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不算大,只能容納六人。
而,根據牧齊軒的辨認,那快艇上正好有六個人頭。
他們都穿著救生衣,但眼下一個個都狼狽不堪,他們停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似是注意到有艦船來了,他們都變得亢奮起來,有幾個人在朝這邊揮手。
讓牧齊軒意外的是,這里面竟然還有女生。
艦船朝那邊開了過去。
這樣大的艦船過來接他們,顯然是他們沒有料到的,于是就算是被困了那么久,他們還是顯得異常的興奮。
有人把繩梯放了下去,準備接他們上來,所以墨上筠跟牧齊軒都沒有動。
墨上筠也好,牧齊軒也好,都對他們沒什么好感。
可以說,在這種天氣里給人找麻煩的,整艘艦船上的人,都對他們沒有好感。
他們這里得到的消息是,這一批人是過來游玩的,可在今早的時候,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讓他們不要出海,這樣的鬼天氣,他們出海極有可能是自尋死路。
但,很明顯的,他們還是不聽勸地出海了。
這無疑是給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墨上筠沒有一顆包容天下的心,所以,總是對這群沒事找事的人體諒不起來。
兩人就待在甲板上,等著他們上艦艇。
然而,等了片刻后,漸漸發現了異樣——那邊的聲音很嘈雜,像是在爭論些什么。
墨上筠跟牧齊軒對視了一眼。
頓了頓,牧齊軒抬手招了個蛙人過來。
“牧哥。”注意到的蛙人趕緊跑來。
“什么情況?”
那蛙人有點懵逼地道:“好像是吵起來了。”
“什么原因?”
“一開始是上來了一男一女,他們想拍照,被我們制止了,然后他們可能有點掃興,就跟我們說要去先前要去的地方,讓我們送他們過去,但是……這不是我們的任務范圍,而且接下來還有臺風暴雨,所以我們就建議送他們回去,現在……”那蛙人朝后面看了一眼,臉都要皺成包子了,“他們說,不送他們回去,他們剩下的幾個就不上船,到時候他們在海上出了什么事,那就是我們的責任。”
聽著這蛙人艱難地將事情說完,牧齊軒的臉上有點陰沉,好看不到哪兒去。
墨上筠更是匪夷所思。
她雖然當兵有段時間了,但執行的任務少,平時也沒怎么出公差,基本沒遇到過幾個奇葩。眼下見到這種死纏爛打道德綁架的人渣,實在是覺得匪夷所思。
牧齊軒沉吟片刻,只得道:“我去說說。”
見他這么說,那蛙人立即點頭。
牧齊軒最會處理這種矛盾了,只要他一出馬,肯定沒有問題。
“要一起去看看嗎?”牧齊軒笑著朝墨上筠問。
“嗯?”墨上筠回過頭,頗為無聊地掀了掀眼瞼,朝正在咆哮的人堆看了眼,甚是乏味地回答,“不想浪費心情。”
這又不是她得處理的事,看著就麻煩,她還是不要湊這個熱鬧了。
牧齊軒無奈地聳了聳肩,也沒有勸她,看了那蛙人一眼,就走向了吵鬧的源頭。
墨上筠身后靠著欄桿,手肘往后搭在上面,看著那邊吵鬧的場景。
兩個人,一男一女,年齡也就二十多歲,非常年輕,男青年穿著名牌衣服,戴著奢侈的手表,看人的時候用的是鼻孔,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女青年在上了甲板后,第一時間把身上笨重的救生衣給丟到了地上,她穿著漂亮而華麗的衣服,化著精致的妝容,一頭卷發披散下來,長得也很漂亮,在人群里非常顯眼。
然而,這樣富有、漂亮的人,此刻卻在跟來救他們的人爭執,為了他們自以為是的目標,為了他們一時興起的想法。
再漂亮、顯眼的人,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丑陋。
他們表情豐富,帶著居高臨下的氣勢,無比張揚,仿佛所有人都該在他們腳下俯首稱臣,聆聽他們的指令。
在那艘快艇上,墨上筠還能聽到有聲音傳來——
“我們就不上去!”
“你們不答應,我們就不走!”
“舉手之勞而已,你們瞎逼逼個什么勁?有什么了不起的?”
無疑,在下面的四個人,依舊是同樣年輕而耀眼的人,當然,也是同樣一副讓人討厭的嘴臉。
墨上筠就這么看著,想到自己也曾在各式各樣的場合里,遇見過同樣的人。
他們都很富有,很好看,他們衣食無憂、無憂無慮,所以他們打生下來起,就帶著一種讓人仰視的優越感。
這是環境和背景賜予他們的。
而現在,他們在這群特地趕來救援的人面前,帶著同樣的優越感。
就像……這一艘訓練艦船是他們花錢買來、雇來的,而非是在免費情況下特地趕來的。
所有人都不耐煩,但所有人都在耐著性子去應付他們。
他們是最難纏的一類人。
哦,之一。
墨上筠在心里暗自補充道。
牧齊軒出馬后,情況好轉了些,最起碼見到牧齊軒肩上的軍銜和他的模樣后,那位女青年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儀態來,不把自己所有的丑態都展現于牧齊軒跟前。
但是,男青年變本加厲。
“我們事先就跟你們說過了,我們就是要去那兒!管它有多遠,你們開著這么大一艘船,哪里去不了啊?你們有本事別來接我們啊,既然你們都來了,就干脆把我們給送過去,也免得我們浪費這么多時間。……別跟我嘰嘰歪歪的,你們那套我都不愛聽。回去也是去,去那兒也是去,哪來那么多道理?……你們一副偽善的嘴臉給誰看啊?算什么東西啊。我們都是納稅人!你們就得聽我們的……”
墨上筠動了動手腕。
媽的。
手癢癢,想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