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人,齊齊向前一步。
每個人都沒有低頭,也沒有認錯的意思。
難得一見的默契。
墨上筠被她們氣笑了,嘴角掛著點一抹滲人的微笑,她擰著眉道:“行啊,都想出風頭是吧?”
八個人都沒有說話。
私下里關系好不好,那是私下里的事。
現在不是講私事,她們知道現在是什么身份,墨上筠又是什么身份,所以她們沒有跟墨上筠唱反調,只等著墨上筠的懲罰。
但同時,她們不覺得自己是錯的。
她們甚至覺得,墨上筠也不覺得她們是錯的。
墨上筠之所以找她們,是因為她們將場面鬧得很僵,甚至一度鬧得不可收拾。倘若不是張班長的忽然出現,她們現在可能已經跟一隊的隊員站在訓練場上,開始靠拳頭爭個勝負了。
可那樣的話,場面太難看了。
畢竟以后還是要相處的。
“報告!”
唐詩高喊一聲。
墨上筠斜眼看她,“說!”
唐詩道:“這件事的處理辦法確實欠妥,我們以后會注意方法的。”
墨上筠問:“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是全場表現最好的人,跟這群得負分在一起鬼混個什么勁?
唐詩道:“報告,我們都是一個隊的,但我沒想出好的解決辦法!”
墨上筠看了看她,然后對另外八個人釋放嘲諷技能,“拖累一個什么都沒做的隊友,這隊友還幫著你們說話,分擔你們的責任,你們好意思嗎?”
不好意思,她們沒臉見人了。
“除了唐詩,其余所有人,另加二十圈。”墨上筠道,“平時看著都挺機靈的,竟然還鬧出騎虎難下的局面。以后想做點什么事兒,都給我機靈點兒,甭再給我鬧得這么難看。”
“是!”
八人面上一喜。
唐詩不可思議地看著明里暗里“慫恿著隊員鬧事”的墨上筠,眨著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拍了拍手,墨上筠往前走了一步,懶洋洋道:“平時呢,也不用想著什么事都息事寧人,找上門來的麻煩也用不著躲著避著,GS9花了那么多心思把我們留下來,不是讓我們當縮頭烏龜的。只要你們有能耐把事情給處理好,稍微活動活動找點樂子也沒有關系。但有一點,誰要是把我給牽扯進來,換句話說,丟了我的面子,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說到這兒,墨上筠右轉時,往后退卻半步,特地站在丁鏡跟前,笑瞇瞇地拍了拍丁鏡的肩膀。
“聽懂了嗎?”墨上筠特別照顧道。
丁鏡一咬牙,面上還強扯出一抹笑,“勞您費心,我智商還在線。”
“既然丁鏡同志都聽懂了,其他人就沒什么問題了。”墨上筠面朝她們往后倒退著,然后高喊一聲,“解散!”
“是!”
除了板著臉、自尊心受挫的丁鏡同志,其他人都非常積極地喊道。
墨上筠轉身就走。
眼瞅著女一隊罰跑的也過來了,丁鏡這行人對視一眼,自覺地往跑道上跑著。
唐詩感覺到丁鏡和蘇北那些個人的眼神,心里心道不妙——她們肯定懷揣著什么小心思。
不過,墨上筠都發話了,允許她們搞點兒亂子出來,丁鏡她們若是不折騰一下,也不符合她們的人設了。
唐詩嘆了口氣,發現自己竟然很容易就接受了。
內心,無比平靜。
事實上,如果不會將場面鬧得那么難看的話,唐詩也挺想看二隊這批隊員在一隊跟前威風一把的。
身處一個團隊,尤其是這樣凝聚力極強的團隊,很輕易地就會被集體情緒感染。
集體榮譽當為第一!
墨上筠去辦公樓的時候,遇見了姜瓊。
姜瓊站在一輛越野車旁,墨上筠看了一眼就覺得眼熟,還沒等她細想呢,就聽到姜瓊的聲音。
“墨隊!”
