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老同學。”
想了想,尚茹還是同墨上筠打了聲招呼。
中午雖然有些不愉快,但也不到跟墨上筠鬧僵的地步。
宋修良驚奇地看了尚茹一眼,然后朝墨上筠問:“你們是同學?”
宋修良的反應落在尚茹的眼里,這讓尚茹不由得有那么點膈應。
他是沖墨上筠問的,表明他跟墨上筠的關系更好。
但是,她在這里工作近一年,跟宋修良見過幾次,并非素面謀面的陌生人,何況還有“同事”這一層關系在。
所以宋修良這詢問令尚茹挺不舒服的。
墨上筠不就是個“病人”嗎?
“……嗯。”
聳聳肩,墨上筠無所謂地應了一聲。
尚茹看向墨上筠,不知怎么的,心情愈發地不爽了。
于是一尋思,尚茹忽然就朝墨上筠問:“這是來專門來咨詢的,還是過來見見朋友?”
“談工作。”
墨上筠漫不經心地接過話。
“墨隊過來問點事兒。”
宋修良也接過話,抬手就去整理桌上的資料,然后將其裝入文件袋里交給墨上筠。
墨上筠將其接了過來。
不過,尚茹卻頗為疑惑地出聲,“墨隊?”
墨……隊?
雖然很多部隊的編制都有按照“隊”,但多數都是“班、排、連”這種,能稱之為“隊”,都不算常規。
她記得墨上筠考取的軍校是四年制的,畢業后應當是一杠一星或是一杠二星,下連隊后充其量也就是個排長,兩年的時間也絕對上不了連長的級別。
可,就算是如此,聽到“墨隊”這樣的稱呼,尚茹心里還是有些不自在。
酸溜溜的。
一隊之長,總比“一排之長”要好聽得多。
墨上筠沒想搭理她。
結果,尚茹在打量她幾眼后,忽然又問:“差點忘了問了,你現在是什么軍銜啊?以你的能力,軍銜肯定不低。”
話是說得客客氣氣的,但聽語氣可不是那樣兒。
似有若無的,有那么點找茬的味道。
連宋修良都看出來了。
他近乎驚奇地看了眼尚茹,然后又瞥了眼墨上筠的領章——哦,她沒戴。
怪不得能鬧出這樣的“烏龍”。
“不高,就那樣。”墨上筠淡淡地說,索然無味的神情,擺明了沒啥興趣。
連“顯擺”的興趣都沒有。
“墨隊還有事要忙,”宋修良主動站出來,憋著笑,一本正經地說,“我們先走吧。”
長時間枯燥無味的工作,實在是找不到什么樂趣。
但是,墨上筠這個人、以及身邊的人和事,都挺有趣的。
墨上筠低頭一看表,也跟他們倆告辭了。
雖然計劃有一個下午的時間來找宋修良,但現在這時間倒真算是有些晚了。
尚茹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神情隱隱有些得意。
“你是她的中學同學?”
將辦公室的門合上,宋修良走出來,同尚茹詢問了一句。
尚茹停頓了下,說:“高中。”
宋修良好奇地問:“她那性格,上學時也沒少折騰吧?”
“嗯。”
這一點,尚茹不可否認。
墨上筠對自己的過去,從來只字未提,眼下誤打誤撞碰見個“熟人”,宋修良難免多問幾句。
回答了他幾個問題,尚茹察覺到不對勁,便好奇地問:“宋醫生,她是你的病人吧?”
她知道,宋修良有女朋友,關系非常好,雖然是異地戀,但誰也摻和不進去。在醫院很多小姑娘追他,他也是潔身自好,從不沾惹。
而且,她也看得出來,墨上筠和宋修良就是普通的關系,待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藏不住的心虛和歡喜。
所以,思慮一番,尚茹只能找到這個答案。
——墨上筠有心理方便的疾病?
尚茹難免在意起來。
“她的隊伍參加了先前的地震救援,任務結束后有心理咨詢。要這么說的話,她也確實算‘病人’吧。”宋修良說得半真半假。
“地震救援?”尚茹愣了一下,“她不是女兵嗎?”
