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那一批人回去,路上花費了不少時間。
好在,最后還是成功完成了任務。
在他們下艦之前,墨上筠特地在一旁看著,那位先前差點被嚇尿的青年瞅見她,甚至恨不能當場表示“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墨上筠滿意地送走了他。
之后,最起碼到天黑,也沒人傳來消息,說他們被舉報了。
而艦船上的人,都因為那場面過于痛快,也清楚說出去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所以他們都一致保持了沉默,就跟集體失憶一樣,對墨上筠的所作所為保持緘默。
墨上筠多少有些慶幸,在這一批人里,都沒有牧齊軒所擔心的人。
這種慶幸不在于她是否逃過一劫,而是——最起碼他們的想法跟她一致。
一個兩個,正常。
所有人,難得。
回到島嶼上的時候,天色黑的徹底,而天空中不知何時再次飄起了雨。
墨上筠順著臨時組建的救援隊伍一起來到岸上,剛在海岸上走了幾步,就瞧見穿著雨衣站在不遠處等待的人影。
是閻天邢。
沒有月亮,沒有路燈,他站在黑暗里,可視線一旦觸及,就移不開眼。
跟牧齊軒打了聲招呼,墨上筠徑直朝閻天邢走過去。
見到閻天邢的牧齊軒,近乎下意識摸了下腮幫子。
條件反射的牙疼。
“不用帶兵訓練?”
走至閻天邢跟前時,墨上筠揚了揚眉,朝閻天邢笑著問道。
訓練要十點才結束,這才九點多,閻天邢斷不可能有時間休息的。
閻天邢面無表情道:“怕你掉海里了。”
“……”墨上筠嘴角抽了抽。
看了眼她身后,閻天邢牽住她的手,問:“怎么樣?”
“嗯?”墨上筠偏了下頭,想到下午救援時的事,神色頗有不爽,“走吧,慢慢說。”
倒也沒有睜開閻天邢的手。
光線都這么暗了,還被人發現……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更何況,這段時間閻天邢斷斷續續跟她拉個小手什么的,也讓墨上筠漸漸放松警惕。
每次都跟做賊一樣的話,墨上筠自己也覺得大驚小怪。
避開所有有站崗、巡邏、訓練的地方,墨上筠跟閻天邢走在海灘邊,同閻天邢講述著在下午發生的事。
別人可以瞞著,也沒讓墨上筠再講述一遍的欲望,但在閻天邢這里,墨上筠總是奇跡般地可以重復一些事。
縱使有時候,閻天邢只是聽一聽。
但是,這次聽完,閻天邢又好氣又好笑,不由得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又這么沖動?”
被雨水淋得有些久,而閻天邢的手卻很暖,墨上筠愣了一下,才將他的手給打開。
“是嗎?”墨上筠斜眼看他,“我倒是深思熟慮過的。”
“想過事情鬧大了,怎么一個人把事情扛下來?”閻天邢無語地問。
墨上筠似是驚訝,“我有這么講義氣?”
閻天邢一掌拍她腦門。
她要是不考慮,那他算是白了解她了。
而她的種種行為,光靠“講義氣”,是無法概括的。
她做這樣一件事,最初靠感覺,后來得有足夠的理由支撐。
墨上筠這樣的性格,總是會在想出一個合適的解決辦法后,才會去冒這樣的險。
而她所考慮的,除了她自己外,會第一時間考慮不讓其他人牽扯其中。
她總是這樣。
看著活的瀟瀟灑灑,實則滿腦子能把她累死的事。
“君子動口不動手。”
擰著眉頭掃了他一眼,墨上筠抬手去揉自己額頭。
“哦?”閻天邢似乎有些驚訝,“在你心里,我是君子?”
墨上筠一頓,故作不可思議的模樣看他,“你對自己的定位這么低?”
閻天邢:“……”
這下,真不好反駁。
“誒。”
墨上筠忽的反手握住他的手,輕輕晃了一下,見閻天邢看過來,她眼瞼一掀,忽的在閻天邢嘴角親了一口。
閻天邢愣了愣。
坦然迎上他的視線,墨上筠勾唇問:“不計較了?”
盯了她幾眼,閻天邢慢慢應聲,“嗯。”
交往有段時日了,可墨上筠沒個猝不及防的動作,都能……讓閻天邢得到意外的驚喜。
“我只是看不慣。”
墨上筠道,說回了先前的話題。
有幾秒的思緒不寧,閻天邢才慢慢轉回她所說的話題。
偏頭看他,墨上筠聳了聳肩,“然后,有點失望。”
抓住她手的力道緊了緊,閻天邢道:“嗯。”
“最后我想到,”墨上筠頓了頓,聲音倏地有點涼,“我再不沖動做點什么,以后我可能就會習慣了。”
她不喜歡那樣。
她還年輕,不需要一顆包容世界的心。
總有一天,她會麻木,會習慣,會選擇更睿智的方式來處理問題。
但是,她想那需要經過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
不該是現在。
她想,她不該失去一些年輕人應該有的東西。
盡管她以前并不喜歡把“年輕人”當做標簽,甚至會去學一些更成熟、理智的方式和態度去處理問題。
直到有一天,她意識到,自己才22歲。
她不該就此老去。
“你是這么想的?”
“嗯。”
“很高興,”閻天邢停下腳步,側過身,面對著墨上筠,他勾起唇角,暗夜中眼底滿是柔情,他一字一頓地肯定她,“能看到你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