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漫兮目光落在那本暗紅色的戶口本上,心頭百感交集。
“你這是從家里……”
“我媽給的。”傅斯年看著她面前的那碗烏雞湯,“湯還沒喝?”
“想等你回來一起吃,我去把菜熱一下。”余漫兮起身往廚房走,心尖酸澀,傅斯年平時說話不算多,卻總能做出一些讓她意外的事情。
她剛進入廚房,還沒打開煤氣,感覺到身后有人靠近,整個人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里。
傅斯年來回走得匆忙,此刻胸口微微起伏,還帶著輕微的喘息聲。
“我不太會說話,你如果對我有什么不滿意的,可以直接和我說。”
“其實對于孩子的問題,我也沒想過那么遠,我本身不是很喜歡小孩子。”
“而且……”傅斯年垂頭吻著她的后頸,“我們才剛開始……”
他點到即止,卻羞得余漫兮燒紅了臉。
“你為什么不喜歡小孩?”
“我從記事開始,就知道我有個比我小的叔叔,我還得照顧他,三叔這個人你也接觸過,不是什么好人,小時候也不妨多讓……我對小孩印象不大好。”傅斯年直言。
余漫兮笑著點頭,敢情對小孩有意見是因為他三叔?
“不過如果是我們的……”
“我會喜歡,因為我……”
他啞著嗓子,在她耳邊廝磨著,“喜歡你。”
余漫兮呼吸滯住,心跳猝然加快。
“你出去吧,我熱飯菜。”
“你別把我廚房燒了。”余漫兮擔心。
“我只是不會做飯。”熱菜還是沒問題的。
傅家老宅 昨天傅老過壽,大家晚上都睡得遲,傅老與喬望北更是一早才回房休息,傅沉昨晚又沒法和宋風晚深入交流感情,睡得算是比較早的。
他吃了早餐,正坐在院子里喝茶曬太陽,聽著車聲由遠及近,傅斯年的那輛路虎攬勝已經穩穩停在了院門口。
他穿得比較隨意,傅沉瞇著眼,瞧著他脖子處一抹清晰的吻痕,更是不爽到了極點。
“三叔。”
傅沉冷哼一聲,端著長輩的架子,抿了口茶,“一大早回來做什么?”
“我爸媽起了嗎?”
傅沉還沒開口,戴云青聽著動靜已經從屋內出來,“怎么啦?”
她瞧著傅斯年也是有點詫異,他雖然是那種典型的IT宅男,但是畢竟是傅家長孫,出門還是很注重形象的,這般不修邊幅的出現,還是頭一次。
“你這是……”
“媽,如果我和她領證,您和父親會反對嗎?”
傅沉一口熱茶含在嗓子眼,燙得喉嚨生疼。
戴云青也是有點詫異,“你想好了?”
“嗯。”
“你和她求婚了?”
“還沒有。”
傅斯年恍然,這才想起,還有求婚這檔子事。
“那你急什么?”戴云青輕笑,“這女孩子啊,都很看重這個,你別覺得無所謂。”
“她可能懷孕了。”
傅沉一口茶直接嗆在嗓子眼,為了維持形象,愣是憋著,這臉又紅轉青,變得越發深不可測。
懷孕?
“你說什么?”戴云青又驚又喜,“斯年,你說真的?什么時候的事啊?”
“昨晚?”
“可是昨天她看著也沒什么異樣啊?”傅斯年都三十多了,戴云青雖然沒怎么催,可是心底也是想他早日成家生子的。
“昨晚我們沒做措施,有可能懷了。”
傅沉輕哂,“就算昨晚真的有了,現在估計連個受精卵都不是,你說話能不能說的明白些?”
嚇得他以為自己真的要提前做爺爺了。
“就是,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戴云青嘆息,她也以為自己要做奶奶了,空歡喜一場,“就因為這個想去領證?”
“她沒安全感,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讓她安心一點。”傅斯年直言。
戴云青也了解余漫兮家里的事情,思索片刻,“戶口本我可以給你,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你自己決定,你順著自己心意就好,小余人不錯,我和你爸都沒意見。”
“大嫂,你能代替我大哥做決定,他就真的沒意見?”傅沉輕笑。
戴云青笑道,“他敢嗎?反正我是很期待做奶奶的……”
傅沉挑眉,他可一點都不期待啊。
傅斯年就像一陣風般,來得快走得急,傅沉心底卻越發不是滋味。
傅老壽宴之后,傅仕南夫婦與傅妧夫婦隔天就離開了,傅仲禮與孫瓊華多留了兩天,因為傅聿修要留在京城實習,要把他安排妥當。
傅聿修其實住在老宅也可以,只是現在的孩子不大愿意與老人家一起住,覺得約束多,傅仲禮在京城原本也投資了幾套房子。
挑著距離傅沉公司近得公寓,孫瓊華將房子收拾一下,讓傅聿修入住才離開。
嚴望川擔心喬艾蕓,也在壽宴之后就啟程回南江。
反倒是喬望北與喬西延留在了京城,一則是玉堂春因為抄襲事件影響,有許多后續事情需要處理,二則是傅老想讓他們多留幾天。
這兩人拗不過傅家二老,就在京城多留了一陣兒,沒住在老宅,卻也常走動。
不過這就苦了傅沉。
喬家父子在這里,只要他倆沒事,就愛帶著宋風晚出去改善伙食,或者是出去玩,喬望北更是受邀到京大美院講學,幾乎和宋風晚形影不離。
他談個戀愛,想和女朋友見面都難上加難。
傅沉閑得慌,整天往公司跑,這可苦了一眾員工。