“你不是也積極申請了嗎?”看了她一眼,宋修良脾氣很好地反問。
尚茹怔了怔。
在地震發生后,軍區醫院也參與了救援活動。
她積極報名參加。
但是,她剛畢業一年,經驗不足,而且被考慮到是女的,心理和身體的承受能力都要差一些,所以最終醫院并沒有批準她參加。
這讓她沮喪過好幾天。
現在得知墨上筠竟然參與了……心里泛著酸意。
六點之前,墨上筠帶著唐詩和梁之瓊回到基地里。
在宋修良辦公室里聽到尚茹說“開會”的消息,墨上筠就估摸著唐詩把事給辦成了,所以并沒有去問唐詩。
梁之瓊心里還惦記著自己的“貧窮”,特地讓墨上筠繞了個路,去ATM機里取了點現金。
在部隊,她取一沓錢,一年也用不完。
也不知她跟尚茹置這個氣做什么。
不過,既然她要堅持,墨上筠也由得她。
“墨上筠!”
剛一將車給停好,墨上筠就聽到丁鏡的聲音。
車窗滑落到底,手肘搭在車窗上,墨上筠探出半個身子,仰頭朝辦公樓看去,赫然見到丁鏡站在二樓長廊上,眉飛色舞的。
看了兩眼,墨上筠視線收了回來,朝后座上準備下車的唐詩問:“你們周末不是該跟張班長訓練嗎?”
推門的動作一頓,唐詩認真地回答道:“姜隊說,這個周末讓我們自我調節,不用一心撲在訓練上。”
墨上筠挑了下眉毛。
訓練不訓練的,倒是不要緊。
問題是,怎么就讓丁鏡這糟心玩意兒閑著呢?
也不對,為了不讓丁鏡閑著,姜瓊還特地給丁鏡準備了一摞書呢。
嘆了口氣,墨上筠認命地扯了鑰匙,開門下車。
梁之瓊要回宿舍把她的護膚品翻出來,好好保養一下近日被忘卻的皮膚;唐詩自己有一些瑣碎事情要處理,事情雖然算不上重要,但也夠她忙活的。
所以,一下車,三人就分散開,梁之瓊和唐詩去做自己的事,墨上筠則是上了辦公樓。
轉個彎,一瞥見辦公室,墨上筠就瞧得丁鏡和蘇北的身影。
“喲,兩百圈!”
墨上筠出聲打招呼。
丁鏡咬咬牙,朝蘇北翻了個白眼,“我說了吧,她這種缺德的,壓根不配得到我們的‘寵愛’!”
蘇北驚訝地看了丁鏡一眼。
她這個過來“占便宜”、預備獲得墨上筠“寵愛”的,竟然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種顛倒黑白的話來?
“啥玩意兒?”
墨上筠視線一掃,就落到她們腳邊的幾個箱子上。
五個箱子,堆成兩摞,如果累積在一起的話,大概有兩米高。
“全是吃的,下午我們去拿包裹,說有你的份,就讓我們給捎過來了。”丁鏡說著,然后低頭打量著箱子外盒,盯著月餅的圖案和字樣,用深沉地口吻說,“我估摸著是月餅。”
“快遞單呢?”
墨上筠踱步走過來。
“我哥!”丁鏡立即把撕下來的快遞單遞給墨上筠。
“滾蛋。”
墨上筠無語地朝她翻了個白眼。
低頭一看,果然是墨上霜。
寄這么多,大概是寄給她們隊里吃的。
丁鏡暗示地說:“這么多,你一個人也吃不完,過兩天的月餅節……”
淡淡地掃視一眼,墨上筠將快遞單對折一下,干脆果斷地說:“不用過兩天了,現在就分了吧。”
“真的?”蘇北一怔。
“不然?”
墨上筠聳聳肩,推開辦公室的門。
步伐走得那叫一個瀟灑。
杵門口的蘇北和丁鏡,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不是說到時候中秋節自己做月餅的嗎?
她們隊可不是一些“心靈手巧”的人,挑來挑去大抵也就一個唐詩做的月餅能拿得出手。現在有那么多現成的月餅擱在這里,完全可以中秋節的時候利用起來。
墨上筠為什么非得浪費買材料的錢和做月餅的功夫?
最重要的是——她們自己做的,真不如買來的好啊!
看這月餅的牌子,可是挺有名氣的老店品牌……她到底為啥想不開啊?
