒有給墨上筠造成任何影響。
偏過頭,朗衍盡量保持平靜地問:“墨副連,你覺得結果如何,都無關緊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