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捷發現,自墨上筠找她們“說說”后,她們真變得規矩起來。
再也沒有先前“亂來”的跡象。
他暗自松了口氣。
全程旁觀,無需他操心。
只是偶爾的,視線會不自覺在她們之中尋找著某道身影,哪怕是她在車里不見蹤跡,他只是看上幾眼,確定她的位置,都會覺得踏實。
傍晚時分,晚霞滿天。
連日天氣好轉,落幕時分的天空異常瑰麗,被夕陽染紅的云彩變化莫測,轉瞬間,便有萬千姿態。
夕陽,晚霞,和風。
還有一群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陸續的,準備收工。
墨上筠見女二隊都玩瘋了,也打算讓她們下車集合。
然而——
突如其來的一個車隊,將場地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裝甲車和步兵戰車,排成一列,沿著沒有修建過但碾壓出來的道路而來,滾滾沙塵,四處飛揚。
抬眼看去,墨上筠瞇了瞇眼,見到最前面的戰車里,探出一個熟悉的腦袋。
眉頭微動,她不由得笑了一下。
“墨墨——”
燕歸揮舞著兩只手臂,大聲朝墨上筠喊著。
結果剛喊完一聲,就被塵土給嗆到了。
言今朝將他強行從車窗拉了回去。
但燕歸還是探出頭,只是動作幅度沒有先前那么夸張。
有了燕歸的提醒,車上的其余人都紛紛探出頭來,有抱著頭盔睡覺的,有背著槍往外看的,有車窗處挨著三個腦袋的……
三日未見,就跟三年未見似的,各自皆是熱情洋溢地打招呼,女二隊也紛紛停下來朝他們招手。
他們兩支隊伍見面,氣氛正好。
營里其余的人則是一臉懵逼。
認識的?
熟人?
便不由自主地投去視線。
沒來由的,還生出了幾分敵意,兩方視線對上的時候,空氣中隱藏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得虧他們都沒有停留,轉眼功夫,車隊就沿著寬敞平穩的道路開走了。
從遠到近,從近到遠,他們晃動的身影漸漸變小。
“寧連長,我怎么感覺有點不大對勁呢?”許排長挨著寧捷,摸著下巴認真思考道。
寧捷看了他一眼。
“往那個方向,一般都是演習場地啊,他們不會是明個兒跟我們演習的那批人吧?”許排長自顧自地分析著,然后倏地愣了一下,“等等!如果他們跟墨隊她們認識的話,那墨隊她們……”
許排長一回頭,剛想要求證,卻發現寧捷已經走遠了。
“寧連長!”
他高喊一聲。
然而,寧捷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許排長:“……”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嗶——”
興奮的余溫還未淡去,墨上筠就吹響了哨聲。
九人的隊伍,轉眼就向她匯聚,然后站成一排。
墨上筠不說廢話,直接道:“跟先前一樣,跑回去。”
“等等!”
梁之瓊舉起手。
墨上筠看了她一眼。
“說好的獎勵呢?”梁之瓊睜大眼睛,卻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顯,底氣不足。
有那么點心虛。
墨上筠愕然看她一眼,“你還有臉說?”
蘇北迅速瞥向梁之瓊,然后輕咳一聲,幫忙說話道:“話不能這么說,愿賭服輸。你事先又沒說規則。”
“有道理。”丁鏡也點頭道,“說到做到,我們昨晚可是給你拼了老命的。”
不明就里的眾人:“……”
這都什么跟什么?
啥獎勵?
啥規則?
啥老命?
低頭看了眼腕表,墨上筠挑挑眉,“行。六點二十前,沒有抵達炊事班的,今晚就不要吃飯了。”
“臥槽!”
本想跟墨上筠據理力爭的丁鏡,當即罵了一聲,第一個跑了。
蘇北和梁之瓊看了墨上筠一眼,縱然牙癢癢,但也不得不爭分奪秒。
先前時間寬松,半個小時跑回去,不算費勁。今天浪的有點晚,如今已經不到半個小時了,跑回去必須沖刺。
看著她們一溜煙地跑沒了影,墨上筠聳了聳肩。
——還制不住她們了!
昨天早上,跟梁之瓊、蘇北、丁鏡約跑三十圈,墨上筠自然是勝了的。于是,她們大半夜的在人家炊事班挖了幾個地瓜,偷偷摸摸在山地里烤了,然后拿回來給她吃。
如此一番折騰,她們當然沒可能就此善罷甘休,所以今早不知誰出的餿主意,又跑來跟她約跑。
依舊是三十圈。
靠實力,墨上筠不可能輸給她們。
萬萬沒想到,墨上筠在最后一圈沖刺的時候,竟是被丁鏡和蘇北給攔住,耽擱了點時間,讓梁之瓊率先跑回了終點。
論耍賴,還真有她們的。
不過,耍賴就耍賴了,她們還有臉提“獎勵”……
梁之瓊倒也就罷了,蘇北和丁鏡這般“強者”竟也淪落到如此不要臉的地步。
一言難盡。
“墨隊,上車嗎?”
許排長開車一輛越野車過來,朝墨上筠招呼了一句。
墨上筠應了一句,拉開車門坐上車。
車輛迎著夕陽開,卻追趕不上夕陽下山的速度,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許排長一路將車開到食堂門口。
打開車門,墨上筠落地的一瞬,瞥了眼食堂大門,然后微微側過身,同許排長問:“許排長,能幫個忙嗎?”