無奈之下,墨上筠只得朝她走過去。
“姜隊。”
走近時,墨上筠朝姜瓊點頭。
牧程從駕駛位探出頭來,無聲地朝墨上筠打著招呼。
墨上筠順勢往后座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見到坐在后面的閻天邢。
閻天邢倒是坐得端正,連個眼神都沒給外面。
“出去開兩天的會,隊里的事就交給你了。”
姜瓊心平氣和地說道,仿佛在食堂里被墨上筠陰了一把的事沒發生過似的。
“行。”墨上筠聳了聳肩。
姜瓊道:“還請對我的隊員手下留情一點。”
“姜隊說得什么話,”墨上筠笑瞇瞇的,“我還得感謝她們這么幫二隊呢。不過最近太忙了,抽不出時間來,改天肯定找個機會好好感謝。”
牧程微微側著頭,將她們倆的對話聽在耳里,一個比一個客氣,怎么聽著就那么不對勁?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硝煙味……
牧程下意識地看向身后坐著的閻天邢,卻見閻天邢已經開始閉目養神了,壓根就沒有插手這兩位女隊隊長話題的意思。
牧程不自覺地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先前還沒注意過,只覺得倆女隊相處磨合應該比較容易,但仔細一想,他們那邊就算是一個隊的,新兵和老兵都需要磨合一段時間,現在這一周過去了,新老兵還是時不時地沖撞一下,搞得基地里滿滿的都是火藥味。
現在看來……
不管你是男是女,只要是在部隊里,這種事情就無法避免了。
墨上筠和姜瓊沒聊兩句,姜瓊就拉開車門鉆進越野車,墨上筠也沒有停留,這正午的太陽暴曬攪得她頭昏腦漲的,轉身就走向辦公樓。
“墨墨!”牧程猛然想起什么,忽然大喊一聲,朝墨上筠的背影問道,“燕二歸讓我問你傷好得怎么樣了?”
“好了。”
墨上筠擺擺手,頭也沒回地回答。
很快,墨上筠就走進樓梯,消失在視野里。
牧程便放心地縮回腦袋,剛一坐穩,就感覺到后方四道視線,他頓時被嚇得不敢吭聲,麻利兒地將車給開了起來。
午餐不過是一隊和二隊之間戰爭的開始。
不出墨上筠所料,中午的午休時間還沒有結束,倆個隊就直接在操場上杠了起來。
起因是丁鏡和蘇北一唱一和,當著一隊的面唱雙簧。
一個說三十圈輕輕松松的,再來二十圈都無所謂,一個附和說有能耐你就上啊,不要嘴上說說。然后兩人就陰陽怪氣起來,明里暗里諷刺一隊垃圾,她們跑完五十圈都比一隊要有精神,之后還朝其他人詢問,“要不要一起加個二十圈,給某些人瞧瞧?”
本來就要罰跑五十圈的隊員們,當然是毫無異議地答應了。
這戲,演得有模有樣的。
可問題是,一隊的人并不知道她們要加圈的事,見她們這氣勢還以為她們瘋了,便先按捺著采取旁觀的態度。
結果好嘛,三十圈之后,除了沒有附和她們的唐詩,其余所有人都不帶停歇地繼續開跑,真有一種“再跑二十圈”的架勢。
一隊的人那是能認輸的人嗎?!
必須不啊!
當即,一隊罰跑那幾個也沒休息,強撐著繼續跟她們跑。
在這種高溫狀態下,還要較著一股勁,跑的時候也顧不著什么章法,只想著不要掉隊就行,怎么著都不能落后于人,所以除了某些體能偏差,實在是堅持不了的,在后期放緩了速度,那些個體能好點兒的,都在前面沖刺,差距就此拉得越來越大。
正常情況,跑到四十五圈后,不管一隊還是二隊,都累得不行。
偏偏,她們遇上丁鏡和蘇北這倆變態。
丁鏡和蘇北都是自幼就開始打根基的,體能上雖不如墨上筠,但跟墨上筠也差不遠。就算是游念語,體能方面放在一隊,那也是佼佼者。
于是,在別人累得氣喘吁吁的時候,丁鏡和蘇北默契地一個加速,最后五圈不僅沒有減速,反而飛快地給跑完了。
這種時候,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一隊跟前,來上一句“嘖,就這么點兒能耐啊”,就足以爆發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