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這通電話,足足打了半個小時。
墨滄親自幫她問了東海艦隊,將有關陸洋的消息都一一打探清楚了,光是跟墨上筠陳述,就花了這么多時間。
接了電話回來的墨上筠,情緒沒有先前那般好,輕輕蹙著眉走向自己辦公桌。
而桌上放著的饅頭,才吃了一個,現在早已涼透。
墨上筠將手機一放,便將饅頭拿了起來,心不在焉地啃了幾口。
“墨副連?”
正在發愁追妻計劃的朗衍,稍稍壓著聲音喊了墨上筠一句。
“嗯?”墨上筠挑了下眉。
“一定要寫計劃嗎?”朗衍滿面愁苦地問。
墨上筠將饅頭咽下去,有些好笑地問:“別說您還沒開個頭?”
“這個,能打聽下你這對象的喜好嗎?”朗衍試探性地詢問道。
“不知道。”墨上筠隨口回答,可一想得用點心,于是便拿起了手機,“我幫你問問。”
朗衍嘴角微抽。
這還有臨時去問的?
不過,暫時想晾著閻天邢的墨上筠,自然不是去問閻天邢本人,而是將牧程、澎于秋、蕭初云拉入一個微信群,直接跟他們仨打聽情況。
今天周日,就算那里是特種部隊,周末也是要休息的,所以三人應該都在線,很快就跳了出來。
墨上筠:此群機密,禁止外傳。
墨上筠:你們閻爺有什么喜好嗎?
牧程:?
澎于秋:出什么事了?
蕭初云:你得罪閻爺了?
墨上筠:就問問,巴結一下他。
牧程:哈哈!
牧程:你有事相求吧?!
牧程:不過你問錯人了,我們閻爺的喜好,一般人是不知道的,除非你自己去問他。
澎于秋:對。
蕭初云:嗯。
墨上筠:你們怎么當兄弟的?
澎于秋:我們閻爺是什么人?戰場上是兄弟,其他時候就甭想了。
蕭初云:嗯。
牧程:墨上筠,你不是跟燕歸關系很好嗎,你知道吧,燕歸的親哥哥燕寒羽就是我們這兒的,大燕子跟閻爺關系不錯啊,比我們都要好,要不你去問問他?
墨上筠:燕寒羽是什么人,你們不知道?
牧程:……
澎于秋:同情你。
蕭初云:嗯。
墨上筠:要你們何用,絕交。
墨上筠發送完,就將他們一一踢出了群,然后解散此存活不到五分鐘的群。
“他沒有愛好。”
將手機一放,墨上筠做了個總結。
一直等著墨上筠答案的朗衍,差點兒沒把自己給驚得噎死了。
我勒個去,打聽了半天,什么都沒打聽到,墨上筠這收集情報的能力……真是讓人目瞪口呆。
“不過他就喜歡我這樣的,你看著辦吧。”
墨上筠拽拽地丟下一句話,拿起桌上剩下的那半個饅頭,走人。
朗衍瞠目結舌地目送她離開。
這人……莫不是傻了吧?
就喜歡她這樣的,她追個屁的追啊?!
朗衍郁悶得不行,感覺被以稀奇古怪的方式喂了滿滿一大碗口糧,噎得他痛不欲生。
無所事事的墨上筠,在一連訓練場晃蕩了一個上午。
在一連的炊事班蹭了一頓午餐后,墨上筠才回到二連的宿舍樓。
直接去了辦公室。
里面沒人,但朗衍的電腦還開著,以“追妻計劃”命名的文檔剛寫了兩行字,人卻不見蹤影。
墨上筠掃了一眼。
1、主動聯系。
2、聊對方感興趣的話題。
折騰了半天,就這么兩條,墨上筠無奈搖頭,認命地去給這位連長去修改訓練計劃。
八月訓練計劃已經有了個框架,是根據七月底學員們那次考核而擬定的,現在正在全連實行中,效果還算可以。
這次修改,也就是增加適當的訓練量,需要根據學員們的體能情況具體分析,墨上筠對這個比較熟悉,修改起來不在話下。
可——
她剛剛摁下電腦的主機開關,就見到門口有身影閃過,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黎涼站在了門口。
“報告!”