這傅三爺平時只是偶爾來公司,最近怎么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都來報道,弄得上下的人都膽戰心驚。
他這把火,燒到公司高層,他們向下面傳達任務安排,底下的人自然更加苦不堪言。
傅聿修原本以為來傅沉公司實習,應該會比較輕松,畢竟他只是實習生……
鬼知道,傅沉提早就和帶他的師傅說:“雖然這是我侄子,但是對他不需要特殊照顧,必要時候,要更加嚴格。”
所以傅聿修從開始上班,就一直加班。
最苦逼的是,特么實習生一個月就1200的工資,根本不夠花啊,他家三叔未免太坑了吧。
他偶爾和母親抱怨,孫瓊華居然直接說:“你三叔是為了你好,對你嚴厲一點是好事。”
“我下次去京城,還得請你三叔吃飯。”
“謝謝他幫我照顧你。”
你大爺的,這里哪里是照顧,這分明就是壓榨嘛,別人加班都是有加班費拿的,他半毛錢看不到,而且傅沉特別交代過,大家也都把他當普通實習生看待。
這初入職場,和別人打好關系,免不得請喝咖啡什么的。
實習幾天,已經倒貼了不少錢。
帶他的師傅說,“別擔心,三爺到公司都是一陣兒一陣的,過幾天他就不來公司了,到時候大家都能輕松一些。”
他左等右盼,可他家三叔每天都風雨無阻來報道。
簡直是個勤勞的小蜜蜂,怎么突然如此敬業了。
他不是盼望著什么時候雙休放假,而是盼望著哪天他家三叔不去公司,而且由于他來實習,傅沉經常下基層視察,弄得人人自危。
有一次他正在幫忙傳真資料,傅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嚇得他腿都軟了。
當天晚上睡覺還夢到他家三叔了。
這次的實習,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不過進他公司幾天,傅聿修也學到不少,傅沉不是那種吝嗇的長輩,也交代過帶他的師傅,他有疑問都會得到解答。
日子是充實,但也非常苦逼。
最可怕的是,他家三叔居然經常查崗,他連出去玩的時間都沒有,白天上班,晚上累得像狗一樣。
傅沉還和他說,“不要出去泡吧鬼混。”
他倒是想啊,這特么下班回去連胳膊都抬不去,他想鬼混也沒力氣啊。
全天候籠罩在傅沉的陰影下,日子過得還不如他家的傅心漢。
另外這邊,由于高雪的時間,喬老又火了一把,京大除卻邀請喬望北來學校講座,還開展了一系列的活動紀念這位老爺子。
宋風晚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京大美院為何主教學樓叫鈺鶴樓。
據說當年開辦這個專業的時候,沒錢沒老師,更招不到學生,喬老出資蓋了幾個平房,就是美院最開始的教學樓。
這紅磚平房早就拆了,以后的教學樓就用了他的名字。
喬望北在京大美院做了7次演講,今天則是最后一場。
在南苑禮堂,偌大的禮堂座無虛席,除卻校刊的一些學生記者,也有社會上的雜志媒體,都想對他進行訪問。
宋風晚沾了光,位置在前面,演講還沒開始,就看到過道里有個熟悉的人影,正彎腰幫攝像師架著設備。
“余姐姐?”宋風晚有些詫異。
“晚晚。”余漫兮現在雖是主持人,在網上討論的熱度不比有些明星低,今天大家是奔著喬望北來的,她怕引起不必要的議論,包裝得很嚴實。
“您怎么在這兒?”
“想采訪你舅舅啊?之前就做了關于喬老的一期節目,這次想做一期關于玉堂春的,特意來搜集素材。”
“你也想采訪我舅舅?”
“八成是沒戲的,我就來聽個演講,拍幾張照就走。”余漫兮笑道。
宋風晚抿了抿嘴,“要不演講結束我和舅舅說一下?”
“不用麻煩了。”
“沒關系。”
“謝謝。”余漫兮沖她道謝,“那我先去忙,也不打擾你聽講座。”
其實喬望北拒絕那些媒體采訪,主要是因為那些人全部都是瞧著喬家現在火了,有熱度可蹭。
低谷時瞧不上,現在湊過來,喬望北自是不稀罕的。
宋風晚和他提到余漫兮,他瞇眼問了一句,“主持《眾生》欄目那個,傅斯年的女朋友是吧。”
當時因為她戴了個玉堂春的手鏈,在網上被罵的不輕,抄襲事件后,也是第一時間播了喬老的專題欄目,他印象很深。
“對,就是她。”
“可以,我不入鏡,其他采訪形式都可以。”
“不入鏡?”
“就是不能把我的臉曝光出去。”
宋風晚不解,之前高雪設計展的時候,他也是出現在鏡頭里的,又不是沒見過人,現在裝什么嬌羞啊。
后來她特意問了喬西延,他給了幾個回答。
據說,那次直播之后,全網給他評級都是:
很兇很暴力、面相嚇人、喬瘋子 最主要的是喬望北自己回來看了直播之后,只說了一句話:
“為什么我在鏡頭里那么丑!”
喬西延當時就無語了,他可是見過喬望北關在機器房里,半個多月沒洗澡的,吳蘇又多陰雨,他身上都要餿臭了,那頭發更別提了。
現在居然開始顧忌形象了。
宋風晚,“所以舅舅不入鏡,是覺得自己很丑?”
喬西延點頭,“八九不離十,最近去你們學校演講,每天都拾掇得很精神,一大早起來弄發型,以前也沒看他這樣。”
“可能是……”宋風晚支吾著,“老來俏?”
喬西延嘔血,這丫頭怕是想被他爸抽!