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洋走了。”
蕭奕的語氣有點感傷。
墨上筠頓了頓,想到最后一次見面時躺在床上難以動彈的陸洋。
過去一個多月,沒怎么聯系,不知陸洋的傷好的怎么樣了。
“去哪兒了?”墨上筠問。
“不知道,我昨天想去看他,不過到醫院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走了。”蕭奕道,“我問了下安逸,連他也不知道陸洋的去向。”
不知道?
墨上筠瞇起眼,爾后問:“他弟呢?”
“你是說陸地?”
“嗯。”
“陸地被托付給安逸了。”
“哦。”
墨上筠淡淡應聲。
她記得,陸地是很喜歡陸洋的,比較鬧騰的小孩,但在陸洋面前乖得不像話。這次哥哥不告而別,這小孩子不知會怎么折騰。
也只是這樣一想,墨上筠沒有太放在心上。
不是每件事她都能管的。
朋友一場,該做的她都能做了。
只是,她真切的希望,不會有國家戰士跟陸洋有一樣的命運,不會有國家英雄的家人受到牽連。
沒有人應該在付出自己生命而保護國家后,還要擔心家人的安全。
跟蕭奕掛了電話。
墨上筠將手機收了起來。
原本聽到“許可”二字豎起耳朵“偷聽”的梁之瓊,在注意到掛斷電話后的墨上筠神情稍稍有些不對勁后,識趣地將話題給壓了下去。
她一個字都沒多問。
她聽到了“陸洋”。
她知道上次跟墨上筠救的那個飽受酷刑的男人,就叫陸洋。
墨上筠跟梁之瓊告別,自己去火車站跟汽車站來回游蕩。
這一天的情況,比墨上筠所想的要好很多。
沒一個學員出亂子。
她負責的汽車站和火車站是這樣,梁之瓊負責的中心廣場和楚飛茵負責的步行街也是這樣。
那些個在軍訓時會因一點小事就炸毛的學員,在這樣的場合,積極主動地幫助周圍的人民群眾,熱情地指路、幫小孩找家長、因女生蹲在腳邊哭不知所措地安慰、被少先隊員敬禮而熱淚盈眶地回禮……
就算是沒有事做的學員,連續六個小時的軍姿站下來,狀態也要比在學校拔軍姿的效果好很多。
端正筆直,不偏不倚,猶如一棵扎根的青松。
這群讓人不省心的家伙,這一次,出乎意料的讓人放心。
上午出了太陽,下午二點過后,天空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
墨上筠在汽車站附近吃了午餐出來,無意間瞥見有等候的群眾給倆學員撐傘,他們沒有說話,好像就是順便的動作,倆學員也沒有說話。只是,遠遠的,可以看到這倆站得筆直的學員眼底閃著光,淚水濕了眼眶。
在遠處靜靜地站著,墨上筠看了會兒,最后抿唇輕笑,轉身離開了汽車站。
她第一次嘗試這樣的行動。
成果,還不賴。
課堂上講的,遠不如親身體會的。
這行辛苦,但,真的值得。
離開汽車站,墨上筠來到火車站。
閑逛了一圈,她特地去專門給休息學員準備的休息室去了一趟。
門虛掩著,隔著一段距離,墨上筠就聽到他們爽朗的聲音——
“我照到了兩張照片了,完成墨教官的任務應該不成問題。”
“我都有三張了。還以為很難呢,沒想到這么簡單。”
“老子第一次知道,幫助人是件這么愉快的事!”
“怎么說呢,在學校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一到這里就發現……啊,原來我們跟他們不一樣!我上軍校之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有這么帥氣的一天,走哪兒都有人盯著看。”
“切,你以為是盯著你看嗎,分明是盯著你的衣服看。你一換上便裝,人家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對了,剛剛換崗的時候,有個女生給了我一瓶水。我沒來得及拒絕,她就跑了。墨教官不會罵吧?”
“……應該不會吧。”
本來想找他們聊聊感受的墨上筠,在門口站了會兒,不由得輕笑了下。
看來省了一次談話了。
也好,免得她浪費口舌。
拍了拍手,墨上筠雙手放到褲兜里,不緊不慢地走出了火車站。
在去中心廣場的路上,墨上筠接到了林矛的電話,說是有一個上午站了崗的學員,一見到他就哭得不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往他身上抹,嘴里全是道歉和懊悔的話,為先前軍訓的調皮淘氣、跟教官作對而抱歉。
墨上筠聽得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
而,林矛也絲毫不曾掩飾對墨上筠的贊賞,他決定兩個月后,將所有軍訓學員都給拉出來,如此這般歷練一番,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他們跟以前有多大的差距,讓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有多光榮,現在的責任有多大。
墨上筠笑了一下,由得他了。
兩個月之后,她指不定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