身形筆直地站在門外,黎涼鏗鏘有力地喊出兩個字。
“進來。”
收回視線,墨上筠順手拿起八月訓練方案的打印紙。
都被裝訂起來了,先在紙張上適當做出修改,再對照其在電腦上做修改,比較方便,也不太容易出錯。
她剛翻開一頁,走路生風的黎涼就已經停在桌對面,端端正正地站好,腰桿筆挺,站得像一桿槍。
“什么事?”
墨上筠抬眼,直接問。
“墨副連,你為什么要拒絕林琦?”
黎涼微微垂下眼瞼,視線落在墨上筠身上,平靜中只有疑問和不解,并未有憤怒。
墨上筠拿起了一支簽字筆,回答,“我高興。”
“我的意思是,”黎涼微微一頓,組織了下語言,才繼續道,“你本來就帶我們倆加練,加上一個林琦,應該沒有任何影響。這只是順帶的事,你為什么要拒絕?”
這話問的過于清楚,好像不給個準確的答案,他就會一直問下去一般。
墨上筠干脆停下手中工作,兩腿交疊,雙手抱臂,身子往后一倒,靠在了椅背上,爾后懶洋洋抬眼看著他。
“我說了,我高興。”
墨上筠一字一頓道。
“我們都是您的兵,您需要一視同仁。”黎涼近乎固執地道。
“加練也是?”墨上筠饒有興致地問。
黎涼沉默了。
墨上筠在給他挖坑,一旦他說是,墨上筠就會牽連到整個連隊,可一旦他說不是,墨上筠就有理由否決他。
黎涼想了下,爾后道:“我們都知道林琦的問題。”
“所以?”墨上筠挑眉,問。
“對,她一直想變強,你沒來之前,她想讓二連成為第一,所以帶著自己的排采取極端的加練手段;你來之后,她想要超過你,開始著重于自己的訓練,每天起得比我們早,去加練,沒有間斷過;在三月考核和之后的集訓營,她也是這樣,想要變得更強,因此吃了不少的苦頭……”
黎涼盡量將語調放得很慢,可是還是難免將情緒代入其中,“她是焦慮的,有極端的好勝心,不想被人壓著,所以就想往前走。或許,或許她因這種好勝心導致心態不怎么好,但是她比我們都要努力,你不能因此否定一個努力的人。”
“我沒否定她。”墨上筠淡淡道。
黎涼深吸一口氣,“你拒絕了她,沒有帶上她,就已經是否定她了。墨副連長,這感覺就像你單獨拋棄了她。”
稍作停頓,墨上筠仔細瞧了他兩眼,隨后問:“你知道她心態不好,為什么還要縱容她?”
“因為我們跟您不一樣。”黎涼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為你想象中的樣子,沒有人是完美的,是人就會有缺點。您也是。您也有缺點,只是缺點并不明顯。林琦也有,只是我們都看出來了。缺點不是輕易能被克服的,墨副連,她已經很努力了,你不理會她,只會讓她走向另一個極端。在我們看來,您就是因為她太努力了,所以孤立了她。”
墨上筠眸色微動,道:“黎排長,我是否孤立她,并不重要。”
“您總是這樣,我們……”黎涼笑了一下,“二連也好,集訓營也好,都很喜歡您,以您為中心,您說什么就是什么,您很重要。因為您很重要,所以您的做法也很重要。”
墨上筠眉頭微微一蹙。
黎涼又道:“您可能要說了,你不帶她而已,對她并沒有什么影響,她可以自己訓練,我們對她的態度也不會變,她什么都沒失去。但您知道,您這個人對她就是影響,無論做什么對她都有影響。”
墨上筠沉默片刻。
“你說得對,”墨上筠站直了身子,手肘搭在了桌面,盯著黎涼,一字一頓道,“但是,我不會改變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