“二位。”
走至辦公桌前,墨上筠倏地停下步伐,側過身來。
蘇北和丁鏡立即挺直腰桿,神情警惕地盯著她。
“在中秋節之前,把這堆月餅解決掉,你們倆欠的債,咱們一筆勾銷。”墨上筠說著,笑瞇瞇的,“另外,也把郁一潼捎上,別說你們不帶她玩兒。”
蘇北:“……”
丁鏡:“……”
兩人面面相覷,然后從對方眼里看出同樣一句話——她瘋了吧?
不過,墨上筠瘋了,她們卻沒有瘋。
這種有吃的還可以免除懲罰的交易,拒絕了的話,那真特么就一傻子。
說做就做。
兩人就地將箱子一拆,將里面包裝精美的月餅一盒盒地拿出來。
真是錢都花在包裝上了,華麗的包裝看得她們一陣胃疼——墨上筠的老哥真是錢多燒得慌。
一盒里就六個月餅。
她們給墨上筠留了一盒,其余的全都拿去分發了。
四個隊,多少都給點,最起碼每個隊員人手一個,多余的就在女二隊內部解決。
畢竟都是自己人,肯定要為她們隊里著想的。
于是,天還沒有黑,那五箱月餅,全被“敗”得個一干二凈。
一順溜的全都是對墨上筠贈送月餅的感謝。
墨上筠吃過晚餐回到辦公室,才后知后覺想到墨上霜,遂拿出手機給墨上霜發了一條短信,表示月餅她已經收到了。
墨上霜可不比她空閑,沒有及時回信息。
不過,墨上筠卻意外發現,有好些個人在微信上戳她。
這讓墨上筠有些意外。
因結識的人多,加上鮮少用手機,平時一登微信,消息都能炸。
但是,這一次……
是在同一個時間段、同一批人。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都是很久沒聯系的高中同學。
準確來說,是當初比較熟的朋友,平時不怎么聯系,但知道她有空的話,多數會找她約個飯什么的。
但,她實在是太忙……很久都沒有聯系過了。
大多都在問她現在做什么。起因是尚茹說在醫院里看到她了,說跟以前的她大相徑庭。因為墨上筠曾經在校的神秘傳說,這么多年過去了,大家對她的印象還是很深,所以一下就聊開了,同學群久違地熱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的人好奇,就親自過來詢問。
當然這些來問的,都是抱著善意來的,看出尚茹的有意奚落,這才想著問問墨上筠什么情況。
墨上筠掃完消息,深深地嘆息。
羨慕啊,這么閑……
本打算當沒看到,但墨上筠剛準備退出的時候,就瞧見司笙的消息跳了出來。
司笙:為什么有人跟我說,你在部隊養豬?
墨上筠:“……”操。
墨上筠:聽誰說的?
她跟司笙同級,高三都是在京城讀的,但她們不是同一個學校。不過,她們倆結交的人都挺廣的,多少有些共同的關系在。就是沒想到,就這么一無關緊要的破事兒,能被閑得發慌的人傳到司笙那里去。
司笙說了個名字。
墨上筠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對方是誰。
司笙:給你澄清?
墨上筠:不用。
曾經校內的風云人物,如今成一在部隊養豬的……這種傳言才勁爆嘛!
沒有誰會完全信,多數都是圖個樂呵。
這種小事都要澄清……降低她的格調。
司笙沒有再回復消息,不過,一個“順手”,就將消息告知了燕歸。
司笙也不知道墨上筠在部隊是做什么的,但如果說“墨上筠是喂豬”的話,燕歸應該也算“豬”中的一員吧。
——這都人身攻擊了,能不跟燕二歸透露一下?
當晚。
墨上筠這邊優哉游哉地吃著月餅,跟閻天邢顯擺著自己隊里那群省心的隊員。
隔壁的男一隊里,燕歸蹲在宿舍的椅子上,氣得一連吃了三個月餅,也沒有將火氣給壓下去。
“咋啦,這么不高興?”
過來串門的楚葉用手指戳著燕歸鼓鼓的腮幫子,笑得非常愉快。
難得看到燕歸跟個小受氣包一樣,好家伙,別提多可愛了。
燕歸推開他的手。
這時,門口有兩個人影走過。
燕歸赤著腳,連鞋子都沒有穿,直接跳下椅子就往外面跑——
“言哥!段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