晚上,十點。
本是該熄燈的時候,但一樓的某間宿舍沒有休息。
在游念語發布命令后,短短三分鐘內,宿舍里所有屬于她們的物品,都被清掃一空,整理完畢塞入背囊里。
“墨上筠呢?”蘇北問。
“一晚上都沒見人影。”丁鏡回答。
梁之瓊望著墨上筠空蕩蕩的床鋪,以及不見蹤跡的背囊,心里嘀咕著:不會是為了幾個地瓜跑路了吧?
“出發!”
游念語沒有摻和她們的話題,而是簡單明了地發布命令。
當即,一支隊伍魚貫而出,消無聲息地離開宿舍。
兩輛越野車已經在場地上等待。
昏暗的路燈光線里,其中一輛車的駕駛位置處,有一只手從窗口伸出來。
朝她們招了招,催促“迅速”。
當即,游念語推了下蘇北、丁鏡、梁之瓊三人,示意她們仨都上墨上筠的車,自己也隨后跟上。
其余幾人見搶奪座位無望,都自覺選擇了隔壁的車輛。
梁之瓊選擇副駕駛,一開車門,就聞到一陣濃濃的烤地瓜香味。
她頓時驚訝地開始尋覓出處。
“臥槽,還真有啊。”
“烤的這么好,你怎么辦到的?”
丁鏡和蘇北一人一句。
后座上有四個地瓜,都用紙張包起來,沒有灰塵和黑炭,不見丟入炭火烤的痕跡。
墨上筠道:“每人一個。”
她直接找的許排長幫忙,烤地瓜的過程是直接在炊事班進行的。
可惜爐子太小,無法一次性做夠全隊吃的量,只能先滿足她們幾個了。
車門一關,地瓜一分發,墨上筠腳踩油門,走人。
另一間宿舍里。
毫無睡意的尚茹翻了個身。
隱隱的,她聽到隔壁宿舍有些微動靜。
聽不清晰。
睜開眼,見到有身影行動的光影掠過,她盯著窗戶看了幾眼,卻始終沒看出個什么來。
手指摸索到枕頭下的手機,尚茹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自從昨早關機后,她就再也沒有碰過。
明天連續幾天都碰不到手機……
輕輕咬唇,尚茹的手指移開手機,將被子往上一拉,蓋住腦袋,只留下小半張臉。
還是睡覺吧。
翌日凌晨,緊急集合哨聲響起,代表著營里這場演習的開始。
陣仗浩蕩,氣勢磅礴,嚴謹有序。
基地里彌漫著明顯可見的緊張、刺激、期待。
尚茹作為醫生,也跟這場演習沾一點邊。
天還未亮,就收拾包裹,跟著其余的醫生,上了一輛坐滿了人的卡車。
她挨著卡車擋板坐著,懷里抱著一個醫療箱,視線落到行駛過的道路上。
黑漆漆的,道路上滿是雜亂堆積的碎石、車碾壓過的痕跡。
一片荒涼的場地。
從暗到亮,所見之景,千篇一律。
倏地,太陽升起,第一縷陽光灑在眉眼處,她被刺得微微瞇起眼,然后順著初升的太陽看去。
遠處有連綿不斷的山峰,蒼蒼郁郁的樹木,連接成一片,陽光灑落滿地,在寬闊的天地里籠上薄薄一層光,照得光與影的界限分明。世間萬物,好像就在這短暫的一刻里,忽然被涂抹了顏色。
色彩鮮明亮麗。
車輛顛簸行駛,側面拂過路邊一棵歪脖子樹的枝丫。
感覺到動靜的尚茹收回視線,目光落到搖曳的樹枝上,她看到樹葉反射著光,濃綠的葉面被照得熠熠生輝。
連清晨里的空氣都伴隨著絲絲的清甜。
心曠神怡。
------題外話------
樓下裝修,賊準時。上午,八點到十二點。下午,二點到六點。他們全部利用上了。
以前就電鉆+敲打過,我天真的以為結束了,沒想今天又來。
睡眠不足,精神崩潰。只有晚上這點時間能碼字。
預感他們電鉆還沒鉆完,明個兒還有得折騰,所以我今晚要早點睡,不能保證這個情節會寫完。
忍不住了,必須說幾句。
理解你們為主角隊驕傲的心情。我在文里無數次強調,主角隊“不驕不躁”,我以為喜愛他們的讀者會向他們學習。結果還是我太天真了。
舉個例子。
前天寫尚茹哭了,騰訊讀者在想法里評論:裝什么?這話跟當初的她,有何區別?
一到新的地點,就有些讀者瞧不上他們,期待主角隊打臉。其實我是想這么寫的,但看你們太‘驕傲’了,所以我讓他們和樂融融地相處。
我知道你們想看什么,如果這篇文才幾十萬、一兩百萬,我肯定會這么寫。但現在四百萬了!我在想:我和你們還要繼續“為爽而爽”下去嗎?
如果一路跟到現在,可不可以學著像墨上筠她們那樣成長,心態寬闊、平和、包容、諒解?
如果你們堅持,我會選擇妥協。你們愛看什么,我就寫什么。不過,我也會放棄通過文章傳遞點什么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